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娇女(648)

柳照临冷着脸又无力又愤怒的吼道:“滚。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朕今夜偏要在这太极殿中过夜!”

这是对明王最微弱的抗议了,刘文见皇上脸色如此难看,目光复杂的摇了摇头,只得先顺着他,猫着腰出去了。

帝王之位,虽享受无上的尊荣和权势,却也不是那么好坐的,总有无数的人觊觎这份权势,想要拉你下来,一个不小心也就是粉身碎骨也说不准,这宫中的斗争就是如此残酷,哪怕你身为皇上,不能使用好弄权之术,等待他的,也是如今这般一家独大后被完全控制的局面。

谁让他偏信一方,毫无底线的扶持明王的势力想对付勖王呢,到头来押错了宝,反而将真正狼子野心的人放在引狼入室的位置。如此,被其反噬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柳照临无力的坐在属于他一个人的高位上,细想这一路他对勖王的疏远和明王的照拂,这不都是明王的计策吗?他虽然迷糊了,却不傻,只可惜醒悟得太晚了,直到今日他才知道那些他所倚仗的大臣,竟全都是明王的人,也直到今日,他才明白,谁才是真正该忌惮的那一个。

最可怕的事,事到如今无可挽回了,柳照临才惊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偏听偏信,已将自己放到了无人可用的位置,所以这空荡荡的大殿,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舞之地吧?

沦落至此,他就像被人斩断双臂的老虎,再多挣扎也徒劳无功了,这一刻的柳照临只觉无比悔恨,他为何会到了这般田地,是因为自己太过愚蠢,还是因为明王的手段太过高明?

明王是高明的,否则也不会隐忍二十年,暗中筹备下了那么多的部署,只为等待今日的时刻,而自己也是愚蠢的,就是因为这份愚蠢,他亲手斩断了与勖王的最后一丝兄弟情义,并将他越推越远,而今连个可以救自己的人都没有。

更可怕的事,柳照临这才惊觉,京城已经没有一个人能与明王抗衡了,自己若是一走,明王势必从背后走到人前,不管立谁为太子,这江山最后的归属都必定是明王的囊中之物。

难道自己亲手打下的这万里锦绣江山,真的要落入狼子野心的人的手中吗?

发泄完,柳照临也失了力气,他跌坐在龙位上,又哭又笑,道:“朕这一生开明治国,戎马天下,将大楚推上盛世繁华,没想到临老了却要因为底下人的争权夺势变成一个昏君,十七,你好狠毒的心思,你在外败坏朕的名声,并意图架空朕的权威,朕对不起父皇的相托,对不起太祖啊。”

谁能想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会在某一个无人的夜里,独自一人在处置政务的太极殿中哭得万分可怜,令人心酸呢。

柳询听着他这无助的声音瞬间百感交集,原来皇上所谓的昏聩都是因为被明王架空了权势而故意扭曲的形象啊,他根本好好的,可因为受制于人,便什么都由着明王做了,果真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皇上这是作茧自缚,也是可怜可恨了。

坦白说,柳照临不是一个好人,却绝对是个好皇帝,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楚的江山社稷,即便错了,站在他的位置上也有许多的身不由己。莫约每个做皇帝的,都有这份不得已吧。

但是,他手上那么多不必牺牲的人命,比如当初的叶家庄,比如穆氏一族,这些都是因为他的私欲而枉死的,他将权势看得太重了,容不得任何的可行性染指半分,这才给了明王可乘之机,谁说他今日的这一切,又不是因果报应呢?

柳询替他难过,却并不觉得同情,但凡他心胸开阔一些,叶家庄穆家的那些人也不用死,他的父王也不用因此一辈子愧对母妃,柳照临自己更不会因为这份小心眼将勖王推入而今这无权无势无能为力的境地,所以今日他的这份孤寂,便是他应得的下场。

不过,该做的事还得做,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明王就这样顺理成章的得到皇位,上天既然给了他一个单独面见皇上的时机,他何不好好把握,也许能扭转乾坤呢?

第602章 密谈

“皇上若是觉得懊悔,何不想法子改变这一切?明王再厉害,他如今终归是个亲王而已,您依旧还是名正言顺的天下之主,难道您想什么都不做的将这皇位拱手让人吗?”

清冽的声音在这宽阔无人的大殿上犹显得空旷,太极殿居然还有别人?柳照临吓得一个激灵,顿时一阵惊惧,他整个人猛的缩到皇位里,害怕的看着四周,颤声道:“你,你是谁,是要与朕索命的鬼魂吗?”

柳询哈哈大笑,道:“皇上也觉得,自己平生做了许多错事,会被人索命吗?”

柳照临哆嗦着道:“放肆,朕是天子,就算曾下过错误的命令枉死一些人,也是情理之中,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既是大楚的臣民,就该服从朕的一切命令!”

话是这么说,可他害怕的姿态还是暴露了他心虚的事实,柳询冷冷一笑,现身道:“是吗?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何人不是母亲十月怀胎所生,何人不是家中之人的丈夫儿女呢,皇上这样无理的斩杀臣民,可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被臣民背叛的一日?不然何至于如今人心尽失。”

皇上又惊又怕,他闭着眼大声道:“胡说,朕让人往东没人敢往西,哪来的人心尽失了?”说完,觉得自己的这番狡辩不够说服力似的,又道:“不管你是谁,反正朕今日是不会怕你的,要索命只管来,朕就不信了,朕的真龙命格会压不住你这去去鬼魂!”

死到临头,犹不悔改,说的就是柳照临这种人吧,柳询冷笑一声,在他的皇位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轻蔑道:“皇上既然觉得自己不做亏心事,又何须害怕鬼敲门,您这般姿态,少卿实在无法相信,你什么亏心事都没干过。”

空旷的声音骤然凝结到一处,原来是活人的声音,柳照临猛然睁眼,见柳询一脚踩着自己的皇位,身体向前倾斜,就这样一副轻慢的姿态,站在自己的上空盯着自己。

他顿觉自己被耍了,恼羞成怒的站起来,厉声道:“大胆柳询,你装神弄鬼戏弄朕,简直大逆不道,信不信朕马上让人将你拉出去斩首示众!”

“啧啧。”柳询摇摇头,竟然大胆到将他推回皇位,便轻慢道:“皇叔也太小气了,动不动就斩首示众的,这种法子处置问题可不大好,我死了如今可就真无人能帮皇叔了,怪不得老是觉得有人索命呢,只怕在皇叔手下枉死的冤魂不少吧?”

皇上的脸色青白交替,见柳询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更是害怕,强大的威压让他有些心虚,颤声道:“你,你是如何到这太极殿来的,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柳询哼了声,道:“皇叔曾经那般对我,我才懒得进宫来呢,若非为了这大楚的天下,我连京城都懒得回来,您以为,我而今出现在这儿,是为了什么?”

“你什么意思。”皇上听不明白,难不成柳询想做皇帝,就这样嚣张到一个人上太极殿来逼宫来了?

柳询一看他的眼神便知他在想什么,白了他一眼,道:“不必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一早便说过,我对你的这个位置没兴趣,是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相信,也不放过我,逼得我不得不做些抵抗。”

皇上就这样看着他,还没能回味过来柳询的意思,既然他对皇位没兴趣,又进宫来做什么?这般粗鲁的对自己,难道不是想胁迫自己达成什么目的吗?

柳询被他这一副看自己有所图谋的样子弄得有些不爽,他正想敲醒皇上的脑子,告诉他自己是来救他的,不是为了他的什么权势。只可惜他如今还不能这么做。

柳询烦躁的甩了甩头,也不知如何才能让皇上明白自己的意思,他干脆一屁股坐在摆放奏章的御案上,与柳照临面对面,道:“您甭管我怎么进的宫,只管相信我对您并无恶意便好,皇叔,我还叫您皇叔是把您当自家人,我若是您,这时候就不会想着如何保住这徒有其表的位置,而是想着这是个机会,如何拯救大楚的天下了。”

皇上将信将疑的看着他,依旧沉迷在自己的思维了,道:“你,你真的对皇位没兴趣?”

柳询轻哼一声,有些气恼道:“在这一个人孤独的位置上有什么好的,若非形势所逼,外头天高任鸟飞的非凡难道不比在宫里精彩吗?皇叔困守皇宫这么久,只怕早已忘了什么叫自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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