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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上辈子说过。
这话当然不能说。
糟糕。谁能知道过个生日会露出马脚呢?
所以才说不能做好人,好人死得快!
嘴角抿成一条凌厉的直线,沈音之双手抵着他,不太机灵的大脑努力转动。
怎么说好呢?
怎么说才可以蒙混过关?
“你自己告诉我的。”
她快嘴快舌地说:“在医院里的时候,你都要睡着了,说你过几天生日,想要我的礼物。”
“真的?”
“嗯嗯,真的。”
她以为敷衍过去了。
可他倏忽又紧紧捏住她的手,喉间溢出一点儿低低的笑。
“你骗我。”
“我没有。”
短短三个字如晴天霹雳,沈音之多想一跃而起,却被沈琛死死压制着。
“你有的。”
“你一直在说谎,说得太多了。”
他近乎温柔、冷静地拆穿她,像大人看待一个孩子的恶作剧。
这般幼稚、拙劣,不值一提。
沈音之几乎瞬间从他的语气里,从他那细微的诡谲的叹息里识别出一个事实。
这不是沈琛。
绝不是那个,她可以直呼其名,只用五成功力轻松应付的沈琛而已。
他是沈先生。
他回来了。
又或者他从来如此。
心脏砰砰跳着,沈音之也随之冷静下来,歪头。
摆出最天真烂漫的模样儿,故作疑惑:“你都在说什么呀,越说越乱,我都听不懂。”
沈琛背光站着,面庞被阴暗拢住,细碎的发丝掩住眉目。
似乎在看她,似乎又没有。
浅浅弯着嘴角,说了一声:“没关系。”
“说谎也好,装傻也好,继续做梦都没关系。”
“我不在意这些。”
在货车撞上来的那一秒,在昏厥沉入黑暗的那一秒。
失去的恐惧喷涌而出,一切真假虚幻都化为泡沫。
是梦。
是轮回。
平行世界亦或是诅咒。
他已经全部不在意了。
沈音之浑身紧绷,只能依稀听到他在低喃:“我什么都不在意,继续骗我吧,只要你——”
什么呢?
她再也找不到后续了。
因为他的指腹划过唇畔,骤然吻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啊,今天又是甜美可口的卑微沈
第54章 亲嘴儿
沈音之常常亲人,很少时候被亲,她并不放在心上。
因为她生来拥有这类技能,能够动辄张开双手要抱抱,没心没肺冲上去吧唧吧唧好几下。
牵手,亲亲,拥抱,或是肆无忌惮的卖乖撒娇。
权当做男女之间的一种计谋、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伟大招数的话,沈音之几乎运用得纯情炉火。
以至于世间所谓的爱恨情仇,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场百无禁忌、光怪陆离的游戏。
她在这里头游刃有余,无所畏惧。
直到冷不丁被吻住。
那温热柔软的唇角如美妙的陷阱,这一秒游戏洗盘,沈音之重新变回猎物。
对方以舌尖挑开唇缝,潮湿又用力地扫过牙床,像猫逗弄手心里的老鼠那样,来回舔舐着尖尖的虎牙。
一股浓郁的红酒味儿入侵了她。
她被他舔得手指打卷儿。
沈琛吻得很深、很重。
唇齿之间暗涌着情II欲癫狂,缠着不谙世事的少女缓缓下坠,入深渊,入地狱。
沈音之难得被狠狠压制住,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阴谋诡计、爱与欺诈全没了。
她光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定定盯着他瞧。
一副迷茫的笨相儿。
沈琛轻轻笑了一声。
“看什么?”
额头抵着额头,他低低的嗓音里染着慵懒的醉意,“想不想再亲会儿,嗯?”
话音刚落,又吻上来。
这回克制许多,温柔许多。
浅尝则止的含着唇,温柔得让人想哭。
一阵酥软几乎从骨头缝隙里弥漫出来,沈音之心跳混乱,只觉得自己好像坏掉。
“不要亲。”
她有些缓过神来,推他,含糊小声地拒绝:“不给你亲了,不要亲我。”
“别动。”
沉沉地叫了一声:“阿音。”
沈琛的眼仁漆黑,又深又静,拥有恶魔般的蛊惑之力。
她立刻被点名的坏学生,下意识安分下来,放弃挣扎。
“好小孩。”
他浅浅弯起眼,眼梢几乎泛着三分绝不该有的轻佻。
冰凉的手掌落在脸庞,指尖一下一下揉着柔嫩的耳垂。
沈音之止不住轻轻的颤栗。
他揉一下。
她颤一下。
沈琛玩味地重复着动作,几分钟之后终于被小家伙挠了一下。
像坏脾气的猫,受不了不要脸的人类死命贴上来,保不准下秒便要甩动尾巴,转头大咬特咬。
“不要亲!!”
沈音之彻底清醒过来,板着脸,手掌一下盖到他脸上。
打了个巴掌。
力道不大。
但有啪的清脆一声,看来是不高兴了。
“好,不亲。”
“你不想亲就不亲。”
沈琛很好脾气地握住她的手,眼底一片柔光潋滟,问她饿不饿。
“我要睡觉。”
小傻子抽出手,一脸‘我觉得我输了,但想不清楚到底怎么突然输掉的,所以我得回房间仔细想想,明天再找你算账’的表情。
既严肃正经。
又咕噜咕噜冒着傻气儿。
之前吵着闹着要亲要抱,得意的模样历历在目,事到如今倒是大不一样的表现。
沈琛犯个坏心眼儿,明知故问:“我陪你睡?”
“才不要!”
她果然炸毛,推他一把,踩着拖鞋啪嗒啪嗒,一口气冲上楼梯。
并没有直接回房间。
而是悄然放慢脚步,一步三回头地看他,再看看他。
仿佛打量一个奇奇怪怪的外星生物。
眼神里尽是戒备与不解。
无论如何。
终于肯回头看他了,不是么?
沈琛收敛起所有神色,镇定而冷静的坐回原位,抿了口红酒。
依稀的苦味涌入喉管。
他低下眼的瞬间,心里又生出新的、压制不住的贪婪念头。
区区回头算什么,仅仅亲吻又怎样?
不够。
远远不够。
*
男人的吻究竟怎么回事?
沈音之不懂。
毕竟当年她被赎身太早,红姨压根没来得及教,百香门姐姐们嫌她年岁太小,更不肯在她面前细细的说。
她想不明白。
沈琛为什么要这么做?
捉弄她,报复她?
又或是恶意挑衅她、告诫她?
他究竟有没有想起什么?
他到底要不要找她算1937年逃跑的帐?
乱七八糟一堆问题堵塞在脑袋里,小傻子辗转反侧一个晚上没睡好,一概想不明白。
乃至第二天早早起床,一双眼睛止不住偷瞄沈琛。
下楼一路瞄。
坐在餐桌边时不时瞄。
再到但凡夹菜扒饭,抬头低头必要飞快地瞄一眼。
她好像自以为动作非常隐秘自然。
实际上那股鬼鬼祟祟的劲儿,连刘阿姨都看不下去。几次开口想说,皆被沈琛一个眼神及时制止,这才豁出老命飙演技,故作不知。
如此一来,饭桌上维持着虚假的平静。
沈音之继续贼头贼脑。
而沈琛任凭偷窥,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脚底板,大写的稳重,端庄,找不出分毫漏洞。
她不信邪,目光炯炯的盯。
这样盯——
那样盯——
翻来覆去盯——
沈琛通通无视,云淡风轻吃着饭。
“……”
这个人做坏事怎么都不心虚的呢?
沈音之百思不得其解,干脆收回眼神。
汤匙捞起一大块肉沫鸡蛋,正要张大嘴巴——
猝不及防对面开口:“昨晚——”
震惊!
她蓦地睁圆眼睛,竖起耳朵,犹如听到猎人脚步的小狐狸,眼里迸出机警的光。
“昨晚好像喝多了,一个晚上都在做梦。”沈琛捏了捏眉心,刻意放慢语速:“不过醒来都忘了,只记得头疼,刘阿姨,麻烦你再烧个醒酒汤给我。”
这下沈音之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欢欣雀跃。
忘了好呀。
太好了,她就有时间旁敲侧击慢慢打探、收拾好家当,以备不时之需。
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