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桥担忧的摇了摇头,道:“逍遥散并无解法,因着此药与麻沸散同等功效,甚至比之更甚,一般只有少数郎中会用,但剂量都很少,先皇曾见过此药害人的功效,有不少人为其倾家荡产,丧失了天良,已经明令禁用了,也不知墨初郁哪儿找来的这么多,皇上如此症状,一定是用了不少吧。”
“无解法?那可怎么办?皇上再这样下去,已经不能处置国事了,宫中的皇子们年纪尚且不大,此时出事,胡家韦家狼子野心暂且不说,那些年长的藩王们岂会不觊觎这块肥肉?”
柳询也急了,这逍遥散一天没解,那皇上便一日受制于人,再过个半月,藩王们一定会发现京中不寻常,到时候若有人与韦家起了冲突,那受苦的还不是天下黎民百姓?
不行,他一定要在此之前,阻止事态再持续发展才行。
刘桥无奈道:“要解此药,必须得靠个人意志,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折磨,从此禁用才行,可药瘾一上来,那就是生不如死的感觉啊,所以自古一旦沾染上逍遥散,除非自己丧命,能戒掉的极少,我看皇上这样,希望怕是不大了。”
听得这话,柳询的脊背一僵,好一会儿了,才缓缓道:“若是解不了,最后会怎样?”
刘桥沉声道:“最后,只怕形容消瘦,力竭而亡吧。”
柳询倒吸一口凉气,刘桥想了想,又道:“不是属下消极,我看这事,公子得早做打算,如今皇储未定,皇上一旦身体抱恙,必然天下大乱啊。”
柳询点头,叹了口气。
眼下形势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严峻许多,皇上是天下的主心骨,若他都无力了,那这个天下真的要大乱了。
说话间,惠安似被噩梦困扰着,一下突然惊醒,檀香连忙带着她来找柳询,此时已经是夜半三更,二人匆匆而来,见柳询屋里的烛火还亮着,便也不拘的直接进屋。
惠安一进来,就着急道:“少卿,宫里大不好了,你快快想想法子,救救母后他们!”
柳询见是惠安,连忙道:“正要问姑姑出了何事呢,姑姑快坐,别急慢慢说。”
惠安已经顾不得坐了,连忙将太后所说的宫里的困境说与柳询听,顺带着这一路的所见所闻。
说到最后,她哽咽道:“我从慈安宫出来,本想即刻便出宫去找齐国公的,可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容易,皇宫被他们把控得死死的,我根本没有机会逃出去,有几次被人撞上差点暴露了身份,后来我想,还是折回去找小李子帮忙,可谁知,我一到内务府,便见,便见,呜呜~”
惠安再也不想提到这一幕,她一进内务府,便见里头的小太监架着一具尸体出来,那尸体死状极惨,惠安猛然抬头间,便见这不就是白日帮了自己的小李子么!
她被这件事吓傻了,白日活生生的一个人啊,晚上就变成了一具冰冷血肉模糊的尸体,惠安完全没能从这种残忍的死法里回过神来,她找了个角落压抑的哭了一会儿,等到缓过来天就已经黑了。
天黑后,宫里的治安更为严谨,她躲在大殿里,本以为自己能趁着侍卫换班的时候偷偷溜出来的,结果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在她就要出去时,一不小心踢到了一旁的烛台,烛台立马在地上燃起了火苗,引得四周的侍卫前来,将整个大殿都围住了。
第329章 玉壶藏信
“走水了,走水了!”的声音四处在响,这让她愈发着急,好在火苗尚小,很快就被扑灭了,惠安却一下成了众矢之的,混乱间,她像无头苍蝇似的四处逃窜,从那大殿中逃出来,到了柳询发现她的那座院子里,慌张间,她害怕得冷汗直冒,发抖不已。
眼见着侍卫们高举着火把又往这边来,惠安一阵害怕,只觉自己的脚就像灌了铅,怎么也抬不起来,她的意志已经濒临绷断,袖中紧紧握着那个玉壶,生死之间,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若是真逃不过这一劫,她便与这些人鱼死网破。
万分紧张之际,一个样貌清纯的姑娘突然拉住了她,将她快速拉至一旁的偏殿,便自表身份,嘱托了她千万等到柳询的信号再出去,这才有了柳询所见的那一幕。
其实,红樱本有两套打算,第一便是易容做公主的模样,这样被抓了也好让她金蝉脱壳,将宫里的消息带出去,第二便是蒙面让自己看得像个刺客,将公主打翻烛台的事情往自己身上引,利用轻功逃离这里。
可谁知,她还来不及实行,便被侍卫们围了。
连惠安自己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而且这当中竟然有人认识自己,指出自己就是公主之身,若非红樱及时出现,那么被抓走的就是她了,而且极有可能就这么被张渊给弄死。
这一阵惊心动魄的惊吓,又眼睁睁看着红樱假冒自己被带走,惠安哪还承受得住,她双腿发软的躲在门后,就差崩溃大哭了,好在老天没有堵住她所有的路,就在她快要撑不住之时,柳询总算出现了。
听惠安说完了这些,柳询沉默着,说不出话来,惠安的这一趟进宫不可谓不是惊险万分,甚至好几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好在她有惊无险的出来了,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经历了这些,惠安大起大落间已经筋疲力尽了,更让他担忧的事,她所说的,太后眼睛瞎了,皇后也莫名中了毒,后宫皆由墨初郁和胡青儿说了算的情况。
还有胡青儿所指的,立幼主,挟天子以令诸侯,若此事达成,那不是真的要天下大乱了吗?
惠安说完这些,摇着柳询的衣摆彷徨道:“怎么办?少卿我该怎么办?瞧见母后那样,我真的是心如刀绞,可我什么也做不了,连出宫传个消息都做不到,我真的是好没用啊!”
柳询眸光一闪,突然想起什么,连忙道:“你说什么?”
惠安见他神色紧张,呆呆道:“我,我说我真的是好没用……”
柳询忙摇头,道:“不是,上一句。”
惠安想了想,道:“连出宫传个消息都做不到?”
柳询点头,道:“快,将皇祖母交给你的玉壶给我看看。”
惠安见他神色紧张,不敢拖延,连忙将袖中那个玉壶拿了出来,柳询接过,放在手中细细摩挲了个遍,他总觉得太后此举,绝不是为了让齐国公去搬什么救兵,而是另有意味。
齐国公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又主动辞官颐养天年,他能有什么力挽狂澜的本事?为何太后非要让惠安拼命将这个玉壶送出宫去给他?这只能说明,太后别有目的,她一定想表达什么别的。
柳询着急间,心中的不安也在渐渐扩大,若是真如他猜想的那般,那宫中的情况真的是大事不好了。
他就这样摸着玉壶,每一处都细细摩挲,神情紧张之中又带着认真,好似不错过任何的纹路,惠安见他如此,疑惑道:“少卿,可是这玉壶有什么讲究?”
柳询点头,道:“皇祖母绝不会让你送一个普通的东西给齐国公,这当中必有其他目的。”,
惠安不解,不过看柳询神色认真,眼睛也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突然,柳询摸到玉壶底一个细微的凸起处,他忙将那处轻轻一按,在众人惊诧的神色下,本就小巧的玉壶竟然直接开了,那盖子缓缓上升,露出里头的一处空心来,空心处果真藏着一卷小纸条。
惠安惊讶的捂着嘴,难以置信,她还以为母后真的是从前与齐老国公有私交,所以想拿这信物让齐国公做些什么呢,没想到这当中竟然还暗藏玄机,可她为何不与自己说清楚?
气氛霎时变得紧张,众人都紧盯着柳询手上的那个小纸卷,柳询小心翼翼的将纸卷从玉壶上拿下来,细细展开,却见他看了一眼内容后,猛然睁大了眼。
纸条所言的,正是一个关于叶家庄当初被灭的惊天秘密。
惠安见他神色奇怪,连忙道:“怎么了?”
柳询摇摇头,状似无意道:“无事,对了,惠安,你可知皇祖母入宫前,是什么身份?”
惠安茫然的摇摇头,道:“好像就是齐老国公他父亲的义女啊,哦,我明白了,难怪她让我将此玉壶交于齐老国公,原来他们是名义上的兄妹,我还以为……”
惠安讪讪摸了摸头,无怪于她多想,兄妹之间,谁会送个玉壶啊,玉壶,不就是一片冰心在玉壶,暗指定情之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