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订婚书,始终是个让他不明白的地方。
到底是何人,是想算计他,还是为何要送那样一个东西给乔兰儿?
可看这太监的模样,他心下隐约猜到只怕,这当年设计订婚书的人,已经死了。
计策未成,乔钧先获了罪。
所以这订婚书,就是一纸无用的东西。
那太监没想到事后这么多年还能被人翻出来,原本是受了景浩的要挟,本要在帝极跟前指控自己。
可不想,临到关头,却又改了口供,只怕背后有人早已察觉到了这太监的存在,逼着他做了改口!
是帝极?还是谁?
他垂下眼睑,暗暗思忖。
而那边,乔兰儿已经不可置信地瞪向那太监,“你!你当时明明说是宸王殿下让你给我送订婚书的!现在怎么又说不知道!”
那太监无奈,“这位姑娘,我一个下等的奴才,订婚书这样金贵的东西,还是亲王所书,定然是要上报礼部,上金册,再有宫中有品阶的大太监亲自隆重地送过去啊!怎么会让奴才去送呢?”
又对乔兰儿道,“若是知晓那是订婚书,奴才无论如何也不敢送啊!”
乔兰儿没料到他竟然临门叛变!
心内着慌,连忙看向景浩。
景浩被她这样一看,心中骤然恼火蠢货!生怕帝极看不出来这场局是他设计的?!
眼神不善地盯向乔兰儿,口中却是温和无比地说道,“你说这订婚书,拿又拿不出,人证也不清不楚的。可还有其他证据么?”
乔兰儿被他的眼神吓到。
往后缩了缩,似乎想朝慕容尘看去,可顿了下,又转向帝极,高声道,“帝极,罪女所言,句句属实啊!宸王殿下,就是害了我全家,害罪女平白受了这么多苦的罪魁祸首啊!求求您,给罪女做主啊!”
既然是害了全家,为何所求的,却不是还家人一个清白呢?
慕容尘冷笑,自始至终,没有开口。
帝极又扫了底下一圈,问:“你口口声声说宸王害你,朕且问你,宸王与你父亲无冤无仇,缘何定要害你全家?”
“因为!”
乔兰儿张口就要说,可却又生生止住,想再去看景浩一眼。
景浩已经气恼地恨不能过去一巴掌扇醒这个蠢货!
却依旧忍耐着笑道,“你不要着急,慢慢说。”
乔兰儿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坐起,也不敢看帝极,只低着眼,一字一用力地说道,“因为,我父亲知晓,宸王一个最大的秘密!”
帝极神情变化。
看了眼慕容尘,又问:“是何秘密?”
乔兰儿这一次并未迟疑,而是俯下11身去,“罪女愿将此秘密说出,求帝极饶恕罪女冒犯之罪。”
帝极皱了皱眉,李德海当即在旁边尖声喝道,“大胆!帝极让你说你便说!还敢推三阻四!”
乔兰儿一颤,心知这一招在真正的权势者跟前是没用了。
只好大声说道,“宸王害我全家,正是因为,我父亲知晓,宸王并非帝极亲生!”
话音落下,殿外守着的众人齐齐变色!
要知道,慕容尘是帝极的私生子这件事,基本是个不公开的秘密了。
可这乔兰儿如今却说,慕容尘不是帝极的孩子?
其实当时,乔钧也是这样口口声声说的,所以帝极才会杀了乔钧。
不想,今日蹦出个他的女儿,居然也这样说!
帝极当时就生了怒容,猛地一拍金座,“大胆!满嘴胡吣,来人,把这满口胡说之人,拖下去斩”
话没说完,景浩突然说道,“帝极,为何不验证一番,再做定论?”
帝极一脸阴沉地朝景浩看去。
景浩却温笑着,一脸坚持,“这女子,敢这般求冤到此处,只怕心里也是存了几分真的。帝极不如就验明一番,若她所言为虚,到时再行责罚,也并不迟。”
随后又微微一笑,“若是就这般随意将人发落了,将来再有人攀扯此事,到底是落人口舌。父皇,儿臣请父皇,验明此女状告冤屈,是否为实!”
好,这就是他们的计策了!
慕容尘几乎已经肯定花慕青就在景浩手里!
而他,就是这个杀局的真正设计与主导者!
果然,趁着花慕青消失,对方便以为他会自乱阵脚,在这个时候做攻击,以求一击必杀!实在太致命!
若不是他早有提防,拉拢了李德海。又有苏德元的提醒与外部设防,只怕,这个时候,他还真的毫无反抗之力。
只可惜。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景浩,再算,又能如何。
小花儿的失踪,确实让他惊慌。然而,他慌乱之下,却只会更加理智,明白自己,必须要保全好了自己,才能救出为他受难的心爱之人!
第六百四十七章 血液不融
景浩不会明白。
花慕青给予他的,到底是什么意义的勇气与力量!
心中冷笑。
便抬头,看向帝极,终于开口,“臣倒是不反对。这件事,总归有个尘埃落定才好。”
帝极一听他这话,脸色更加难看!
慕容尘是他儿子的事,还需要证明?!
虽然这个儿子从来不承认他的血脉,可如今却要被旁人质疑,还要证实。
他一个帝王的尊严与威仪何在?!
见他不说话。
乔兰儿心里着慌,又连忙值了身旁的另一人,道,“帝极,此人就是当年,替我父亲,验过帝极与宸王是否有血亲关系的一名极其厉害的大夫!”
怕帝极不信,又道,“这人有一种十分高明的手段,不需滴血,只用两根发丝,便能用一种特殊的药水,融合后,辨认血亲关系!”
这也就解释了,当年乔钧为何能口口声声地说慕容尘并非帝极亲生的缘由了!
要帝极的血不容易,可若要一根发丝,却是极为容易的!
那干瘦的汉子被点名,浑身发抖,磕磕绊绊地说道,“是,是,是小民跟山中的仙人,学的,学的法子。”
景浩看他,“仙人的法子?这倒是稀奇了。如此,不妨再试一次了。你可还有那药水么?”
那人刚要说话。
慕容尘却讥笑了一声,说道,“不必了。李德海,去取一碗水来,有什么法子,比滴血认亲更合适的?”
这竟然是公然要求帝极滴血认亲了!
帝极一张脸黑沉如铁!
恶狠狠地瞪着慕容尘,忽然道,“李德海,去取!”
李德海应下,转身便去。
帝极死死地盯着慕容尘,冷声道,“待验明之后,朕看你还有何话可说!”
帝极的意思是,看你还敢否认你身体里躺着皇家的血!
景浩闻言,眼中却掠过一道寒光只怕,要叫您失望了呢,帝极。
这慕容尘,根本就不是你的儿子啊!
大殿之内,无人说话。
很快,李德海就捧着一个精致的漆木托盘,内里有一碗水一根针一块干净的帕子,走到帝极跟前,小心地低下头。
帝极沉着脸,拿起针,刺破手指头,往碗里滴了一滴血后,收回手,用帕子,捂住手指。
那血眼看着就要在碗中散开,李德海赶紧地要走下台阶,到慕容尘跟前去。
不想,慕容尘却隔着甚远的距离,抬手一挥,一滴血,飞进碗中。
就在帝极眼前,两滴血,彼此散开。
没有融合!!!
帝极刚刚还阴沉的脸,骤然,如狂风暴雨般,惊讶,愤怒,羞辱,不甘!
更多的,竟然是一种似乎被背叛的震愣!
李德海隐隐皱眉莫不是投靠慕容尘,是个错误的选择?
“哐!”
帝极猛然起身,掀翻了李德海手里的托盘。
那装着水的碗,猛地掉到地上,水也这么扑洒在地上。
台阶下,景浩看着帝极怒发冲冠的失态模样,隐隐得意地笑了起来。
片刻后,又故作吃惊地看向帝极,“帝极,这是怎么了?莫不成那验血出了什么状况?”
帝极理都不理他,径直走下台阶。一直来到慕容尘数步开外。
这才陡然发现,慕容尘,竟然比他还高了半个头!
他赤红着一双老目,死死地盯着慕容尘,刚要说话。
乔兰儿忽然在旁边尖叫,“帝极,定然是验出那血无法融合是不是!当年我父亲就因为知晓这秘密,才被宸王害了呀!帝极,您要替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