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花开了吗(41)

柳明修没管她,走到慕晚面前,掀起他衣兜的帽子,盖在他脸上。

“小孩,早点儿回家睡觉,梦里什么都有。”

-

慕晚走后,柳明修叫了老刘来接他。他坐进轿车后座,降下车窗,望向站在路边的人。

“蔷儿,我送你回去。”

谢蔷在手机上确认司机发来的定位,语气冷淡:“不用了,我的司机还有五分钟就到了。”

柳明修坚持道:“只是一段路而已,这样也不愿意吗?”

谢蔷把手机揣回衣兜,没什么情绪地道:“你明知道我不愿意,何必强人所难?”

柳明修没让老刘把车开走,和她僵持着。

谢蔷往前走一段,他就让老刘开车跟上去一段。

一来一回,谢蔷恼了,瞪着他道:“这么大的马路,你老跟着我做什么?”

柳明修靠在椅背里,不慌不忙:“你也说这么大条马路,又不是你们谢家凿的,你管我的车往哪儿开?”

谢蔷觉得这人简直就蛮不讲理。

她气得跳脚,“柳明修,你不要脸!”

柳明修望向她,忽说:“谢蔷,今天是我外婆生日,你没忘了吧?”

“……”

谢蔷话语一滞。

柳明修目光在她脸上溜了一圈,啧啧地道:“瞧瞧你那个没良心的样子,小时候她老人家最喜欢你了,连我这个做外孙的都得靠边站,今年还是她八十岁大寿,你却忘得一干二净。”

谢蔷没忘记。

小时候柳明修的外婆最疼爱她了,每年过年都偷偷往她手里塞好多红包,见到她就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谢家两老去世得早,外公外婆就去得更早。从小谢蔷身边就只有谢正明,姑妈,还有两位伯伯。尽管在父亲这辈受尽疼爱,但老人家的慈爱宽容,到底是有所不同的。

谢蔷记起老人家,心头变得柔软,不由放轻了声音:“外婆这两年身体还好吗?”

“不太好,老念叨着你。你也知道,人上了一定岁数,即使身子骨还算硬朗,但记性总归是大不如前了。医生也说了,再过两年,她可能就很难再记得谁了。”柳明修说。

谢蔷愣住,“外婆她——”

“嗯,阿尔茨海默症,老人家都难逃这一关。”

-

最后谢蔷还是上了柳明修的车。

车停在公馆外,谢蔷下车,柳明修解开安全带,跟在她后面下去。

进屋前,谢蔷满脑子里还是外婆生日的事儿。

她问:“我就这样去?我都没给外婆准备礼物。”

柳明修两手插在兜里,倚在门边看她换鞋,“她老人家什么都不缺,你去就是最好的礼物。”

虽说只是家里给老人家办的生日会,但人活到八十岁高龄,实属一件隆重大事,柳宋两家的亲戚朋友都会出席。

那么多长辈在,谢蔷总不可能穿着今早那套休闲裙装,实在不合礼仪。

她换了套轻纱的小礼服出来,长发流泻腰际。她肤白,薄荷绿的颜色衬得清新温和,平添了几分灵动的少女气息。

柳明修望着她在镜前整理衣裙,有一阵没舍得挪开眼睛。他忽然觉得舒宁有些话说得挺对,他和谢蔷认识十年了,谢蔷估计对他什么新鲜劲儿都过去了,平时见到他连打扮都懒得打扮。

在他面前不是穿校服就是穿睡衣,就连跟他一起洗澡都不脸红了。

今天特地打扮一番,还是为了他外婆。

“总觉得好像少了点儿什么……”谢蔷在镜前照来照去,微微拧眉道。

柳明修从身后抱她,气息在她耳畔:“蔷儿,你好漂亮。”

谢蔷这会儿心头烦着,没空搭理他,自言自语地道:“我的耳环呢?”她扭头问身后的人,“你刚看见我的耳环没?”

柳明修顿了顿,目光落在梳妆台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他下巴冲那头扬了扬,“是这对?”

“噢,对对。”谢蔷记起来,她摘下来的时候随手扔在这里了。

谢蔷伸手去拿,柳明修先她一步。

柳明修捏着她柔软的耳垂,将耳钉穿进去,对她说:“蔷儿,外婆还不知道我们分手的事儿。”

谢蔷料到了。

人年纪大了,身体各方面的机能多多少少都会出现问题,柳明修他外婆早些年心脏一直不太好,不能受刺激,他们年轻一辈的纠葛,没必要让她老人家操心。

谢蔷说:“知道了,我会跟你演好这场戏的。”

-

车停在酒店外,侍应过来替他们拉开车门。

下车前,柳明修牵起谢蔷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谢蔷挣了两下,没挣开。

她说:“我答应跟你在外婆面前演戏,可没答应要跟你干些什么额外的事儿。”

柳明修牵着她,跟在侍应后面朝里走,“她老人家近年是记性不行了,还不至于痴呆,不演得逼真点儿,你以为能瞒得过去?”

谢蔷说:“那现在也还没进去,你牵我那么紧做什么?”

到了包房门前,柳明修停下脚步。

他望向她,“谢蔷,你现在满脸都写着抗拒,别说我那八十岁的外婆,就连我家三岁的外甥都不相信你和我之间的爱情故事。”

谢蔷:“……”

谢蔷微微启唇,正要反驳,柳明修打断道:“你也知道她老人家心脏一直不好,让她知道我们分手,你是想把今天的寿宴办成丧宴吗?”

谢蔷:“……”

谢蔷霎时不敢吭声了。

柳明修静静看她半会儿,伸出手,替她将脸边一绺碎发别至耳后。

他说:“谢蔷,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跟我在一起,但今天日子特殊,看在老人家的份儿上,就算是演戏,也请你假装多喜欢我一些吧。”

谢蔷怔住,心脏上莫名扯过一丝痛楚。

她抬头望过去,柳明修却已将目光收回。

他的侧脸清冷而英俊,灯光底下,透露出少有的平淡和冷静。

谢蔷忽地觉得,在他们以往交往过的那么长时间里,她好像从未真正用心了解过他。

第29章

酒席七点半开始,他们来时七点,包房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柳宋两家的亲友。

现场请了乐队演奏,大提琴手是位很年轻的女孩。

等外婆过来的这阵子功夫,柳明修带谢蔷跟家里的亲戚打招呼。总归是些三姑六婆,七大叔八大姨,谢蔷离开那两年,和国内断了一切联系,她突然出现在寿宴上,免不了被亲戚一顿关怀询问。

谢蔷笑得脸都僵了,趁谈话空隙,偷偷伸手去掐柳明修的腰,让他赶紧把自己从亲戚堆里捞出去。

谢蔷在长桌前拿吃的,柳明修两手随意落在兜里,目光望着乐队方向:“我觉得她拉的没你好。”

谢蔷拿蛋糕的手顿了顿。

柳明修淡淡地说:“就这首波珀的《波兰舞曲》,快板不够干净利落,右手换弓痕迹明显,运弓不干净;这首曲子对演奏者在力量上的要求相当高,她做不到那样强弱鲜明的对比。”

“除了音准还算准确,演奏技术甚至还不如你九岁的时候。”

谢蔷九岁那年, 第一次在晚宴上和柳明修相遇,演奏的就是这首《波兰舞曲》。

快板一般很能考验演奏者的技术,左手指板上的音准和灵敏,左右手配合,右手换弓与运弓的分配。

那年谢蔷只有九岁,接触大提琴不到两年,虽说一直有练习钢琴的底子,但一个九岁的孩童能将《波兰舞曲》这样具有一定技术难度的曲子毫无瑕疵地呈现,在当时确实惊艳了不少人。

谢蔷没想过柳明修竟还记得。

她将一小只提拉米苏夹进餐盘,没什么情绪地道:“小时候老师很严厉,每天练琴至少八个小时起,每天要把当周回课的内容每一个练习两百遍,练不完不准回家。”

“有时候不小心起晚了,并不是将所有时间往后延,而是把休息时间减少一小时,除却上厕所、吃饭、喝水、把琴拿出来给弓子上松香的时间,除非手酸得动不了了,否则绝对不休息。”

从她十三岁在各大国际赛事中崭露头角开始,她一直被外界冠以“天才大提琴少女”的头衔。

但天赋重要,努力也一样重要。

很小的时候老师就对她说过,音乐圈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柳明修唇角微扬,“所以我才喜欢你啊,谢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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