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及到身旁还有个小厮,便止住话头,喝道,“你出去。”
小厮不敢耽搁,连忙离开。
司空流这才一转身,猛地踹翻了身旁的一把椅子,狰狞道,“难怪王枫那头猪说她不是雏儿了!原来竟早就好好好。司空岚,真是我的好弟弟,竟然敢这样算计我!”
门外。
那小厮一直走出院子,折到一处无人的地方,脸上的胆小瑟缩瞬间褪去。
他往脸上一揭,掀开一张脸皮。
露出内里鬼六嬉皮笑脸的五官。
他嘻嘻一笑,纵身跃上大树,隐没不见。
花慕青这几日是难得过了十分清闲的日子。
而花府的内院这一段时间也同样地是出奇地平静。
福子这个打听小能手,经常给她带回来许多不一样的消息。
比如。
那天从开国侯府的春日宴回来后,花月芸就被褚秋莲关进了院子里。
当天褚秋莲就去了上都护府,到夜晚才归,半边脸都肿了,像是被打的。花峰居然也没管,反而把褚秋莲骂了一通。
花家如今的掌家权,由老夫人掌控着。
京城里都盛传,上都护府不与开国侯府联姻,反倒要与丞相府结亲。对象居然是那个臭名昭著的王枫!
更有私下传闻,说褚思璇与那王枫早就不清不楚了!
大家都笑这第一才女原来私下里竟是这般放荡!名声也算毁于一旦。
花慕青在自己的院子里安生配药,修炼内功。听着福子的这些消息,淡淡一笑。
有时候,毁掉一个人,并不需要多锋利的利刃,多强大的力量。
轻飘飘的几句话,你一言我一语,便能成了猛虎之势。
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人言。
众口铄金。
便能杀人,无形。
而这天,福子又给花慕青带回来一个消息。
开国侯府的二公子司空岚不知犯了什么错,别现在管家的小侯爷司空流一通家法痛打,要不是侯府夫人护着,恐怕腿都要打断了。
花慕青当即就笑了起来,慢条斯理地道,“司空流倒是果断。”
春荷在一旁疑惑,“小姐似乎早就料到了?”
花慕青轻笑,没有言语。
只将手里的药收了收,吩咐福子,“去告诉祖母一声,下午我要去一趟太师府。”
福子应声而去。
春荷也转身,“那奴婢去给太师府送帖子。”
花慕青一笑,点了点头。
慕容尘让她接近庞泰,连翻遇到几次都没有问明到底为何。
今日再去瞧上一瞧吧。
顺便探一探那位曾经名动京城的大才子,心性,到底深到几许呢?
转眼下午。
一辆青盖简单的马车,从花府的侧门一直行到了太师府的侧门。
太师夫人庞刘氏,满脸热情的笑意站在门口,见到花慕青下车,连忙示意身旁的大丫头亲自去扶。
花慕青含笑盈盈地从车上下来,当着庞刘氏就要行礼,却被她一把拉住。
“哎呀这孩子,还这么知礼。本该我们上门的,可还劳烦你这一趟趟的跑,辛苦啦,来,跟我进里头去,曼儿和泰儿都等着你呢!”
庞刘氏一腔心思为这多灾多难的一对儿女。
如今好容易抓到个花慕青有望能恢复女儿容貌,治疗儿子双腿,简直能把她当成神仙捧着。
要不是顾及身份,她都能亲自去伺候花慕青了!
花慕青含笑低眉,反托着庞刘氏的手,“夫人无需客气,慕青也是举手之劳。”
庞刘氏真是满意极了她这般小意温柔的样子。
连连大笑。
一边说着话,一边又仔细地看花慕青。
生的是一双含情柔媚剪水眸,五官楚楚可怜里带着一点子欲遮还羞的媚态,小鼻玉白,粉唇润泽。
一颦一笑间,皆有遮不住的情态绵绵。
若是再过几年,还不知道能长成一副怎样倾国倾城的勾人样子。
庞刘氏想着,这正经高门大户娶妻的话,花慕青这种长相,肯定是最招人忌讳的。
可偏偏,在她这种媚态生香的容颜下,却又有一种似乎天生而来的清淡疏离,带着隐隐的威严与魄力。
纵使这样浅浅笑着,似乎极尽温柔,可靠近了,多看几眼,就会忍不住发现那通身高贵尊雅的气派。
连庞刘氏这样见过大场面的贵妇人,都隐隐心悸。
心下暗惊。
略想了想,笑问,“慕青今年已是二八芳华了吧?”
作者题外话:下午还有一更。
第一百零六章 太师府,庞公子
花慕青垂眸,眼睫轻颤,含笑点头,“是,过了夏末,初秋金桂时节,便正好十六了。”
庞刘氏心中一动,似是玩笑般地说道,“倒是可以许配人家了。”
又看向花慕青,“你父亲可曾给你相看过人家么?”
花慕青似是羞涩了几分,脸上微红地摇了摇头,“还未曾。”
庞刘氏暗自寻摸,又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你的难处,上头有那样一个主母,唉你莫担心,若是曼儿和泰儿能为你所治,太师虽说人微言轻,可请圣上为你赐一门婚事,倒也是能说得一句的。”
这一番话里头的讯息太多了。
一是表明褚秋莲肯定不会为他寻一门好亲事。二是暗自提醒她,太师府可以做她的靠山。三是请皇上赐婚?
这就有点玩味了。
皇上赐婚,要么,是位高权重的贵族千金,要么,是诰命在身的皇族贵女。
太师夫人这是在暗示她只要只好庞曼和庞泰,就能位极尊荣?
花慕青笑了笑,“多谢夫人关心,只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慕青,还是要听父亲的主意。”
庞刘氏看了她一眼,也是微笑,“嗯,你是个好孩子,本该如此。”
话题便这么撇过去。
两人有说有笑,看似亲昵无间地一直走到内院,庞刘氏所住的正屋大院里。
就见庞泰和庞曼正相对而坐,中间摆了个棋盘,正在对弈。
旁边伺候的丫鬟小厮,也都极其规矩地守立两侧,一点响动都没发出。
一个家中的奴才下人如何,便能看出这家中的规矩。
花慕青看了眼那边执子款款而落的庞泰,总是半残之躯,可依旧风华无度,那面对棋盘落子之势,仿若指点江山气势斐然。
她微微沉了眸,想起慕容尘未告知的,到底要她接近庞泰的真正意图。
“泰儿,曼儿。”
庞刘氏先一步走过去,“慕青来了,怎么还坐着,也不迎人?”
两人这才齐齐抬头。
庞曼依旧轻纱敷面,看不出神情,一双眼里,倒比之前的第一次见面,少了许多堤防,反而带着审视和打量。
庞泰倒是笑盈盈地转过座下轮椅,朝花慕青一笑,“二小姐光临,有失远迎,恕罪。”
花慕青忙福身回礼,“不敢。庞公子客气。”
庞泰这人,看着八面临风和气亲切,可这笑脸底下到底是什么心思,花慕青却看不透。
心知,这人的心思,恐怕早已是深不可测。
说着话时,已有下人搬过来座椅。
庞刘氏拉着花慕青坐下,寒暄几句,便议论到如何疗伤。
花慕青先是看向庞曼,浅笑问,“曼小姐可看了我让下人送来的治疗方子?”
送方子过来的是春荷,今天也跟着花慕青来到太师府。
庞曼神情未变,只是眼神里多了一层别样的情绪,看向花慕青,“已看过了。”
花慕青含笑,“不知曼小姐觉得如何?”
庞曼略一迟疑,倒是庞泰在旁边问了一句,“二小姐这方子是从何得来?我看这方子上使用的方法极其奇特,倒是,从前没见过这般的治疗法子。”
花慕青怎么可能听不出他这话里的刺探。
笑了笑,点头,“是从前在乡下时偶然得知的。庞公子和曼小姐,若是不放心,权当慕青不曾提起。”
庞刘氏一听,却是不肯了。
她之前又没听说过什么方子,于是就问:“是什么样的法子?可是很难么?”
花慕青看了对面两个一眼,笑了笑,对庞刘氏温和地说道,“夫人,这法子难倒不难,只是有些吓人。”
“吓人?”庞刘氏露出一丝紧张。
花慕青轻轻点了点头,“嗯,因为曼小姐这脸上的疤痕乃是因为中毒所致,且毒性长久,已令她容颜净毁。而我准备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