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祖宗老天爷呀。
“别笑别笑了,打住,停!”
她急火火伸手,反复想抹平他嘴角的弧度。
沈琛任她作怪,又问:“所以你想完更重要的事,还是要跑?”
沈音之不答,机灵地保持沉默以免留下罪证。
传染似的,他也意味不明地沉默会儿,问:“为什么?”
“上次我要杀你,你跑,到了现在,为什么还要跑?”
“难道。”
顿了顿,语气很散漫:“就因为我要爱你,这也不行?”
爱你???
爱你!!!
他说出来了!
竟然当着她的面说了这种话!!
话音落下,沈音之顿时如炸毛的猫,受惊的小动物,两只眼睛睁得浑圆警惕,仿佛看着持枪的猎人。
“你不是猜到了么?”沈琛淡然。
“那你!”她超震惊,超小声:“那你也不能说!为什么要说出来?而且太大声了!”
这反应。
好像他说了个鬼故事。
“大声么?”
“大声。”
沈音之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百香门里不谈爱,撑死了有人小心翼翼找个僻静处,关上门,小心翼翼问:“我好像爱上了,怎么办?”
活像身染脏病,脸色苍白:“我好像染上了,怎么办?”
除了逢场作戏哄老板开心,谁敢正大光明讲这个词啊?
—— 百香门外沈琛当然除外。
不光讲一次,瞧着小孩咋咋唬唬的反应挺有意思,还恶趣味回味起往昔。
“怎么,不是你说的么,天天看不到我就想我,太爱我了怎么——”
“别说!”沈音之眼疾手快地捂住他嘴巴,又眼疾手快地收回来,摇头又摇头,“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她哪里说得清楚,就耍赖:“我不告诉你,你自己想。”
擅自作主:“你想你的事情,我想我的事情,现在开始谁都不打扰谁。”
沈音之把两只手全藏进披肩里,侧头,以此避免他又乱七八糟亲,竭尽全力的回忆,红姨还说过什么来着?
男人爱你就给你花钱。
男人爱你就——
脑筋打结没能想个所以然出来,沈琛又使新花招。
揉揉耳垂,又捏捏,轻一下重一下,闹得外头空气都变得黏糊糊,热烘烘。
“你别捣乱。”
沈音之皱眉抗议,他湿热的舌尖又缠上来。
她颤了颤,被刺激得全想起来了。
男人爱你就喜欢缠着你。
男人爱你就喜欢亲亲抱抱又舔舔咬咬。
红姨曾经笑道:“哈巴狗遇上肉骨头似的,高兴不高兴反正不讲人的道理,脾气摸不着边,你都不必把他当作人看。”
啊。
全部对得上,怎么才想起来呢?
沈音之饱受打击,精神劲儿一下消失了,抿着嘴巴往地上蹦。
“不看烟花了?”沈琛拉住。
“不看了。”
她心不在焉,随便找借口:“我要睡觉了,睡觉。”
沈琛没放手,慢悠悠来了句:“我陪你?”
!!!!!!
红姨鉴定爱情之终极批语:男人不爱你可能不想睡你,但男人爱你,绝对超级想睡你!
“不要!”
沈音之一个激灵,撒腿就跑。
作者有话要说:
阿音:只要我跑得快,爱情就追不上我!
沈琛:是么?
第65章 该走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明明以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脸换睡衣,同时竖起耳朵严防敌人入侵,可是——
当沈音之走出浴室之时,自己粉嫩嫩的床铺上,已经多了一个不请自来、被拒偏来的男人。
正穿着睡衣,戴着眼镜,神闲气定靠在床头看书。
那模样,那气派。
简直倾国倾城且优雅端庄,仿佛他天生就该在这儿,像个床铺杂志模特,又像买床免费送的绝美赠品。
——能退货不?
沈音之花足足三十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有你自己的房间,为什么来我的床上看书?”
“有件事。”赠品淡然开口:“你是不是说过,我的就是你的?”
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儿。
“你的只是你的?”
正宗守财奴沈音之,想都不想地回答:“肯定的嘛!”
“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既然这样。”
赠品他合上书本,语重心长:“那么不管我在哪个房间口那张床看书,并没有区别,本质上都是在你的房间际的床上看书。”
来了,礼貌笑问:“你觉得呢?”
“……”
我的直觉你在挖坑。
但我的智商和逻辑都觉得你说的对。
沈音之陷入自我纠结之中。
而罪魁祸首的沈琛,取下眼镜,抬眼道:“反正我们以前就这么睡,不是么?"
这回她的直觉智商和逻辑都说:【这是个台阶,大写加粗递到脚边的台阶。】
沈音之嘀咕一声‘也对’,立刻放弃脑子爬上床。
不过——
“我们以前枕头被子是分开的,这里只有我的枕头被子怎么办?“
突然抓住漏洞,反击X1
她抱着被子滚两圈,大‘有看你这回怎么办’的得意。
不料对方成熟稳重丝毫不慌,分分钟打开欧式公主柜,从一堆花里胡哨粉黄蓝色被单之中,抽出一套朴素的深灰色枕被。
沈音之捏下巴,失望又困惑:“我肯定没买过这样的被子,灰不溜秋的,它从哪里变出来?”
沈琛:“刘阿姨放的,她很高兴我们睡在一张床上。”
???
还有这事儿?为什么没人告诉过我??
激动的一骨碌坐起来,只见入侵者有枕有被,抬脚朝床的方向走来。
根本就是蓄谋已久嘛。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木已成舟。
沈音之索性不说,扒拉扒拉枕头被子盖住自己,小猪似的哼哼:“我睡我这边,你睡你那边,从现在开始不准过线,不准说话。”
话落没两秒,身后传来一声:“好。”
—— 都说了不准说话的。
她盘手手,闭上眼睛。
心里不断自我催眠快睡觉,但大脑很清醒,很清晰的感受到房间之内所有的动静。
比如床铺轻微的下沉,清冽的潮湿的木质香无声无息扑过来,像光,像影,像笼子似的缓缓裹住她。
他坐在旁边,放好枕头,铺展开被子,躺下。
动作有点儿大,好像无意间压住她的头发。不疼,只不过牵扯着头皮心尖,微妙地拉呀拉,仿佛有线的吸铁石,想把她完全拉到他那边去。
这是例外情况,沈音之小声抱怨:“你别动来动去,压到我好多头发。”
“嗯?”
沈琛自喉咙里发出一个绵长的语气词,似乎抬手看了看,随之揉揉她的脑瓜儿,“疼?”
不疼,她皱巴鼻子,非要娇声娇气地说:“疼,疼得我想拔光你的头发。”
沈琛会怎么回?
她在想,要是1931年,他应当笑笑不当回事,不必放在心上。
搁在1933年,沈先生会招招手,走近瞧清楚,便不咸不淡说一声:“成天犯娇气。”
1936年他哄哄她,2018年他心情好的话,指不定装模作样陪她演两把,煞有介事道:“后脑勺揪秃了,这下你可不漂亮了,怎么办?”
如今。
如今冰凉的手指缠绕着发丝,顿两秒,低着声儿问:“你下手这么狠?”
沈音之说:“就狠。”
他笑出些浅浅淡淡如云雾般柔软的鼻息,复又揉起脑袋,声音轻轻的,卷着淡淡的慵懒与宠溺回一个:“行。”
“拔就拔。”一种天凉王破为所欲为的口吻,“明天拔,还是现在拔?”
沈音之眼角乱跳,一颗心说不清的失重,一颗脑袋往被子里头钻了钻,含含糊糊的改口:“不拔了,我才不要花时间给你拔白头发。”
谁有白头发?
沈琛揪她耳朵尖尖,“我才三十岁,什么时候长过白头发?”
她反驳:“早晚会长的,反正比我早长。”
“现在还没长。”
“说不定已经长了,你自己没发现而已。”
“是么?”
沈琛轻描淡写:“那你找,找到了明天过年就有新衣服穿。”
找就找。
沈音之一个翻身,绸缎般细软的发丝从沈琛手心划走,随之悠悠转个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