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应,眼神定在她臂膀处鲜红的一片移不开。
“哎!你干嘛!”
他抓起她另外一边的胳膊,弯了些腰,一使劲儿,便将她稳稳的扛到了肩上。
“夜千翊!你放开!”
之前没跟他有什么肢体接触,只从外观看来,他不胖不瘦的,除了个子高大些,也就是正常一人,可这样被他扛着,苏萝腹部完全能感受到他肩膀处紧实的肌肉…
他走路并不平稳,导致他锁骨处都快将她的肚子硌破了!
不管她怎么乱喊乱叫,甚至挥舞四肢挣脱,夜千翊都牢牢的将她禁锢住,没给她一丝落跑的机会。
“别动,一会儿就到了。”
第17章
不知他从哪里找到的一处茅草屋,进了房子,才将她放到地上。
脚一沾地,苏萝便忍不住弯腰,捂着腹部找了个板凳坐下,吃痛的揉…
“我说你是不是有病?你若要我来这里,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干嘛非扛我过来!”
夜千翊从柜子里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放到她倚靠的桌边。
“就你那牛脾气,能听我的?”
他将那盒子打开,拽过苏萝受伤的胳膊。
……
“嘶…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打击报复?”
苏萝向来都比较能忍,可夜千翊不知给她伤口处上了什么药,那煎熬感快比再给她一剑还要痛了…
夜千翊抬眼撇她,手上的动作没停。
“那剑刃上有毒,这草药是去毒的,忍忍。”
苏萝没想到他语气转变的这么快,一时间她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谁都没做声。
除了昼长枫,再没有其他异性为她疗过伤,对于昼长枫给予她的一切,她有时候不由自主的就视为了理所当然,可她却也永远将他的好放在心上,毕竟他们是一同长大的师兄妹。
可对于夜千翊,她这没来由的信任感,究竟是哪儿来的…
……
那草药仿佛在一层层的腐蚀她的皮肉…
她实在忍不住了…
于是苏萝伸手,从胸前掏出一块帕子,胡乱的卷了卷,塞进口中闭着双眼咬紧。
夜千翊默默的关注着她的一切,当他看到她这熟练的一套动作,和常备在身上的物品时,从他心底升腾起一种难以抑制的,无法言说的感受,那感觉比他自己挨了千刀万剐都难耐…
感觉不到他的动作,苏萝睁开些眼偏头看他…
他将她口中的帕子拿了出来。
“唔…”
后面的话,全部被他的吻吞噬。
……
苏萝瞪大了双眼,能看见的只有近在咫尺的一对浓密的睫毛…
他紧闭着眼,表情坦荡而动容。
这个吻只持续了几秒,等他们彼此唇瓣分开的时候,她还回不过神。
夜千翊满意的笑,眼睛看向她的伤口处。
“……”
你这么做,就是为了给我把这药上完???!!
此时她的胳膊被纱布好好的包裹着,方才她还真没觉出痛来…
她…
她也得有内个功夫想啊!!!
她蹙着眉头瞪他。
“夜千翊!”
“苏萝…”
他依旧笑着望她,眼底深邃,荡起一片柔情蜜意。
“…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上你了。”
……
后来,他们两个坐在门外的草垛上说了许久的话。
两人天南海北的闲扯,或一问一答。
他将他此生所经历的一切都同她毫无保留的倾吐,还给她讲了他身处各地时的见闻,和不同地区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他们都吃什么,做什么…
他还同她讲了他与那些狼的故事。他是如何将那群狼崽救与其他动物口中,又如何将一匹公狼救于猎人箭下…
他还讲了他第一次遇到她的地方,和他们在侯爵府的交手…
苏萝好像隐约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吸引到他。
他们有着差不多的凄苦身世,共同的敌人,甚至有着一般无二的遭遇…
“…你是因为在我身上看到你自己的影子,所以觉得我们应该同病相怜吗?”
她没敢去看他。
夜千翊偏头望她,看出了她的失落。
“从小到大,我恨过无数人,杀了无数人,却从没喜欢过谁,也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喜欢…”
苏萝回眸,对上他的注视。
“…其实到目前为止,我都不确定这感觉对不对…我只知道,我喜欢和你呆在一起,甚至只享受和你呆在一起的日子。我想帮你、护你…”
看着他不同往日,真挚而深情的模样,她心里动容极了,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害怕…
在这混沌江湖中,独自一人闯荡惯了,她早已练就一身钢筋铁骨,她认准了自己这一生都只为复仇而活,从未想过能与谁执手…因为这样,即使某一天发生什么意外,她也可以了无牵挂。
“…你若不能接受,我绝不强迫你…”
看她犹豫不决,夜千翊便说道。
“原本在将韩司铲除之前,我也不想拖累你…”
苏萝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依旧没做声。
夜千翊起身,将衣摆上的杂草拍落。
“这里很安全,你放心住着养伤…锦衣卫的人不会来这里巡逻,其他人你也不必忧心,我会看着处理…”
“我母亲曾说过,心有软肋,亦有盔甲…”
苏萝起身,像是鼓足了勇气般的走到他的面前,微仰着头看他。
“…你可愿做我的盔甲?”
夜千翊笑了,眉眼弯弯,却依旧明朗,比寻常的他更加吸引人。
他抬手将苏萝拥入怀中,逐渐收紧手臂,闭上眼睛,去感受她的温度…
他将嘴唇靠近她的耳边。
“我愿做,我这一世都愿做…”
……
后来的几日,夜千翊偶尔会来给她送些果子,饭菜和盥洗的衣物。
他也偶尔陪她住上半日,与她彻夜长谈。
时间飞快,细数来贺州的日子,也在不知不觉间过了近两年余载。
他们商量着,是时候该动手了。
……
南边战乱,韩司派了大半的锦衣卫援助,此时覃冲关内只剩一个组的官兵把守,这是他们偷袭韩司的最好时机。
原本夜千翊心里是不愿苏萝同他一起去的,可想来苏萝并不是寻常家的女子,也有自己的规划与抱负,更不会甘心躲在任何一个人背后寻求庇护。
于是,他并没有阻拦,只是默默的替她做好他能想到的一切能护她的装备和方法。
等夜深了些,夜千翊牵着匹马接上了她。
今日几乎没有什么风,林子里也很静,一切都过于平和,让他觉得莫名不安。
苏萝被他妥帖的圈在怀里,看他一路默不作声,也觉出他的心思。
她偏头看了眼,时不时在她耳边飘荡的那缕黑发,有了办法。
“韩司那狗东西除了摸你头发,还占你别的便宜了吗?”
夜千翊原在想着什么,被她这话弄的丈二摸不着头脑,想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你这小狐狸,这么喜欢偷窥?”
他偏头在她耳边说话的时候,吹出的缕缕气息,都让她觉得既不自在,又乐得其中…
“什么偷窥…我正大光明!”
夜千翊轻笑。
“来,拿着。”
他将手里的缰绳交到她手上后,从靴旁抽出一柄短刀。
“嚓…”
没等苏萝反应过来,他已把发梢整段削了下来,让它们随风飘散了。
“哎…”
苏萝别扭的偏着身子,想去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你这人…”
怎么这么认真呢…
她还挺喜欢那捋头发的呢…
夜千翊无所谓的将那柄刀塞进靴边刀鞘内,双手抚上她的手背。
他的手很大,刚好能将她的手完全包住。
“不必觉得可惜,我这头发向来长的快。”
苏萝偏头去寻,那鬓旁的发丝虽短了些,可并没有太影响什么,还是依旧显的他放荡不羁,自在洒脱…
……
不知为何,夜千翊生活了这么许久,从未觉得女人和男人有多么不同,不过是相似的两具肉身。
在他的印象里,身边还算亲近的两个女人,一个是母亲,一个就是夜九灵了,可对于她们,他从没有过什么依赖,宿求,甚至在旁人眼里再美艳动人的,他都没觉出有什么不同。
可自打认识苏萝以后,他总有意识的想去亲近她,触碰她,她的一颦一笑都让他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