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母后不想为难你。”皇后仿佛累了一般,身后的嬷嬷赶紧扶住她的手,只听她脚步沉重地慢慢走进了卧室,并丢下一句“至于琏儿,你想带,就带走吧。”
齐暮秋又是三个头重重磕下去,“儿臣谢母后!”
“皇姐,母后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年幼的齐暮琏终究还是露出了一丝不安,小小的他,故作老成的样子看起来尤为让人心疼。
“琏儿,以后就是皇姐来教导你了,你可愿意?”齐暮秋伸出手,齐暮琏将小小的手儿放进齐暮秋的手里,齐暮秋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继而敛了眉目,“琏儿啊,你以后要走的,是一条为君之道,这条路,荆棘遍布,随时有着不可预知的危险,但你要记住,这锦绣河山,这黎民百姓,都将是你需要肩负起来的责任,知道吗?”
“琏儿一切全听皇姐教诲。”齐暮琏是懂的,所以,知道他要离开从小养大他的母后,齐暮琏虽然不舍,却也不怨。
“你要用你的双肩,撑起一个锦绣盛世。”齐暮秋盯着齐暮琏的双眼,“但你要记住,你的皇姐,哪怕是流尽最后一滴血,也绝对会尽她所能,护你为君一世无忧!”
“那么现在,琏儿跟皇姐回家吧。”
“好。”
皇后看着门外的两个小小的身影,十四岁,分明自己也是个孩子的暮秋牵着七岁的暮琏,阳光洒在两人的身上,映下的竟是无边的孤寂,皇后终是忍不住,捂着嘴泣不成声。
这条路,最后的结果不过是,享无边孤单,可她们,都没有其他选择。
全凭一腔孤勇,九死不悔。
“公主,现在我们要?”站在皇后宫殿的门外,暖冬静待吩咐。
“去太医院。”齐暮秋吩咐,牵着暮琏的手却越发坚定,既然是为君,那么这世界的另一面,也该让他看到了。
“皇姐可是生病了?”齐暮琏有些担忧。
“皇姐没有生病,不过是昨天,有人喂了皇姐一颗毒药罢了。”齐暮秋说得云淡风轻,暖冬却因脚下不稳,发出一声惊呼。
“暖冬?”齐暮秋神色不变,“你应该稳重一点了。”
前世的暖冬,说是贴身侍女,却也同她的姐妹差不多了,因而也缺少了很多优秀宫女所应该具备的品质,忠心是够了,可若是要跟着自己有今生要有的这条路,空有专心,可远远不行。
“明日去浣衣房,什么时候干到一等大宫女,什么时候再回我身边。”齐暮秋淡淡道,仿佛她派走的不是自己的贴身侍女,只是一个普通的洒扫丫头。
“奴婢遵命。”暖冬领旨,显然也是明白了自己的不足,再次站起来时,看起来稳重了不少。
“琏儿,要记住,为君者,切忌慌乱,你的心思不能被任何人所参透,透露出你想透露的情绪,能利用那些情绪,他们所揣度出来的意思,必须能达到你的目的,这才是君。”言罢,看着齐暮琏,轻声道,“琏儿可明白了。”
“琏儿明白。”齐暮琏又恢复成了少年老成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被齐暮秋握住的那只手,却缓缓地收紧。
第7章 棋局
太医院。
“公主这是,中了断魂草?”太医抚须沉吟,神色并不是很好,“不对,公主体内怕还是有其他毒物,不光光是断魂草一种。”
“其他毒物?”齐暮秋微微皱眉,开口问道:“那……徐太医可知道本宫体内的其他毒物是何种毒物?”
“应是一种混合毒素。”太医把了把脉,又开始抚须皱眉,“且这种毒素在公主体内早已累积多年,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查出来究竟是和毒物的。”
“本宫知道了,只是还想请太医说说这断魂草之毒,究竟要如何来解?”齐暮秋看着徐太医,却丝毫不透露自己手中的解药。
“这……能解倒也是能解,不过微臣需要时间,可公主身上的毒性……怕是撑不到臣研制出解药的时间啊。”徐太医颤巍巍地解释,生怕惹怒了齐暮秋,一不小心就是人头落地。
“徐太医所说的时间,需要多久?”
“最快也得两个月。”
“两个月?”齐暮秋忽然笑了,“本宫却是等不了两个月,不过,本宫这里有两样东西,还希望徐太医能帮本宫查验查验。”
说着,齐暮秋拿出一根颜色怪异的银针和一颗通体雪白的丹药,轻轻推到徐太医面前后,她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含笑看着徐太医。
“微臣遵旨。”徐太医说完,带上隔离的手套。开始细细查看手中的物品,不一会儿后,徐太医重新禀报,“回公主,这枚丹药便是断魂草的解药,不得不说,配置此药的人着实高明至极,微臣想出的法子,多多少少都有点儿副作用,可公主手中的这枚,完全对应了断魂草的毒性,二者相生相克,完全化解了彼此的毒性啊!”
“那这枚银针呢?”齐暮秋收起丹药,若无其事地继续询问。
“微臣冒昧问一句,公主可有被这银针刺破皮肤?”徐太医察看半晌后,缓缓开口问了一句。
“并无。”齐暮秋答。
“那便好。”徐太医捏着细针,细细为齐暮秋解释,“公主,这枚银针,颜色诡谲,看起来有厚重感,且并非银针原本的颜色,乃毒针,方才微臣将这银针拿去刺了老鼠,发觉这毒只要不刺破人的皮肤便无事,若是刺破了人的皮肤,毒性会即刻侵入血液,不过三息光景,便可直接毙命。”
“竟如此厉害?”齐暮秋微微讶异,顺手收起银针,起身郑重地向徐太医道了谢,“今日之事,真是麻烦徐太医了。”
“微臣不敢,此乃分内之事。”徐太医赶紧会应。
“不过徐太医,本宫此刻却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有的人跟对了主子,那便是一世荣华,有的人跟错了主子,那可就是满门抄斩。”齐暮秋言罢,素手轻轻扶起已经有些发抖的徐太医,“本宫相信徐太医是个聪明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相必徐太医比本宫清楚得多。不是吗?”
“公主教诲,微臣铭记在心。”徐太医赶紧下跪,“微臣以全家性命起誓,今日之事,绝不会透露出半分,如有违背,微臣及全族,定受千刀万剐之刑!”
“暮琏,看见了吗?皇姐方才就说过,徐太医是个聪明人。”轻轻笑了笑,齐暮秋却扶起了徐太医,“事情哪里有那样严重,也并不值得徐太医用全族性命去发誓。这件事,不论你是说,还是不说,这对本宫都无任何影响。只不过,我可不希望,我父皇专门培养出来的所谓人才,只是个满脑子草包的蠢货!”
徐太医这才变了神色,态度完全不仅于方才的惧怕,此刻甚至还多了几丝敬意,“请主子放心,属下永世不叛!”
“琏儿,走吧。”齐暮秋再未回头,只是牵着齐暮琏,踏上了回宫的路,期间,再未回头看过一眼。
徐太医心中这才明白,主子这是很不满意。可之后究竟要如何呢,思虑半晌后,徐太医的唇角缓缓扯出一抹微笑。
“琏儿,明日卯时便起,将今日之事规整一遍,从中摘录出你学到的东西,另,《策论》前三章,皇姐要求你抄写,并写出自己的见解。”回家路上,齐暮秋布置下明天的任务,温声问暮琏:“可都记住了?”
“琏儿记住了。”齐暮琏乖乖点头。
一回到寝宫,齐暮秋早就命人收拾好了一所偏殿给齐暮琏做寝宫,因而等齐暮琏回来之时,一切早已收拾备好。
“好了琏儿,今晚就早些休息吧,明日可就要开始早起了。”齐暮秋说完,又揉了揉齐暮琏的头,这才回了自己的寝宫。
服下了那颗通体雪白的丹药,齐暮秋又将那枚银针贴身收好,经此,齐暮秋自然也相到了怎样增强自己的防御力。
“暖冬,最后伺候我梳洗一次吧。”齐暮秋坐在铜镜前,淡淡的吩咐,暖冬即刻上前,细细的帮齐暮秋洗去妆容,打散发辫。
“明日,我会向你发脾气,再找个由头将你贬到浣衣局去。但是今晚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齐暮秋照照镜子,看着干净清爽的自己,语气也禁不住软了几分,“去找这个人,告诉她,本宫要让她做本宫的贴身婢女,价格随她开。”
暖冬看着手里的画像,以及上附纸条上的信息,恭敬从命,道:“奴婢定不负公主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