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冷静一点。这是你第一次来我家,好好表现让老头闭嘴。”
于是安娜苏更紧张了。
乃至于当他抵达目的地,看见承太郎站在门口的时候,简直想要立刻转身逃走。
“好久不见。”
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止住安娜苏的退堂鼓。花京院从承太郎背后露出半个身形,向他挥手。
“这些食材正好送到,”他指指自己面前的保温箱,“能来搭把手搬进厨房么?”
安娜苏花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匆忙上前还险些被台阶绊到。
切了蛋糕也吃完饭,花京院收拾餐具,叫徐伦和他一起去洗碗。
“他们总要谈一次的。”
他小声对徐伦说,成功把对方拉进厨房。
餐厅里只剩下两个人,承太郎和安娜苏面对面坐着。
徐伦在厨房向外张望,再三确认真的没办法听清对方在谈什么,才有些沮丧地挽起袖口:
“我必须提前声明,我不是很擅长洗碗这件事情。”
“哦,不用真的洗,”花京院把餐具堆进水槽里,“放着就行,这是承太郎的工作。”
“……我家的老爹会洗碗?”
徐伦脑内浮现出堪称奇幻的画面。
“为什么不洗?”对方瞪大了眼睛,“饭是我做的。”
花京院坚信,就算只是加热一下,那也是他做的饭。
徐伦脑补承太郎洗碗的情景,笑得简直停不下来。边笑边不住摇头:
“哦,他爱你。花京院,他爱你。”
花京院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身打开两人所站位置上方的橱柜。
“看来他们要聊一会儿,让我给你找点零食。”
“……有酒么?”徐伦看着他伸直的手臂,突然发问。
花京院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笑着回答:
“有的。”
酒柜里只有红酒,生疏几近笨拙地起出软木塞,正在四处找玻璃杯的时候,徐伦拿起酒瓶直接对嘴喝了一口。
花京院看到笑起来,就不再找什么玻璃杯,也开了瓶红酒直接拿着瓶子喝。
甚至干脆坐到黑色大理石的料理台上,两个人提了酒瓶,望着餐厅里承太郎的背影。安娜苏坐在他对面,双手握拳紧张地放在膝盖上。
“石之自由的攻击距离能到达餐桌那里么?”
“当然。”
“很好,那等会儿如果承太郎终于忍不住要揍安娜苏的话,我们俩就一起放替身绑住他。”
徐伦拍手大笑:
“双手归你,双脚归我。”
“成交。”
花京院碰了碰徐伦的酒瓶。
有一搭没一搭地又喝了一会儿,徐伦把头靠在花京院的肩膀上。
“花京院,你和我妈妈一点都不像。”
“嗯?”
“你的、头发是红色的,我妈妈是棕色;你的眼睛是紫色的,我妈妈是深灰色;你独立、自信,我妈妈却是一个太需要陪伴的人……这也是他们分开的原因……你是omega,我妈妈是beta……你是日本人,我妈妈却是美国人……我听说我爸爸对伴侣的理想型其实……”
少女的声音很轻,比起说给花京院,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所以花京院也很轻,但很坚定地打断了对方。
“徐伦。”
徐伦抬起头,祖母绿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花京院不确定,他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还能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很好地表达。
他深吸了一口气。
“徐伦,结婚,也许是一个人能做出的最重要的决定。它意味着本属于你一个人的生老病死,绑定进了另一个人的人生里。”
“但尽管是这么重要的决定,却还是有对有错。因为我们是人,是人就总是在犯错。因为人会犯错,所以每个人都该拥有修正错误的权利,重新追求幸福的权利。”
“……而且生活太艰难了,不是每对夫妻都足够幸运白头偕老。”
“但不该怀疑,他们在上帝面前宣誓时,都是怀着最为真诚、毫无虚假的心。没有走到最后,只是他们运气不太好而已。”
徐伦凝视花京院,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好长一会儿,她笑起来。
“花京院,我决定了。”
“如果老头怎么也不肯接受安娜苏的话,我就追求你。”
“……”
花京院哑然失笑,停顿了片刻,用一种像是哄小孩的语气说道:
“我很期待。”
“我是认真的。”少女对花京院的态度表示抗议。
“……那我可要考虑一下是不是继续帮安娜苏了。”
花京院一本正经地回答。
等到餐厅里的谈话终于结束,整个厨房满地都是空酒瓶,还有两只醉猫。
打开厨房门的承太郎听到自己耳朵里“嗡”地一声,一个脑袋两个大。
他把花京院从料理台上抱下来,对方有些呆滞地辨认了一会儿,然后靠在他身上傻笑。
“承太郎,徐伦说如果你不接受安娜苏,她就会选我。”
“………………去睡觉。”
什么乱七八糟的!
承太郎权当花京院喝醉了在说胡话。
“你在开玩笑吧老爸,现在才刚吃过午饭。”徐伦举着酒瓶还在喝,“花京院,陪我去打游戏。”
“好啊。”
花京院笑着就要从承太郎怀里挣扎出去,被一把搂住了腰。
开玩笑,别人不知道花京院喝醉是什么样子,他可是知道的。
这时安娜苏又进来,整个厨房鸡飞狗跳。
在徐伦离开家的前一天晚上,破天荒和父亲散了一次步。
出门十分钟,徐伦就后悔了。
“真不知道花京院怎么受得了你。”像是一堵沉默的移动墙壁,徐伦忍不住吐槽。
承太郎侧首看过来,徐伦更要翻白眼了。
只有提到花京院才会有反应吗?!
“说真的,我觉得花京院很好。”徐伦双手插在牛仔裤后袋里,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父亲,“你要是哪天被甩了,我会嘲笑你的。”
“……”
承太郎简直不知道徐伦是谁的女儿。
快回到家的时候,徐伦看着远处亮灯的房子,像是终于决定要开口。
干脆停下了脚步:
“喂,老爸,你是真的不知道花京院最近在看什么吗?”
“我有看到花京院在研究申请宿舍哦。”
“感觉,一下子冷清了好多。”
徐伦走之后,花京院仰躺在沙发上。刘海朝后垂,露出光洁的额头。
承太郎有很多很多问题想问他,却又被他撩拨得心痒,情不自禁就俯身在那额头上亲了一口。
“……承太郎,我马上又要发情期了。”
花京院捂着被亲的额头,对他说。
【TBC】
第十五章 15
当承太郎听花京院提起发情期,意外得几乎是震惊。
他太下意识回避这件事情,但从周期来推算确实差不多是最近。
“……什么时候?”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问。
“大概还有半个月左右。”花京院的语气却很轻快,承太郎感觉他总成竹在胸,只有自己一直被蒙在鼓中。
“有空聊一聊吗?”他从沙发上爬起来,一双笑眼看向承太郎,“我有两件事情要告诉你,恰好能回答你想问我的所有问题。
“好。”
承太郎坐下在花京院身旁。
“第一件事,”花京院并不拐弯抹角,“我在准备换专业。我觉得,现在的专业并不适合我。”
“……”
“我差不多是从那次旅行回来后,开始计划这件事情。不是不告诉你,只是害怕告诉你了又没成功,感觉有点丢脸……一周前我通过莫里茨教授的面试……可能也不算通过吧,就是同意我先试读一阵子。据说这位教授在哲学系是被称为‘魔鬼’的存在,能给出这样的机会已经是非常难得。我想也算是有点进展,所以……怎么说你好像还是我的导师呢。”花京院自己都笑了起来。
通常大学会尊重教授自主选择学生的权利,承太郎也是因此才把花京院带进他的实验室里。如果花京院确实能说服对方教授接收,承太郎又肯放行,换专业并不是件很难的事情。
“……徐伦说你在看宿舍申请。”
紫色的眼珠在眼眶里打了个转。
“学生住宿舍很正常啊。”
承太郎知道花京院是要跟他装傻到底了。他有些烦躁地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