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不能娶+番外(732)

有些场面,人多好办事儿,但今儿这桩,她觉得还是人少为好。

一位是她母后,一位是她皇兄,她就自己去说,好说些。

安阳长公主惴惴不安到了慈心宫,颤着声道:“我不答应,我就寿安这么一个姑娘,我不答应!”

“朕还什么都没有说,你就不答应上了?”圣上没好气地道,“乐成难道就不是皇后唯一的女儿?况且,安阳你生的是儿子,寿安说起来只是你侄女儿。”

长公主想反驳,叫皇太后拦了拦,只能先落座。

圣上抿了一口茶,道:“你没有过来之前,朕与母后也说了许多。

你哪怕不懂战事,你也知道,江南水师先前全叫阿渊拿去与蜀地水军同归于尽了。

朕没有说阿渊做得不对,当时当刻,他破釜沉舟,哪怕牺牲如此惨烈,他做的也对。

可那场战事造成了江南海防空虚,东异虎视眈眈,你告诉朕,还能有什么办法?

你可以回去问问蒋仕煜,以朝廷今日之兵力、战船、国库储备,两线开战,要怎么打?

当日水师是不得不舍,现在,一样不得不舍啊!”

长公主的一双眼睛通红。

她的确不懂战事,但她听得懂如今困局。

只是,道理归道理,情感是情感,那是寿安啊,是她养育了十几年的寿安啊……

“就没有其他人了吗?不是乐成、不是寿安,其他……”长公主泣着道。

“东异的要求就只有如此,朕只能告诉你,明州那儿会尽量周旋,但你心里要有准备,也让寿安有所准备,”圣上顿了顿,继续缓缓道,“你自己想想。”

圣上说完,见长公主愣怔出神,便起了身,与皇太后道:“我先回御书房了,母后再劝劝安阳。”

皇太后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待她抬头,把一颗糖果塞到了她嘴里,就如很多年前,她哄年幼的安阳时一般。

“谁都有父母兄弟,安阳,你舍不得,别家也一样舍不得,”皇太后亦眼中含泪,“寿安是朝廷封君,享朝廷俸禄,蒋氏一门亦赤胆忠肝,你要让别人挡在她跟前吗?”

长公主掩面哭泣。

圣上虽然说会周旋,但其实结果已然明朗。

皇太后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她都认同,却无法接受。

“母后,”长公主轻晃着站起身来,“您别劝我,我去求皇兄……”

说完,她转身冲出暖阁,往御书房去。

皇太后看着,幽幽叹息一声:“安阳这孩子,有些性子像哀家,有些却不像,她心软。”

向嬷嬷声音也哽着:“您也不是硬心肠的。”

“软也好,硬也罢,真到了那一刻,她会想明白的,”皇太后笑了笑,笑容苦涩,“能让独子战场拼杀,安阳不是那等狭隘之人。”

向嬷嬷道:“小公爷去征战,与郡主往东异,还是不同的。”

“去了并非回不来……”皇太后含了一颗糖,不再说了。

向嬷嬷也没有继续开口,她清楚,皇太后嘴上冷静,心里亦是难受万分,只能以“并不是死局”来自我宽解、安慰。

御书房里,韩公公透过窗户,看了眼跪在殿外的长公主。

“奴才担心长公主身子,”韩公公道,“圣上,长公主金枝玉叶,这么冷的天,长跪使不得啊!”

“难道是朕让她跪的?朕三请四请,她不起!”圣上道。

韩公公试探着,壮着胆子问了一句:“您真的要选郡主吗?”

圣上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东异欺人太甚,即便商谈,朝廷也落于下风,但以他之见,镇海关此刻并不是毫无还手之力,余将军募兵、操练、布防,小有成效。

若平海关剩下的战船、兵士沿海往南,同时施压,东异极有可能会略退一步。

他也不是真的想送出寿安,只是想让蒋慕渊知道,为保下寿安,他这个做舅舅的可是竭尽全力了。

他不止是给蒋慕渊送了份大恩,更是要让宁国公府谨记着,蒋氏一族都是捏在他手中的。

该听谁的,该顺从谁的,都要掂量。

一如他给蒋慕渊的儿子赐名“祐哥儿”一般。

至于最后轮到哪家姑娘……

待东异退一步,他抬举一嫔妃娘家,即便没有适龄的,族亲中过继一个,也算可行。

“你去扶安阳起来,她要还是不起,你找蒋仕煜来。”圣上交代道。

韩公公应了,到了长公主跟前,劝道:“长公主,您与其在这儿跪圣上,不如赶紧叫国公爷想想法子,若有能在东异那儿周旋的人才,一定要抓紧了才是。”

第993章 失言

长公主心里也清楚,继续在这儿跪着并无多少助力。

东异这般谋划,也不是她的皇兄想送谁就送谁,不答应就开战的。

可她又不得不跪。

并非为了求圣上心软,而是为了表自家态度。

寿安对于安阳长公主,绝不仅仅是养在跟前的侄女儿,她待寿安和亲女无异。

蒋仕丰走得很早,彼时寿安才丁点儿大,方氏突闻噩耗,心碎得无法看顾幼女,这孩子就被长公主抱到了跟前,一养就是十几年。

除了怀胎十月的苦、临盆鬼门关的难,长公主就跟亲娘一个样。

况且,姑娘与爷们教养的方式本就不同,她养蒋慕渊,关心归关心,但却是“放养”,更多交给了蒋仕煜,而养寿安,那是恨不能什么都亲力亲为。

她们之间的母女感情,可不是一帆风顺时就捧上天,遇上了状况,她就感慨几声、落几滴泪就把寿安交出去了。

她不是那样的人。

长公主是在告诉圣上,告诉所有知道她跪了这么久的官员,但凡有一丝可能,她会为寿安争取到底。

哪怕最后真的无能为力,也不该是轻飘飘、软绵绵就把事情定下了。

此刻,韩公公过来搀扶,长公主本想着顺势起身,想来蒋仕煜得了她的口信已然回府了,他们一家人的确要好好商量商量。

可她脚上刚用力,下一刻心念一动,又把劲道卸了。

“哪有什么能与东异周旋的人?”长公主反问,“韩公公若知晓如此人才,赶紧引荐给我,我好亲自去托去求,好过我病急乱投医。”

韩公公摆手:“哎呦,真有那样的人,奴才怎么会瞒着,肯定会告知圣上,实在是、实在是没有呀!长公主,您先起来,您这么跪着,圣上和皇太后都心疼您呐。”

长公主看了韩公公两眼,没有计较他的一时“失言”,就势起了身。

哪怕跪了这般久,长公主依旧走得四平八稳、气势如常,她先去了文英殿,托三公尽力相助,得了外甥们几句安慰,这才回府。

顾云锦在院子里等她,看了眼婆母神色,心知状况恐怕不妙。

她上前握住了长公主的手,道:“知道您回来了,我刚泡了茶,现在应是刚好能入口。”

长公主颔首,知道蒋仕煜从书房过来了,便牵着顾云锦先进了屋子。

一碗热茶,小口饮了,散了一身寒气。

等蒋仕煜亦进屋入座,长公主才把事情仔细说了,亦说了圣上和皇太后劝她的那些话。

“道理归道理,”长公主笑了笑,“可我就是不舍得……”

她是天家公主,从一出生就是天下数一数二尊贵的女子,她获父皇母后无限荣宠,她也当然知道,她所获得的一切都因为她的出身,朝廷奉养了她,一旦到了该她为朝廷、为百姓挺身而出的时候,她不该推拒。

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只是以前没有这样的“机会”,但她从不曾阻拦丈夫出征,甚至是儿子,她也能眼都不眨地送上战场。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受百姓供奉,为百姓谋福祉,天经地义。

就算是她那个还不足六个月的小哥儿,将来也一样要习武、读兵书、上阵杀敌。

可她还是舍不得寿安。

大抵是,这么多年,长公主从来没有想过,寿安会面临如此局面吧,她心里没有一个准备。

顾云锦能理解长公主的心情。

她出生北地,她的嫂嫂、姐妹们都能杀敌,她也能对狄人的探子下血手逼情报,但她一时间也无法想象寿安要去面对那样的场面。

更何况,朝廷与东异之间不过是缓兵之计,所谓的下嫁不是战场、却比战场更难。

“东异那群贼人,极难打交道,”蒋仕煜看起来平静,但声音发紧,听得出心中起伏不小,“若不然,当年肃宁伯也不会选择坑杀战俘来磨灭他们的心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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