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果然不识时务,勖王冷冷看向他,道:“敢问御史大人,您觉得我该如何做呢?是等着戎国大王亲上京城来赔罪,再来谈和谈事宜,还是让本王待在边关听候皇上处置,任由胡元胡来,等到咱们大楚的江山易主了,再来与戎国一决胜负?”
秦御史脸色一僵,狡辩道:“您怎么能这么说,这,咱大楚江山不是好好的吗?王爷就不能盼着点大楚好!说这种话诅咒大楚。”
诅咒吗,勖王敢保证,若是自己没回来,那么这些话可都是会成真的!
他哼了声,不屑道:“那我当如何说?不是御史大人你非要我遵照皇上的旨意办事么,话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就是因为战场瞬息万变,有时候来不及等皇上的指示,作为主帅可以自行决定一切,这可是先皇亲口所说的话,我哪来的不遵圣训?。”
“你!”秦御史一阵气噎,说不过勖王,他又气又急道:“你这是诡辩!”
这怕是无话可说了吧,勖王哈哈大笑,道:“诡辩什么?御史大人莫不是忘了,本王除了是将军,还是个亲王,就算没有功勋也可一世富贵,又何必如此愚蠢的毁了自己一世英名。更何况我已经写了奏章禀告了,皇上身子不爽,来不及批阅,本王情急之下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相信皇上知道了,也会谅解的吧。”
提及自己,皇上脸色一僵,他还想看谁能制得住勖王呢,没想到他不仅战场上威猛英武,嘴皮子也如此厉害,现下见他指向自己,可他一点儿也不想承认自己不在意,只好装作没有认真听,握拳轻咳了声,不想多说。
勖王轻哼了声,秦御史又是一番语凝,指着勖王说不出话来。
这个愚蠢的御史,实在太过惹人嫌了,就该给他点颜色瞧瞧,勖王接着道:“本王做的决断,都是为了大楚好,本王对得起柳家列祖列宗,不过秦御史如此咄咄逼人,倒是耐人寻味了,你如此针对于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居然将脏水又往回泼!秦御史立刻瞪大着眼道:“王爷,就算您是亲王也不可胡言乱语啊,下官只是实事求是而已,何来的针对,一切都是为了真相,本官才这样孜孜不倦的,难不成是王爷心虚了,准备以权压人吗?您是位高权重的王爷不假,但天子脚下,总有王法的!”
倒打一耙?有点意思,勖王哼道:“以权压人?好啊,那秦御史倒是说说,我以什么权,压了什么人了?”说罢,也骤然走到秦御史跟前,瞪着虎目看着他,轻飘飘一句:“本王若是想以权压人,就凭你,也配?”
勖王虽笑着,眼底一片冰寒,靠得这么近,秦御史吓得一个激灵的,这样霸气的话,让他浑身一震,但在满朝文武面前,他可不想丢脸,只好勉强吞了吞口水,故作镇定。
秦御史眼珠子左顾右盼,始终不敢直面勖王,他心虚道:“王爷这么说话,不是以权压人是什么?别忘了,你虽然打了胜战,但如今已是太平盛世,那些草莽将士是绝不可能登入朝廷的,武力制人的时候结束了!”
他这是心虚了,怕被自己打死吗?勖王笑了笑,神色冰冷,道:“按你这么说,大楚无战可打,是不是可以直接撤了这将军之位?草莽武夫无用,那就解散将士们,让大家都回家种地好了,因为没有战事可以维持功勋了嘛。”
秦御史再一次语出惊人:“本来就是,只会舞刀弄枪的愚昧之人,有什么用?大楚还是得以仁者智者平国治天下,武将什么的,不过是战时暂时的必要品而已。”
“你!”勖王一阵气噎,饶是他再淡定,也被这话重新弄得气上心头,这话可不止侮辱了勖王一个人,而是将整个大楚的将士们都贬低了进去了。
能让勖王语凝,秦御史心虚过后居然一阵得意,反正如今天子面前,勖王就是想干什么,也得顾及满朝文武和皇上吧,他就不信了,勖王还真能对他下手不成?
这么想着,秦御史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皇上就想看勖王吃瘪,那是不是说,用什么法子都无所谓了?秦御史居然无惧勖王的威严。叉腰得意道:“怎么,无话可说了?”
第448章 天子之威
勖王怒瞪着他,气极后居然嗤笑了声,道:“好啊,若是御史大人真这么觉得,本王便启奏皇上撤了军机处好了,不,连兵部也没必要存在了吧,到时候其他人打上门来,就让你们这些文臣去抵挡,反正大楚是懦弱之国,无兵可以震慑旁国,也无兵可以抵御外敌,正好任人欺凌不是?”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这下,轮到秦御史急了。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勖王,皇上脸色一变,事情说到现在,是越扯越离谱了,他敢保证,自己若还不出言阻止,只怕整个朝堂上的武将都要被这秦御史得罪了。
看来指望秦御史这个蠢货真的是个错误的决定。
皇上总算没办法再淡定的旁观下去,他出声道:“好了,两位爱卿,为这鸡毛蒜皮的事情吵起来太不值当了,两位都是国之栋梁,切莫为了小事伤了和气,此事就莫要再提了。”
既然皇上都说话了,两位“国之栋梁”当然不好再当着众臣的面争执,二人皆是面色不甘的背向歪一边去,互不理睬。
皇上瞥了一眼二人的神态,站了起来,道:“与戎国之战的事,就这样吧,关于胡元的罪责,由大理寺与京兆府一同取证,三日后呈报给朕,这大半日都过去了,朕也乏了,退朝吧。”
随后,太监的唱和声便起来了,高声尖锐道:“退朝~”
朝臣们道了声恭送皇上后,相继走出太和殿,勖王走在后头,看着皇上瘦弱的背影,只觉思绪复杂。
皇上的这一出,少不得让勖王叹了口气,想当初,柳照临刚登上皇位的时候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心怀大志啊,所以大楚才能做到海纳百川,民风开放。只要利于江山社稷的事皇上都能都勇于尝试,甚至不惜响应皇后的号召开创女学,容纳女官。
可如今,他却因为经历一场大病,还有胡元的叛变,变得畏手畏脚,阴晴不定了,不止连英明决断都被葬送,还亲小人,远君子,真不知这样下去,大楚江山会变得如何。
今日皇上的这番话,算是彻底将他大败戎国的功劳给抹去了,柳照熙目光沉了沉,随后转身离开。
一下朝,皇上便直奔湘妃轩,虽然看着秦御史与勖王争锋相对,并未落了下风,但他心里却憋着一股子气,胡元谋反,通敌叛国,着实可恶,但更可恶的是,勖王既然直接言明大楚少不得他,皇上也动他不得!
笑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还有谁是皇上动不得的!
所以,刚进入湘妃轩,他便抱怨了起来,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墨初郁听得是皇上的声音,忙掀了帘子出来,柔声道:“哪个不长眼的惹得皇上如此震怒啊?将他关禁闭,要不就脱光了,绑在太和殿的柱子上,让他在天下朝臣面前丢丢脸,教训他这就是惹怒皇上的后果。”
果然是女儿家的心思,只会用这样幼稚的法子报复,这话惹得皇上大笑出声,怒意立刻消散了不少,他笑着道:“那可不成,丢了勖王爷的脸,指不定他的大军就该来攻打朕了。”
这话暴露了皇上今日恼怒的原因以及对象,墨初郁神色微沉,见皇上走到她跟前了,才收敛心神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皇上走过去,温和的牵起墨初郁的手,道:“爱妃无需多礼,朝政繁忙,朕自昏聩了这段时日,许多事情已经力不从心,也只有在你这儿,才能得到片刻安宁了。”
听到这话,墨初郁心中咯噔一下,突然跪下羞愧道:“皇上,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惧于胡元的威胁,就对皇上下逍遥散,臣妾罪该万死,还是皇上降罪。”
就算皇上想拿这个说事,但见墨初郁如此诚心请罪,他就是有意见也没法多说了,他挥了挥手,道:“朕知道,你也是被胡元威逼,做这些并不是你的本意,好了,都过去了,这事你也别放在心上。”
墨初郁觑了一眼皇上,见他并无责怪之意,只是单纯的提一嘴而已,这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的站起来,走到柳照临身边,道:“皇上,臣妾受了胡元威逼利用,不得已做了对不起皇上的事,臣妾自知罪责难逃,虽然皇上不怪罪,臣妾却心里难安,臣妾愿用下半辈子来赎罪,以此求得皇上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