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一心为她的情谊令人感动,谢云钰听了这话,连忙道:“干爹干娘你们稍安勿躁,既来之则安之,出来了怎有再回去之理,放心吧,这事我会处置好的。”
见谢云钰说得信心满满,老两口这才局促的坐下来,谢云钰看他们神色还是有些不安,连忙安抚道:“放心,你们本就无罪,若非受我牵连,也不至于身陷囹圄受那牢狱之苦,不能及早将你们救出来,我已经很内疚了,这次不管什么情况,我断不会再让你们回去!”
看看李大叔和李婶身上黑得不成样的衣裳就知道,那牢狱之中的情况又差,谢云钰下定了决心,不管是不是别人的阴谋,做事做人,唯心而已,这个局她接下了。
谢云钰这么说,李大叔连忙道:“我们倒是没什么,总之不能拖累娘子就是。”
“说什么娘子娘子的,叫我钰儿,或敏秋。”谢云钰道:“对了,上次你们被抓走,生受重伤,这会儿可好些了?”
李婶拉着谢云钰的手安抚道:“没事没事,好在老头子将那些银针的带着,他自己又懂医理,我们没受什么苦。”
谢云钰深知,事实肯定没有李婶说的这么简单,那牢狱之中,就算有银针在手,奈何没有药材工具,只怕就是想治疗也有心无力了,不过好在他们现在都出来了,就让自己尽尽心,日后帮他们好好调理吧。
三人又叙话了一会儿,谢云钰明显感觉到老两口虽然见到她很高兴,却是神色倦怠,看起来疲惫得很,也是,从牢中逃跑本就提心吊胆,又一路马不停蹄而来,大喜大悲后,身子骨不如从前的 两人自是十分疲劳。
好在此处便是客栈,谢云钰打点了小二去给两人准备间上房,热水和吃食,又细细嘱咐了些体己话,在小二再三保证说客栈的东家真的 是谢云钰的朋友,两人这才安心下来。
第191章 意见相悖
将他们安顿好后,谢云钰又火急火燎的跑回了书院,究竟是谁救的李大叔和李婶,不弄清楚这事,她总归难以安心。
似乎柳询对她的行为有所感应,谢云钰一回到书院,便有一个憨态可掬的小厮来说他家公子有请,就在湖心小亭那儿。
谢云钰到了湖心小亭,见柳询果真坐在里头喝茶,一个人自斟自饮,看着闲趣得很,他一袭白衣清风霁月,背后是连绵的荷塘,微风拂过,带着荷花的芳香,还撩起了他额前的发丝,见谢云钰来了,他转过头朝她微微一笑,静谧而又温暖。
美男,美景,闲情,好一幅静态画,谢云钰焦躁的心也随着他的这份宁静而安定了下来,她缓步朝他走去。
因着前些时日的疲于奔命,现在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的感觉到有人正危及自己的性命,谢云钰就会神经紧绷,可看到柳询,她竟能奇异的平静下来,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对柳询的信任已经超过了任何人?
想到这,谢云钰心下咯噔一阵,自己和柳询的流言被传得沸沸扬扬,虽说现在没人敢明着说什么,可背地里还是有不少人在嚼舌根,谢云钰很想坦荡的面对这些,但一个夫子对自己的学子有遐想,本就是一件难以启齿之事。
她连忙收回思绪,对柳询开门见山道:“李大叔和李婶可是你派人救出来的?”
柳询见她来了,并不着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闲适的给她倒了杯茶,淡然道:“先喝杯茶吧,青岑。”
听他唤自己青岑,谢云钰本应当感到悸动甜蜜才对,可不知为何,今日她却觉得有些羞耻,就好似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回到书院后,面对柳询的示好,谢云钰总有些不知所措。两人的身份摆在那儿,终究是她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
谢云钰接过茶盏,轻声道:“多谢。”
柳询自是感受到了她刻意的逃离,他只以为是自己逼得太紧了,谢云钰只是需要时间适应而已,他摇头,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谢云钰抿了一口清茶,顿觉唇齿留香,回甘清冽。倒是顶级的高山云雾。她叹道:“条索粗壮、青翠多毫、汤色明亮、叶嫩匀齐、香凛持久,醇厚味甘。”
柳询见她神色,便知她喜欢,道:“你若喜欢,我让人送些给你,这是清明前从庐山山顶特意送过来的,不可多得。”
谢云钰摇摇头,道:“茶叶再好,也要有一个闲适的心境品尝,我现在心不够静,就别浪费这好茶了。”
柳询当然知道谢云钰所指的是什么,本以为她看到李大叔和李婶会很高兴,也做好了她事后问罪的准备,可这一刻真的来了,柳询却觉得有些情怯。
柳询叹了口气,道:“我差使果子叫你过来的时候,想必你已经猜到了,这事就是我派人做的。”
谢云钰皱眉,道:“为什么不是帮他们洗清冤屈,而是叫人以这样的方式让他们走出大牢,你可知这事弄不好,就变成畏罪潜逃?李大叔和李婶明明没做什么,都是因为我们,他们才深陷牢狱的。难道我们不应该还他们一个公道吗?”
“公道?”柳询嗤笑的站了起来,道:“夫子以为,那个糊涂县官会不知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是被冤枉的?”
谢云钰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柳询又道:“世混浊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这世道很多事并非夫子所认知的只有对错,在这之间的有些事,就必须行特殊之法,还是夫子以为,这事有更好的解决法子吗?”
“怎么没有,他们并没有错,只要查明真相……”
“查明真相?真相都都是那些有钱人说了算的,那郑六父子作恶多端,夫子都知道了,那县官必然也有所耳闻见识,更何况他们想草菅人命在前,若当初不是我出手,那死的就是夫子和李大叔李婶了,到时候可有人来说你们是冤枉的?”
这么一问,谢云动了动唇,完全无法反驳。
当时情况危急,若非柳询出手,他们一定在劫难逃,而柳询的这番出手也促使他病发,可以说柳询的这番做法并无错处,只是终归有些上不得台面罢了。
谢云钰还是有些不甘道:“你说的或许没错,可一切因果自有律法,我们不应当私自做主。”
看着谢云钰执拗的模样,柳询扶额,有些无奈道:“夫子,咱们能只认结果行不行?你看那郑六父子,竟敢动用私行,可见那县官平日也没少包庇吧,夫子觉得查明真相,我去认罪好,还是觉得现在这样,谁都没有错的好?为了这样的两人赔上我们自己,可值?”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就算要查,也太费时间了,我不能让救命恩人待在那种地方。”
就算心中认同柳询的观点,可谢云钰还是有些不能赞同他的方法,他这么做,不是等同将逃犯之名冠在了李大叔和李婶身上?
知她所想,柳询起身拍了拍谢云钰的肩,道:“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人,再找李大叔和李婶的麻烦了。”
谢云钰疑惑,道:“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
柳询幽幽道:“并没有,我没有伤及无辜,只不过,我将那糊涂县令的牢房给一把火烧了。”
听了这话,谢云钰一下惊掉了下巴,柳询竟然将这么大的事说得如此风轻云淡,火烧牢房,这是可以随意说的小事吗?这弄不好,可是要被问罪的!
对他大胆的做法感到不可思议之时,谢云钰连忙下意识问道:“那牢房中还有许多囚犯吧?难道你也将他们都烧了?”
柳询无奈的摊了摊手,道:“难道我在夫子心中,如此绝情寡意?”
他还是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谢云钰一急,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柳询道:“我只不过是迷晕了狱卒,然后趁机放走了牢房中所有的犯人而已,就那糊涂县官的性子,还指不定这当中有多少人是被冤枉进牢房的呢,如此一把火烧了正好省事,糊涂县官想来也不敢去上报,这就当他多行不义的报应吧。”
谢云钰对柳询的解释简直可以说是目瞪口呆。
怎么办呢,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地步了,柳询说的对,再去纠结过程并没有什么意义,谢云钰叹了口气,最终只得认命道:“好吧,道有道法,匪有匪路,只要人救出来了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