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号晚,两人才回了她的住处,明天有工作了。
焉晗睡前跟他说:“你要是待着觉得不怎么样,那明天就回去吧,飞机你开走,我到时候自己订机票出去玩。”
说完,正要上床的席总不知为何,脸越黑了。
“老子坐十个小时飞机,推了十几个会议来这鬼地方两天,就为了什么事没做,吃两顿法餐又飞回去?我是请不起两个正宗法式厨师住家里吗?”
“......”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焉晗靠着床头,无话。
最后他绕到另一边去上床了,躺下就侧着身,不理她。
焉晗嘟嘟嘴,熄灯。
她依旧没那么快睡着,今晚躺在那儿,他也没来抱她了,前两天晚上他睡觉都会抱她。
迷迷糊糊到半夜睡着,第二日醒来,她看一眼身侧,居然已经起来了?不会真飞走了吧?
焉晗缓了缓,轻呼口气,其实要是真的飞走了也好,不然他们都不开心。
她这个时候一点不想面对他,觉得对着他很难,他又已经察觉出来她情绪不对,然后对此好像意见很大。
他们这个时候在一起,互相折磨而已。
焉晗起身开门出去,外面窗前站着个男人,正手抄口袋在欣赏巴黎美妙的晨景。
她顿了顿,他回头看来,“早饭坐好了。”
“你要走了?”
他眯起眼。
焉晗默默回去洗漱,末了吃完早餐,带着她的礼服坐席总的车出发去公司。
一切安排妥当到秀场,签名谈话各种应酬了小一个钟,终于时间到了。
她的秀在早上十点到十一点。
焉晗被席权牵着走入秀场,到第一排一处绝佳的位置坐下。
一般大秀前排除了当红明星之外,一般都是品牌的大号上帝们,而她的顾客,除却一些外国友人,其他有许多是北市时尚圈的人物与名媛圈那些贵妇大小姐。
大家此刻就都你我全部朝他们俩投来目光。
其实刚刚在后台席权就已经让她出尽了风头了,席氏总裁,来看她的秀;她老公,来给她撑面子了。
虽然焉晗现在不比之前,别人夸他们俩恩爱亲密的时候,她会很开心。
不过坐下后的一个小时里,看着大半年的成果一一展现,效果完美,加上四周一群人投来的超级羡慕与敬佩的目光,她还是总算多日来脸上有了一丝真心的笑容。
席权余光里,也注意到身侧的人的心情似乎很好。
作为第一次来这种场合的人,席总自己莫名感觉也还可以,挺赏心悦目。
焉晗不经意间发现席总看得还挺认真,忍不住问:“你看得懂吗?”
“没穿过衣服吗?”
“......”
席权看着眼前随着音乐一件件晃过的时装,低语,“都好看。”
焉晗:“......”算了,不用夸了,你来就挺客气的了。
席权侧侧眸,然后目光落在她今天的礼服胸口上。
焉晗注意到,红了脸颊,“干什么你?”
他莞尔一下,意味不明仔细地浅笑,没说什么。
一个钟后,秀圆满结束。
焉晗心情不错,挽着席权和一众顾客上帝又一番你来我往地夸来夸去,还算不累,有了那么点精力。
席总难得的也从头到尾没有一丝怨言,陪着她各种转场应酬。
到终于离开秀场,她让他先回家,她去趟公司吩咐点秀后收尾的事情再回来,晚上一起吃,庆功宴在明天。
席权就送她去公司后,自己先回去了。
想着她好像今天心情很不错,这么几天来,好像终于有点以前的影子了。
他到家后就在手机找了找附近的餐厅,准备订个位置晚上自己给她庆祝庆祝。
边找他边进衣帽间里去准备换下一身衣服,但是临了了想着,吃西餐的话,穿正装正合适,就又穿好了衣服,没脱。
正要关了柜门时,他扫了眼隔壁柜子里的一件女式大衣口袋,里面放着两张纸。
席权定定看了两眼,想起那晚她放入包里的纸。
犹豫了几秒,原本不想动她的东西,但是关门前又想到她这几日来不对劲的情绪。
席权敛了敛眉,又打开了柜门。
焉晗从公司回来的时候,日落刚好洒满客厅,正是晚餐的时候,她进屋见到客厅坐着的男人,就微笑一下,开口:“晚上出去吧?我订个餐厅。”
话落,焉晗看到了他手中拿着的两页纸,顿住。
席权侧眸,两人隔着半个客厅的距离,目光缠绕在一起。
他声音低低,“你......流产了?”
焉晗愣住四五秒,最后回过神来,缓缓走到了全景落地窗前去靠着。
席权起身过去站停在她身后,深吸口气,“焉晗?”
焉晗没说话,垂着眸。
席权紧盯着她的侧脸,“嗯?焉晗。”
“嗯。”
他目光闪了闪,声色低哑起来,“我们不是一直......”
“意外怀的,但已经没了。”
席权怔了怔,看着她侧脸上那半抹黯然眼神,伸手从后面抱住她。
焉晗没入一个温热的胸膛,接着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畔漂浮而过,“对不起。”
她愣了愣,眼底瞬间涌出水光,静默一瞬后,掉下眼泪来。
席权手掌被她的眼泪砸了几滴,他怔怔偏头去看,她又移开脸,但是眼泪还是啪嗒啪嗒地掉。
第29章 哄她。
焉晗伸手去捂住眼睛, 只不过泪水还是控制不住。
身后的男人走到她身前,她又要转过去, 背对着他,可惜被他按住没法动了。
席权看着眼前一张满是水花的脸,直直看着, 眉头深锁。
他喉结滚动了一番,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伸手把她抱入怀里,一只手手掌抚着她的脑袋, 一只手紧紧搂住她的腰。
焉晗眼泪像断了弦, 茫茫然地在他的怀中一直流个不停,无声地一点点浸泡进他胸膛的西装,黑色西服都颜色深了一大块。
席权垂着眸看那半张满是泪痕的侧脸, 心口像被什么网缠住一般, 从来没见她哭, 他也从来没有这种难受的感觉。
看了一会儿,她还一直眼泪掉个不停。
他僵僵低头捧起她的脸,“焉晗,”他手指生涩地揩掉她脸上的泪花,“对不起, 是我不好, 不哭了。”
焉晗眼泪又好像决堤一样,滚落得他掌心全湿了。
席权动作停滞住,她蓦然伸手搂过他的腰, 把脸埋入他领口里,很快,他心口处又湿漉漉满是水浸泡的感觉。
席权愣愣站在那儿,好一会儿,闭上眼睛仰头。
焉晗眼泪掉多了又头晕起来,最后站不太稳,被他抱起来进卧室休息去了。
人出去后,她一个人埋在被子里,小声吸着鼻子。
席权站在卧室门口好一会儿,没有动。
等到里面的啜泣声停下了,他才走到客厅,坐下。
须臾后,脑海里飘起前两日在电梯里她说的话……说所有人都好好的,她怎么会不对劲。
确实是所以人都好好的,可是,她流产了。
她没好好的,她真的失去了什么。
席权往后靠入沙发,闭上眼睛长呼口气,怎么会怀孕,她生着气,不想生,他还让她怀孕,怀了又没了。
没了。
他有过孩子了,只是没了。
然后,她很伤心。
坐了须臾,席权又不放心,起身进了卧室,床上的人侧着身半埋在枕头中,一动不动,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他看了眼,出来热了杯牛奶再进去,随后坐在床边,轻声喊了句。
她没回应。
席权轻手轻脚地把人翻过来,一看,躺着的人脸上还挂着泪痕,长睫上还湿哒哒着。
他顿了顿,再缓缓放她躺好,盖好被子。
随后他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看着睡着了眉眼还微微皱着的人,他伸手摸了摸,抚平她的眉头。
焉晗又侧过了身,转瞬在睡梦中又锁起了眉。
席权手停在那儿,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脸颊,盯着那副哭累了疲倦的眉眼,缓缓的,脑海里又飘过上次陪她去参加婚礼时她说的话。
说她不生,绝对不生,可是这会儿......哭得这么伤心。
席权拧起眉,想给自己一脚,收回那句话。
她不生其实只是在生他的气,不是真的不愿意生,流产了,她瞬间就受不了了。
然后还不告诉他,一个人在这里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