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条承太郎先生真的好高啊,他要低头才能吻到花京院的唇瓣。这么亲密的接触真是让人害羞,花京院的胸口有些胀痛的不适感,更多的却是紧张。
“典明,承太郎,妈妈准备了点心哦!”
何莉女士推开门,只听到砰咚一声。
承太郎扶着额头皱眉,尴尬地坐在一边,貌似是被人推了一把,刚从地上坐起来。
花京院却是脸色绯红地正襟危坐,唇瓣有些不正常的红艳。
“啊呀,是不是打扰你们了,”何莉女士会心地微笑,“你们继续,继续吧!”
她哼着小调离开。
婚礼如期举行。
他是第一次,毕竟是人生大事,花京院不无忧虑。
真正过了那天就是把手交到那个人的手心里,他的枕边人,爱人,共度一生的人。
这样想着,花京院很悲惨地失眠了,他和空条承太郎认识这几周以来,仿佛是他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他真的愿意吗,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就像他每次去做新的尝试,愿意和不愿意都不重要,而是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必须要完成。花京院典明从小就不是合群的小孩,倒不是因为他调皮捣蛋,他太过顺应人群了,第一次体检出omega体质时他也有过慌乱。他总是不能很好地融入ABO混合的人群里,他努力地想要掩饰自己作为omega的特征,逃避与alpha的直接接触。
耳朵里有嗡嗡的响声。
他仿佛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
花京院打开灯,他的夜视能力不太好,所以用了半分钟去摸眼镜,找到手机的时候,屏幕的光亮已经灭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打过去,“承太郎先生?”
“我以为你已经睡了。”
“是这样的。我在努力,但是没有睡着。”
“你在紧张吗?”
“嗯,”花京院从被子里坐起身。
承太郎听到他的被子发出松软细微的声响。
“你对婚姻有过期待吗?”
“我要说实话吗,”花京院抱着他的火烈鸟枕头。夜间的灯光柔和,他透过镜片可以模糊地看到书桌上没有画完的稿子,咖啡杯,和他新买的小花瓶。店主说是明治年间烧制的,细颈玻璃瓶,瓶底还有密密的小气泡,放在阳光正好的地方可以看见折射出来的彩虹。他加了水,折了一支寒山茶插在玻璃瓶里。一抹静谧的红停在他的桌子上。
可惜的是,他的瞳孔有先天的缺陷,夜间视物会失去辨识度,画面像脱落了色彩,发暗发灰。
“承太郎先生,如果不是你,换成其他人,像您说的,只要合适,我都可能和他结婚。”
“但是现在是我在你面前,我答应过你,不会勉强你。所以你可以试着不那么警惕,”空条承太郎听到他呼吸的声音,花京院那里很安静,静的他能听到男人不安的心跳,他的手指抓在毛绒绒的物体上,摩擦的声音。
即便他们接过吻,他抱过这个柔软的omega,他像一只莹润的蚌,他稍一离开男人就会紧紧地闭合外壳,拒绝接受外面的日光。
“承太郎先生为什么会选择我呢?”花京院看着黑暗里不清楚的物体,灯光包围着他,夏末的蝉鸣褪去响亮的聒噪。花京院住的房子外面有树丛,仍然听得见悉悉索索的声音。偶尔一阵。大多数已经抱着卵死在了土壤里。
“我说过,如果是你,我愿意。”空条承太郎道。
“承太郎先生不困吗?”花京院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不困。”空条承太郎说,“你困了吗?”
“我睡不着,”花京院老老实实交待。
空条承太郎想了一下快速助眠的方法,牛奶,香烟,都不合适花京院,于是他问男人,“我给你讲故事?”
“从前,在埃及街的一栋房子里,住着一只几乎陶瓷做成的兔子……”
第2章
当他说念道,“内莉说,‘眼睁睁地看着你所爱的人在你的面前死去却毫无办法是件可怕的事——最坏不过的事。我夜里做梦老是梦见他’,”花京院那边已经彻底安静下来了。
空条承太郎合上童话书。
夜色寂静,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
他听到花京院的呼吸声,绵软匀长。
柔和的光亮撒在男人白皙的侧脸上,他抱着怀里的火烈鸟抱枕睡着了。
婚礼当天的天气很好,瓦蓝的天,玻璃窗外是蒸的像牛角包似的的云。场地布置都是空条承太郎和他商议过的,到了教堂里,才真正感觉到圣洁庄重的热闹氛围,他的母亲和父亲坐在一起,何莉女士和空条先生也在一边,笑容温柔,眼含热泪。
花京院穿着一身白西装出现在他面前时,空条承太郎还是被水晶灯下华丽的美人晃了眼。花京院很少在他面前盛装打扮,他是自由插画师,外出采风都是披上外套,背个包就能出门。牛仔裤下两条修长的腿,显得明朗干净,日光正盛,他在空条承太郎心里的形象就是不太像成年人的成年人。表面上看起来冷冷的,其实内里柔软雪白,对他是好奇的,有股天真在里头。
让人爱不释手。
跟花京院在一起的感觉是自由的,男人的性格随和,爱好不多,打游戏倒是一等一地专注。空条承太郎和他玩过几次,他陡然亮起来的眼神很叫人心动,让空条承太郎想起另一个童话,眼睛里有宝石的小王子。花京院不知道,只有亲密的旁观者才瞧得见这个人骨子里是多可爱,稚嫩又赤诚。
婚宴过了半旬,推杯换盏的客人不少。花京院的朋友不多,银发美国人和他的关系交好,空条承太郎头一次看到他有真心的微笑和无所顾忌侃侃而谈的一面。
研究所的同事几乎都来了,他要结婚的消息像惊天大爆炸传遍了全研究所,连所长都惊奇地想见见这个让空条博士坠入爱河的omega是何方神圣。
花京院挽着他的手臂从一众贺酒的人中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颇有些熟悉,他疑心自己看错了。恰好空条承太郎也被何莉女士叫去,他一个人站在繁复的人声嘈杂中,仿佛这人潮与他无关,尽管这些人确实是因为他和空条承太郎而来。
有承太郎先生的同事前来道贺,和花京院聊了几句,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被看出紧张的情绪误以为是激动,得到两位十分般配的祝福。匆忙赶来现场的还有承太郎先生的小舅舅,顶着猫王造型的男人脸上挂着大喇喇的灿烂笑容,把花京院从不得已的酒局中解救出来。
“花京院先生还真是不擅长应对人多的场面呢?”东方仗助递给他一个盛满樱桃的果盘。他的身高刚好挡住了花京院的视线,把吊灯下璀璨夺目的光辉都掩映在身后,只留下红发男人清静的狭小空间。甚至离花京院的距离都恰到好处的保持既不亲近也不远离的姿态,从外人的角度看来也只会以为花京院在和他聊天,不会再刻意叨扰。
“嗯,没有想到会来这么多人,”花京院对他投去一个感激的微笑,“仗助君,方便这么称呼您吗?”
男人羞涩地笑了笑,露出两排白洁的牙齿,他笑起来要比在场的大多数人都真挚的多。
“叫我仗助就好了,承太郎先生也是这么叫的。”东方仗助道,“花京院先生今天很好看。”
“是真心的哦,我觉得你和承太郎先生看起来都特别耀眼,一定会是很幸福的夫夫的,”东方仗助补充道,他往嘴巴里塞了个小蛋糕,面前有些放不开的男人像承太郎先生事先关照过的那样,可能会在婚宴上遇到麻烦的事。他不擅长应对热闹的场面。从刚刚的情形看,花京院也是在努力地想要做好一个omega的职责。
“花京院先生不用担心,也不用太过紧张哦,其实换成是我,我是说换成我结婚的话也会很紧张的。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啦,比如发型有没有保持好,西装帅不帅,这是很重要的事,从此以后我就不再是一个人了。有自己的小家也是很让人期待的未来哦。”
他的语气可爱真诚,仿佛真的要结婚那样,很认真地在说自己的事。东方仗助也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明亮的圆眼睛,鼻梁挺直,眉眼间是和空条承太郎有几分相似的坚毅,年轻人的表情太过生动活泼,那点又轻又薄的锋利都化成屋檐上的雪,被东方仗助的热量融成轻松愉悦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