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气得想宰人,但看一眼旁边的言术,又咬着牙控制着,好几个追上来的黑衣刺客,她都只是将人拍晕了。
如此一路出了青城,九娘略一思索,便朝着西边一路奔去。
之前魔罗多说过,出了青城往西再走千里就是内二层,而一层与二层之间有一片原始森林,是两层地域间天然的屏障。
九娘正打算借助这片森林来摆脱这些人。
狂奔与追逐一直持续到天色变暗,九娘越跑越心烦,倒不是因为身后追逐的人越来越多,而是身边的言术。
打从见到魔罗多倒地,他就变得十分不正常,就好像一下子陷入到了某种梦魇之中,任九娘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再这么下去,就算她“有剑”也不行啊!
夜色悄悄笼罩整片大地,森林里起了大雾,虫鸣声时远时近,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兽嚎……
九娘的视线受阻,每一步都必须走得小心翼翼,十分耗费心神。
但身后追杀之人也同样不舒服,九娘甚至还听到了两次惨叫,不知是不是碰到了什么猛兽。
这也让她越发谨慎起来!
身旁的言术此时却还在“梦魇”中,九娘已经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无法将人唤醒。
夜愈深,林中的雾越大,渐渐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九娘生怕自己走着走着,就能一脚踩空。这样的大雾,想必后面的人也不好行动,九娘咬咬牙,抱着言术就近找了颗大树,跳了上去。
深夜来临时,整个林子都静得吓人,只有零星的窸窣声,却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
九娘抱着言术,心里一时又是高兴又是难受。
这豆腐吃得……可真是毫无压力啊!
这会儿就算言术醒来,她也能理直气壮地说是形势所迫。
可这静……静得太难受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的吞噬一切,甚至是声音。
九娘越想越觉得心底发冷,索性不想了,但也不敢睡,便低着头去看言术。
朦朦胧胧的雾气在他周身缭绕着,那张总是带笑的脸此时正眉头紧锁。
难道真被什么东西魇住了?
可恨她现在连个问话的都没有。
突然,有什么东西在她脖子处动了动,九娘吓得瞬间僵硬住,那东西似乎也吓了一跳,顿了顿,才继续动起来。
很快,九娘就感觉到那东西在顺着她的脖子在往脸上爬,也许是紧张过了度,九娘反而冷静了下来,她小心翼翼地伸手,一把往自己脸上摸去,这一摸,九娘差的没笑出来。
还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搞半天——竟然是言术的纸片人。
九娘将纸片人捏在手上,放到眼前,纸片人先是在她手上蹭了蹭,才站直了对着她,然后指了指言术,又指了指自己,九娘还没弄明白什么意思,就见纸片人半透明的身子变成了金色,然后整个身子就在她手心里扭啊扭的,好像要扭出朵花儿来。
可惜,它的表达太拙劣,九娘根本理解不了。
纸片人也急了,竟然抬脚在她手上踢了一下,然后抄起手来背过身去。
这个九娘能看懂,这是生气了。
但纸片人只气了一瞬,就又转过头来,“哼哧哼哧”的从九娘手臂爬到言术肩膀,还想顺着他的脖子往脸上爬。
九娘将纸片人捏起来,这都什么毛病啊!
总喜欢往人脸上去。
但纸片人这次不依了,对着九娘的手指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搞得九娘感觉自己在欺负小孩子似的。
她只能将纸片人又放了回去,这次纸片人不往脸上爬了,只垫着脚去够言术的嘴,当然,以它的身高,实在是太难。
不过九娘却明白了它的意思,她先竖着耳朵听了听,才靠近纸片人低声问:“你的意思是要我给他喂东西?”
纸片人激动地点点头,差点没从言术肩膀上摔下去。
“那要喂什么?”九娘再问。
纸片人指了指自己。
“你?”
纸片人摇头,又指了指自己。
一人一纸片人再次陷入沉默,纸片人急了,伸手就要挠人,好在它的手也是顿顿的圆弧,挠在脸上一点儿痛感都没有,跟吹痒痒似的。
“你再表达清楚一点?”九娘鼓励道。
纸片人于是“想了想”,就见它原本金灿灿的身子又变回了透明状,然后它又把自己的左手变成了金色,右手则指着左手。
“你是说……要给他喂金色的?”九娘试探着问道。
纸片人连连点头,还做了一个抹眼泪的动作。
九娘想了想,自己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是金色的呢!
金色!
纸片人见她半晌没动作,又开始扭起来,扭得差点没把自己打成麻花儿。
花!
九娘心中闪过一丝怪异。
她确实是有些金色的东西,还确实是花,金绒望月莲。
九娘的脸色变了变。
这纸片人怎么知道她有这东西,纸片人是言术的,难道当时言术一直都在看着?
不对!
现在言术已然不省人事,这纸片人却能跟自己交流。
九娘挠了挠脑袋,心底一时恶寒,一时又生出许多恐惧。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求收藏!
另,猜猜纸片人是谁呀!
第46章 谁的阴谋如此(一)
见九娘久久不动,纸片人终于彻底急了,飞扑到九娘脸上就是一顿乱薅,虽然不痛,但也叫人不舒服。
她将纸片人扯下来,在掌心揉成了团儿,攥在拳头里。
言术不能不救,金绒望月莲有稳固神魂的作用,或许真的有效。
九娘咬咬牙,从如意八宝镯里取出一整片莲花,揉碎了,喂进言术嘴里。
空气中淡淡的清香久久不散,九娘蹙眉,暗道不好。
她小心翼翼的抱起言术,顺着大树再次往上挪了挪。
没过多久,下面果然传来了“嗦嗦”的声音,像是某种爬行动物,一路攀行而上。
听声音就知道数量不少。
像金绒望月莲这种天才地宝,能引来多大的麻烦九娘都觉得自然,但此时此刻,她真的不希望它们再上来。
再往上,树枝越来越细,逐渐有微微的风过,她动作稍微大,树枝就能跟着她摇晃。
不能再往上了。
身下动静越演越烈,九娘强作镇定,低头往下看了一眼。
只见无数鼻尖带针的暗红色腹虫正在努力的往上爬。那些小腹虫虽然的窜得快,但一旦被身后的大腹虫追上就会被一点一点吞掉,其后再大的,又会被前面比自己小的再吞掉。
也亏得它们忙着进食,否则,九娘怕是早被它们追上了。
尽管如此,九娘依旧心里发寒,她四下一扫,这里的雾气已经稀薄很多,周围的景色能也看见一点。
“小纸,”九娘将被她揉成球的纸片人甩出来,急道,“你去上面看看,我们往哪边跑安全。”
纸片人很不乐意,但又不想两人出事,扭扭捏捏了一下,还是撅着屁股往树顶上爬去。
别看它个头小,动作却快得很。
九娘也没有放弃,又往上爬了段距离。
纸片人很快下来了,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这会儿九娘也搞不懂东南西北了,还是先脱身再想别的。
她抱起言术,深吸一口气,在纸片人的带领下开始不断的移动。
直到最后,金绒望月莲的味道淡得几乎闻不到了,他们才停下来,靠着大树上直喘气。
九娘累得够呛,小纸片人还学着她撑着腿喘,逗得她气也不是乐也不是。
但言术依旧没醒。
“他怎么还没醒?”九娘担忧地自言自语,嗓音因为剧烈运动有些沙哑。
纸片人指了指言术的嘴,九娘估摸着,那意思是还要喂。
九娘深深看了一眼言术,她真不是舍不得那药,她就是心疼自己这么个大姑娘得拖着这么个大男人跑。
这也就是言术,换了其他人,她早给丢了。
九娘一狠心,喂吧!
还能怎样,一片也是喂,两片也是喂……
于是一口气直接喂了两片下去,反正要跑,难不成一会儿停下来再喂再跑!
结果这次,跑到半路,被她抱在怀里的人轻咳一声,醒了。
醒了!
九娘一个没稳住,脚下一空,两人直接从大树上摔了下去。
言术都还没搞清楚状况,就面临着狗啃泥的风险,好在他反应够快,及时抓住一根树枝,顺便还将九娘捞了回来,借着这一顿,他脚下轻点,轻轻松松的,两人就再次回到了树上,再待说话,却被九娘一把捂住了嘴,另一只手,还在他脑子上轻轻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