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完自己的历史后我又穿回来了(77)

“听着是这个意思。”楚倾轻喟,“太学那边,她大概也是原本就有打算。你现下提起,正合了她的意。”

哦,也就是说上一世方贵太君劝她让虞绣去太学担职,果然又猫腻。

这老狐狸。

虞锦磨着牙抱臂轻笑,楚倾略作沉吟,迟疑说:“她好像很怕楚家。”

“听出来了。”虞锦点头。

眼下已能看得出来,先前栽赃楚家的那场大戏十之八|九就是虞绣干的。虞绣一边栽赃,方贵太君一边在宫里给她洗脑。她那个姨母恒王又和方贵太君熟络,不知不觉就给这对父女当了帮凶。得亏她给恒王打了预防针之后恒王就乖乖远离了方贵太君,不然现在还得花力气辨别恒王是忠是奸。

而目下,虽然虞绣心里想的是“楚家也救不了你”,听来很横,细品却有几分外强中干的味道。

真不值得在意的对手是不会被时时装在心里的,她还在想楚家的事,正说明她仍忌惮楚家。

她斟酌着轻重,楚倾亦思量着分寸。安静了片刻,他道:“我觉得不妨将计就计。”

虞锦看他:“怎么个将计就计?”

“安王忌惮楚家,那若楚家站在她那一边呢?”他道。

虞锦怔了怔——一个可怕的对手忽而为自己所用?

她蹙眉道:“我若是她,不免会动心。”

语中顿了顿,她又摇头:“可你想干什么?骗她可也不会太容易。”

虞绣忌惮楚家,不止是因楚家势大,更因楚家忠心。一个忠心耿耿的世家在出狱平反后反倒突然倒戈,这一看就不对劲。

“若是走一步险棋呢?”楚倾忖度着缓缓道。

虞锦微吸了口凉气:“你想干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可有时候反常得过了头……反常到让人觉得戏文里都编不出来的地步,却反倒会难辨真假。”楚倾眼眸微眯,“再加以一些证据作证,骗她可能也没那么难。”

.

元君在夜色渐深时离了鸾栖殿,虞锦没与他一道去德仪殿。

他们大多数时候都会同眠,但偶尔也有特例,所以也不足为奇。可这晚,虞锦却是在床边发呆到半夜都没睡着。

“唉……”她长声叹气,终是撑坐起来。

罢了,听他的吧。

他的主意剑走偏锋了点,但也没什么不好。她只是想到要委屈他就很难过,从前就是她对他不好,如今真不想让他以这种方式帮她了。

可他说得也对,大局为重。这事太大了,拖下去恐夜长梦多。

于是在几天后,女皇与元君大吵了一架。争吵程度之激烈闹得满宫都沸沸扬扬。

当日晚上,女皇独寝,翌日还独寝。第三日翻了贵君顾文凌的牌子,元君维持一年多的独宠被打破,那天晚上整个皇宫都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安寂。

连养好身子刚回御前当差的邺风都有几分不安,自虞锦翻了牌子之后就不住地打量她,待得她放下奏章休息时,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探问:“陛下,您与元君……”

“别提他。”虞锦冷脸,话语微顿,沁出一声冷笑,“是朕太给他脸了。”

入夜时分,顾文凌入了鸾栖殿。女皇与元君的争吵他自然也听说了,思虑再三后劝道:“元君脾气硬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元君人不坏,陛下别与他计较。”

女皇轻笑,挑眉淡淡睃着他:“用得着你帮他说话?”

“臣不敢。”顾文凌斟酌言辞,“只是皇长女还小,陛下若与元君不睦,只怕对皇长女也不好。”

“哦。”女皇点点头,深以为然。顾文凌刚松了口气,她就唤来了邺风,“贵君说得对,不能让孩子担惊受怕的。你去把小瑧接来,日后朕亲自带她。”

“……”顾文凌发觉自己好心办坏事,险些咬到舌头。

这场矛盾足足持续了近四个月。虽然女皇与元君曾经也冷战过一次,但远没有这么长。

更要紧的是这四个月来,女皇又如从前一般正常翻起了牌子。宫人们便愈发热烈地议论了起来,说元君又失了宠,以后的日子怕是又不好过了。

这不睦是在端午那日被放到的台面上。众人在端午前就都到了行宫避暑,端午时便在湖上船中设了个宫宴。这宫宴没有外人,只是后宫诸位都在,亦有歌舞助兴。

众人兴致都很高,酒过三巡,女皇有些醉了。见一舞剑的男子生得俊美,就招手让他来侍膳奉酒。后宫众人的面色一时都有些复杂,但女皇既然有意,也轮不到他们说什么。

却见女皇又饮了两杯,挑起男子的下颌说:“许久不见这样的姿色了。朕不能委屈了你,回头让礼部择个吉日,封你个御子。”

这样的身份直接加封御子史开先例,一时满座寂然,连获此殊荣之人自己都懵了,面色发白地哑在女皇面前。

席间众人与身边的宫人更是大惊失色,一部分看向近来执掌宫权的顾贵君,另一部分看向元君。

一直在闷头喝酒的元君滞了滞,看看女皇,神情复杂:“陛下喝多了。”

原在含笑欣赏美人的女皇眉心轻跳,视线挪开几分,淡睇元君:“元君什么意思?”

元君离席,端正一揖:“宫规祖制不可违,陛下便是当真喜欢……”

“朕的事还轮不着你多嘴!”厉声一喝,元君的话被截断。

船中更死寂了,须臾,女皇似乎火气更盛,猛地摔了酒盏。

众人皆惶然下拜,元君神情黯淡,亦拜下去:“陛下息怒。”

女皇冷笑出喉:“元君真是冥顽不灵。”

满屋都无人敢出一丝声响,在御案前跪成黑压压的一片。

“从前朕想着冤枉了楚家,便想也该给你几分面子,好歹让你有身为元君的体面。”一壁说着,她一壁又一声冷笑。摇摇头,她径自拿了只新的酒盏,又自己倒了杯酒来喝,“如今看来真是朕想多了,倒给了你蹬鼻子上脸的机会。”

浅浅地打了个哈欠,女皇的长甲在案上轻敲着,每一声都让人心惊。

七八下敲过去,胆子小些的便几乎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那声音才终于停了,她淡声又说:“如今宫里是供不起元君这尊大佛了,那元君便回府去吧,免得在这里与朕相看两厌。”

“陛下?!”元君猛然抬头,满目错愕。

然不及他多言一个字,女皇已愤然起身,拂袖离去,只留下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众人在半晌后小心地抬起头,面面相觑。

众人在面面相觑之后又不约而同地看向他,心情各不相同。

陛下当众下元君面子的场面,多久没见过了?

.

当晚,元君的马车匆匆离开了行宫。他没有带太多人随侍,多有几分避着人的意思,显得愈发落寞。

马车里,楚休揭着车帘,遥望着在夜色中轮廓愈发遥远的行宫,看了许久才放下:“哥……”

他忐忑不安地碰碰楚倾,啧嘴:“这招真的行吗?”

“不知道。”楚倾坦诚道。

他们已经尽量把这场戏做真了,足足做了四个月,大多数人应该都已经信了。就连恒王都为此专门进过宫,语重心长地劝虞锦别使性子,为了皇长女也该维持几分和睦。

可这依旧不足以证明安王也会信。成与不成,他都还得亲自会会安王。

第61章 玄虚

楚倾是在翌日傍晚到的楚府。这不是寻常省亲, 身为元君这样被赶回家显不风光。于是楚家也没有如何迎接,只楚薄差了几个家仆来恭请他进去, 整个宅子都安静得异样。

进了自己的住处, 楚倾见到了楚枚。楚枚紧锁着眉头,看着他叹气:“我就说圣宠靠不住……”

楚倾笑笑, 也不多说什么, 楚休先前被他叮嘱过, 亦知道不能同家人多言实情, 一语不发地做出一脸颓丧状。

楚枚看他们这个样子, 觉得楚倾大概想自己静静,很快就离开了。楚休颠簸了一天一夜也很是劳累, 亦回了房去。楚倾盥洗后躺仰面躺在床上怔怔出神,心绪是甜是苦难以辨清。

在给虞锦出这主意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半点也不会在意做这一场戏。他毕竟是真正被她厌恶过的人, 那时都熬过来了,现下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更没什么可在意。

可真做起来, 他却发现并不是这样。

在这四个月里, 宫里因为两个人的争执议论纷纷,宫人们见风使舵难以避免, 这些他倒不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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