才华横溢,豪放豁达,泼皮无赖这三个词诡异且完美的交融在此人身上,小白,与众不同。
此处不得不说当年小小白做的那首经久不衰流传成歌谣的五言诗:窗前一只羊,疑似白月光。抬头劈柴火,低头烤全羊。
清朗的白日,迟笺帮着小七修剪花草,小白把私塾里的一群学生们们轰来凑热闹。
夜里,迟笺帮着小七扎香囊带子,小白牵着条大黑狗过来监视,时不时对着大狗谆谆教导:大黑啊饿了罢,甭矜持,瞅谁不顺眼扑上去。
闲暇里,迟笺帮着小七晾晒花瓣,小白腰上缠一条大花蛇溜达来溜达去。小七问他整天身上挂条蛇是打算干什么。小白道解暑。
他常拍着蛇头循循善诱:大花我养了你七年,是该孝敬爹爹的时候了,快将绝技展示给贵客瞅瞅,露个尖牙吐个信子再喷个毒液出来……只要见和尚不备就将大花蛇往对方肩上搭过去:“给你玩玩,解暑。”
……
再小白殷勤叨扰下,迟笺和小七楞是没机会单独聊上过几句。
迟笺要了一千只香囊,小七栅栏院中的花瓣显然不够用了,只得到山郊采撷些许山花,迟笺也整日闲着,就背了个竹篓跟小七一道去采花。
巳时,山间润过一层微雨,山路有些湿滑。小七不小心摔倒,几步之外的迟笺扑向前欲拉住对方,不料脚下一滑,抱着小七从道边的斜坡上滚下去。
灌木丛一角,小七从迟笺怀中爬起来,见对方的僧袍上渗出些血迹,满怀愧疚道:“你还好么?”
迟笺起身,“还好,小七可曾受伤。”
小七原地踩了几步,感觉身体没有大碍,“没……啊呦……”正好踩到一颗小石子,又一滑,身子向后倒去,迟笺伸手,将她的身子往怀中一拉,人是勾回来了,但小七的唇软软蹭过他的脸颊……天地霎时静灭,两人双双怔住,小七好一会才推开对方,垂头咬唇,脸颊红透 。
迟笺似乎也未从这意外中彻底清醒过来,眸光恍惚,手中的赤色佛珠握得异常紧。
“你们……你们……”一旁的灌木丛里蹭得跳出一道白影。明显迟到一小会的小白青白黑紫着一张脸,怒火中烧道:“才多点时间,你们就发展到这般天雷勾地火的田地了。”他捂捂心口,一副身染绝症将死不死的模样,“小七,你什么时候瞎的?”瞥一眼跟自己撞脸的那位,“我到底哪里比他差你要抛弃我,论相貌我们俩打个平手,可我肌肤比他光滑,头发又这般油光水亮,更重要的是我的身材完胜他。”见两人离得仍是那么近,似乎没有一点避嫌的意思,他磨磨牙道:“我在此地是多么的受欢迎,小七你不晓得么,莫要逼我,狗急了也会跳墙我被气急了也会一不小心不能自控那个啥的。”言罢凿凿胸口,呼哧呼哧跑远。
小七面带尴尬,“和尚莫见怪,我家小白自小就白痴。”
原来……小白的昵称是这么来的。
“……还行。”迟笺说。
“……”
不远的镇子上有一栋名唤清华堂的文楼,平日里闲来无事的公子小姐们喜爱到清华堂做做诗填填曲子下下棋拼拼门楣,名义上以文会友,实则是个变相相亲的场所。
一袭雪白软衫端立于一帧工笔梅花图下,目光沉静,似在回味什么。
楼下走上个面色清秀的姑娘,在离对方几步之遥时停下,脸上有红霞,眼里藏着暗喜,她娇声道:“蓝公子叨扰了。”躬身行礼后又接着说:“今日公子盯着落梅的这帧《梅花赋》良久,许是瞧出这梅花图的不足之处,望蓝公子指教一二。”
白衫转眸,“落梅?”
“小女子落梅,倾慕蓝公子才情已久,年前诗文会上是打过照面的,公子忘了么?”
“哦。”半响,他才回一声。
落梅姑娘见蓝公子今日拘谨得很,有一种与平时不大一样的庄重沉稳疏离淡然,心想着对方是不是有心事,便邀请对方坐下来品茶论画。
落梅闲话几句,对方兴致缺缺,倒是一直盯着她画的那副梅花图看,她笑着问:“听闻蓝公子有个小名唤作小白,听起来亲和得很,落梅日后可否直接唤公子小白。”
对方愣了一下,微微点头。
落梅心头更喜,面色更添红润,继续絮叨说:“落梅自小就爱这众芳摇落独暄妍的梅花之骨,想必公子也同样喜爱这梅花之韵。”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香囊,缓缓递过去,“此乃落梅随身携带的香囊,望公子收下。”
白衫公子望着那只绣着点点红梅的香囊带子,默了好一会才道:“……若是他日相见,再收姑娘的礼物不迟。”
此话是委婉的拒绝,落梅仰慕探花蓝许久,纵然被拒也不甘心,小声问:“那……小白……可对落梅表个态度,小白……你……你可曾对我……对我……”
迟笺对着落梅温温一笑,不再言语。
即使只淡淡一笑,落梅心里的花一瞬间全开了,她低头娇羞道:“小白的心思我懂了。”说完红着脸跑了。
迟笺此举纯属挑拨离间,他从街市上买的假发帮了他大忙。
他此番举动是要离间小七和小白的感情,因此世界里,小七无父无母亦无手足,最放不下的就是小白,有小白在,他很难把小七带出去。惟有离间计可行。
迟笺大师多年来远离红尘纷扰世俗计较,是多么清风霁月淡然脱俗之人,为了勾走魂魄,这等下策之计也敢用,想来是真拼了。
果然,当落梅姑娘捧着定情香囊登了小白家门时,惹来轩然大波。本是到小白家串门解释前嫌的小七,见到抓着小白的手不放的那位一口一个亲密小白,气得她一把撸下腰间的玉环丢给小白,然后跑出去。
小白大喊冤枉,风雨雷电般追上去,哪知落梅姑娘却扯住他不放,“小白是何意思,前日里小白未曾拒绝我的心意,怎的突然……小白你定要说个清楚……”
跑出去几步的小七闻得此话,咬了咬牙,一口气跑回家,并锁了大门。
淡定的迟笺正在灶下,淡定的煮着清火消暑的薏米莲心粥。
一连数日,小七闭门谢客,小白巴巴堵在门外秋水望断高歌六月飘雪。门内的迟笺淡然地晾晒花瓣,自动略去门外的鬼哭狼嚎。
九月初一,风润气清,是个黄道吉日。
小七姑娘终于嫁了。大红喜袍嵌着金丝蝴蝶牡丹绣,明妍逼人。然而,她嫁的并非小白,亦非迟笺。
第100章 【22】
郊外撷花, 小七遭遇意外, 被路过的寨主头子强行掠走。
溪边抢着给小七取水解渴的迟笺跟小白听到动静后追出去,只看到山路尽头贼人的悍马扬起一道黄烟。
两人寻着寥寥踪迹摸到贼人老窝时, 已是深夜。
古木森森的半山腰支了个寨子,丈高的天然石壁做守寨的大门, 边边角角配以公羊头骷髅装饰,六七个持刀的小山贼把守在寨口。
敌众我寡, 迟笺的魂魄在此虚幻之境里施不出法术,只能展展拳脚功夫, 只好与小白暂停干戈联手救人。
小白最能忽悠,握着一袋子药丸说是祖传秘制十全大补丸可以免费给大家试一试,一炷香见效, 效果好便宜卖给几位, 效果不好不要钱。
山贼们聚拢到一处捏着手中粪球似得药丸研究,迟笺趁机偷袭,将几位前后撂倒,两人赶忙进入山寨。
贼窝这种地界,进去容易出来难。文武二人组再闯入寨子深处时, 给一众粗汉逮住了。
小七自从被掠到寨子里, 水米不进, 见什么砸什么,老寨主只好捆住对方。他正愁如何让美人乖乖从了他, 美人的亲属便送上门了。
老寨主坐在桌旁割羊腿, 大块羊肉蘸了作料后塞得满嘴流油, 刀上的油往袖子上蹭了蹭,操着土鳖方言道:“劳资是个文化人,劳资不喜欢霸王硬上弓那一套,你们两位既是美人的哥哥,不如劝导劝导美人从了我,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这寨子里有什么你们两位双胞兄弟尽管拿去。”
小白刚被一旁的小贼松了绳子便鼻孔喷火的朝寨主冲过去,“滚你妈蛋吧,你配得上我们小七么,瞅瞅自己那张蹉跎的老脸,心里没点逼数么……”
再一众打手端着武器冲上去之前,迟笺先一步将人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