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居家服的男人周身气息与平日不同,即便隔着金边眼镜,也透着点招长辈喜欢的斯文良善。
他看着别开脸装得若无其事的时栖,抿唇淡笑,答:
“那就打扰了。”
别啊——!!!
表面冷静的时栖在内心尖叫。
事实证明,裴宴这个人要是伪装得当,光靠他那张脸就能轻易骗取别人的信任。
没过几分钟,吴女士就一口一个小裴的叫了起来。
当然,上次裴家宴会她走得早,并没有亲眼见到裴宴。
因此她并没有将眼前这个年轻英俊的精英,和裴家那个手段狠绝的小裴总联系起来。
“小裴别光坐着呀,吃水果吧。”一边去做饭的吴女士一边热情打听,“今年多大了?在哪里工作啊?有看过我们栖栖演的作品吗?”
和裴宴同坐一个沙发的时栖如坐针毡,抱着季遇一声不吭地缩在沙发另一头。
裴宴挽起袖子,露出一截藏在衬衫底下的精瘦小臂。
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桌上的山竹,慢条斯理地剥了起来,嘴上还挨个回答:
“今年二十六,在金融街那边工作。”他将剥好的山竹放在一旁的玻璃碗里,“看过一些她的电影。”
时栖撇嘴。
她才不信,裴宴对电影电视剧的记忆基本停留在上个世纪,你问他最近股市行情他知道,问他最近的影视剧?
他还没现在的小学生了解。
吴女士还问:“这么年轻啊,交女朋友没啊?”
这才是她最想问的吧!
玻璃碗里的山竹渐渐装满,裴宴抽了张纸,将手指上沾上的汁水一根一根地擦净。
然后将装满山竹的碗,往时栖的方向推了推。
“还没。”他这样答。
时栖微愣。
“怎么不吃?”裴宴侧头望着她,眉梢微挑,“不想吃我剥的?”
那碗山竹仿佛穿过久远的时光,再一次地将时栖拉回到往日的回忆之中。
有那么一瞬间,时栖以为坐在她身边的,仍是当年明礼的那个学生会会长。
“哪、哪里……”
时栖故作轻松,不打算在前男友面前跌份。
“哪有让客人给我剥水果的?”
裴宴笑笑:“那我吃了?”
“……但我也不是讲究这些虚礼的人嘛。”时栖一个急转弯,成功圆了回来,“哎呀甜!裴总剥的山竹就是甜!”
裴宴失笑,低头又继续剥了起来。
她吃一个,他剥一个,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时栖有点迷惑了。
裴宴这是……没打算跟她追究?
她咬了一口山竹,有点迷惑。
不应该啊。
要说顾斐然和季遇这样,她还能理解,可她真的完全没有帮过裴宴啊。
恋爱的时候,她事多又矫情,吃水果要人帮忙剥,鞋带散了要男朋友系,连去个游乐场走累了,都得裴宴背她回家。
等裴宴失去了继承权,被家人抛弃,她却在他绝望之时掉头就走,分手分得头也不回。
怎么看,裴宴拿的都该是男频爽文男主剧本,一朝东山再起,疯狂打脸当初嫌贫爱富女友的那种。
但时栖,半点报复都没受到。
……等一下。
……这人该不会是想假装既往不咎接近她然后再甩了她报复回来吧!!
这下,时栖不迷惑了,也不小心脏乱跳了,她精神抖擞,顿时生出了十二分的警惕心。
当我这么多年穿书是白穿的吗!
想套路我,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1/2
第二更还在写!
栖栖真的不是怕裴总,是她自己做了亏心事←←她谈恋爱的时候还是相当敢在大佬头上撒野的
第23章
这顿晚饭, 时栖吃得格外警惕。
吴女士:“……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就负责这么重要的项目啊, 肯定是工作能力相当出众了……”
吴女士:“……来来来, 小裴多吃点糖醋排骨——栖栖你少吃点,你经纪人都跟我说你最近体重又涨了啊。”
吴女士:“……害, 我们栖栖哪有你说得那么好,她除了脸之外就没什么优点了, 哪像小裴你, 一表人才还这么能干!”
时栖:……???
裴宴这是给她妈喂了什么迷魂药??
时栖微笑道:“时间不早了,裴先生是不是该回去了?”
裴宴还没开口, 吴女士先不乐意:“现在才七点, 哪里晚了?待会儿我走了你们年轻人还可以继续聊聊嘛。”
聊个屁!
他休想引她上钩!
磨着后槽牙的时栖忍无可忍, 在餐桌下踢了对面的裴宴一脚。
对面的男人仿佛没有知觉, 仍言笑晏晏地与吴女士聊着最近的股市。
时栖对股市一窍不通,听得心烦。
然后她又踢了裴宴一脚。
这一次刚踢到,忽然就被人握住了脚踝, 惊得她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怎么了?”吴女士听到她撞上桌子的动静,回过头,“客人还在呢,这孩子也不斯文点。”
谁不斯文了!!!
您看看到底是谁在耍流氓!!!
时栖瞪大了眼, 不敢相信面上笑容优雅的裴宴竟然真敢光明正大动手。
裴宴他生来一副清风朗月的英俊面容, 此时眼含笑意,举止从容,任谁也看不出如此优雅矜贵的男人——
桌底下竟然紧紧握住女孩的脚踝。
变态!!!
不要脸!!!
时栖面上不动, 暗中使劲。
然后笑容渐渐僵硬。
……抽不出来。
这狗男人力气还挺大。
急于嫁女儿的吴女士或许是想给他俩留点相亲时间,很快便找个理由潇洒走人。
等门合上,恨恨盯着他的时栖,扭头就冲着在那边小桌子上吃饭的季遇喊:
“小咪!”
关门放猫猫!
今天就要挠花你这个狗男人的脸!!
季遇回头一看,果然一眼就看到了裴宴正抓着时栖的脚踝,于是脸色一沉,飞快地小桌上窜下来,挥爪就朝裴宴那只脏手上挠去。
嘶——
裴宴松手的同时,裤腿应声被季遇抓破。
“你这只,是猫是狗?”裴宴伸手将季遇捞起来,两手揪住他的四条腿,面无表情地对视道,“听得懂人话?”
季遇试图骂骂咧咧,实则萌出一脸血的喵喵直叫。
“要你管!”
时栖将季遇抢了回来。
裴宴定定地看着一脸警惕的时栖,审视的目光看得人心里发凉。
半响,他忽然开口:
“我的母亲和你同一天生日。”
时栖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密码。”他淡淡提醒。
时栖这才想起,他的手机密码和房门密码的事情。
……这样啊。
时栖仍没放下戒心:“那《朝九晚五》的综艺?”
他抬眼望过来:“举手之劳,池家还是有这个面子的。”
……原来如此。
“时栖,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他忽然笑了笑,“你以为,这么多年,我还会忘不了你吗?还要蓄意报复你?”
“我已经不是当年的裴宴了。”
男人身姿挺拔,早已褪去少年的青涩。
而时栖却并未见证,他是如何与比远比他年长的敌人厮杀,挣得如今地位的经过。
时栖撇撇嘴:
“知道,你现在你是钮祜禄·裴宴了对吧?”
裴宴:“……?”
不过裴宴越是这么说,倒越激发了时栖那么一丢丢的好胜心。
“既然你不喜欢我了,还去看我演戏干什么?”
她步步紧逼。
“租借青禾国际大厦,在宴会上维护我,还有昨天……”
少女双眸亮如星斗,直率固执地望着他,像是带着灼热温度,一眼烧进他寂静寒凉的心尖。
“你敢说,你没有私心?”
裴宴淡漠对视,不动。
“或许也有。”
时栖眼睫微颤。
“那我的私心大概是,想看看哪个倒霉蛋会成为你的下一任男友,受你的无理取闹折磨。”
时栖:……???
被时栖抱在怀里正努力伸出爪子要去挠人的季遇:……???
忍无可忍的时栖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她乱说的。
她不敢。
是推出去的。
看着被砰地一声愤然关上的门,裴宴静静地站了片刻。
她其实想得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