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慕青略略吃惊,拿起那戒指看了看。
秀喜在旁边问鬼三,“这个莫不是前朝那个十分有名的猫妖幻化的妖戒?”
几人齐齐看向鬼三,甚至花慕青,都露出新奇的神情。
鬼三咳嗽一声,点了点头。
福子登时大恼,“你家主子怎么这样啊!居然送这样的东西给我加小姐!”
说这猫妖戒指,乃是有个典故。
前朝有一任皇帝极其奢靡,惯爱搜罗天下奇珍异宝。
有一回,这位皇帝从一个异族那里抢到了这枚戒指,便顺手赏给了跟前伺候的一个妃子。
那妃子便拿去在后宫好一通炫耀。
引了后宫众怒。
便人人去跟那皇帝变相地讨要赏赐。
皇帝不耐烦,便让那得了戒指的后妃,把戒指拿下来。
谁知,那后妃竟跟疯了一样,怎么也不肯交出来。
皇帝恼怒之下,便命人剁了她的手,强行将那戒指摘了下来,又赏赐给另外一名后妃。
谁想,不过数日,那名后妃竟然也被人发现,横死在自己宫中。
据说七窍流血,神情凄惨。
死的时候,这枚戒指就戴在手上,美得惊心动魄。
宫里便生出一些风言风语,只说这戒指会带来不详。
偏生皇帝不信邪,命人再次将那戒指拿回来,索性自己戴在手上。
然后,没多久,这位皇帝,便被他的王爷弟弟,从龙案上,一刀砍了脖子。
从高台上滚下去的时候,那宝石被摔出了一道裂纹。
看着,就如同一只血红的猫眼,镶嵌在这枚戒指上一般!
世人便传这戒指,乃是猫妖附身,会带来不详与祸事!
所以,方才福子才会大怒。
倒是花慕青,微笑着摇摇头,浑不在意地将那戒指拿起,笑道,“世间不详,多在人心。所谓祸事,亦是人为。与这一枚死物,有何干系?不过是有心人的推脱之说罢了。”
福子纠结地张了张嘴。
一想也是,花慕青都不忌讳在人蛊娃娃上钉着自己的名字,哪里还在乎这点子的流言谣传。
便见,花慕青含笑地,将那戒指,套在右手的中指上。
“咔嗒。”
细微的一声机关之声,清晰响起。
那枚戒指,便牢牢地扣在了花慕青的手指上,丝毫脱动不下来。
花慕青眉头微挑。
鬼三已经说道,“小姐,这戒指内里,乃是主公特意吩咐安置的机关,能牢牢戴在手上,不易脱落。”
花慕青看他,“这戒指里有乾坤?为了让我对付今日之事?”
只凭他说了一句不能轻易脱落,便猜出慕容尘送这枚戒指的真正意图。
这个少女一次次展现的心思与机变,让鬼三从最开始的震惊,到如今的不意外了。
他点点头,道,“只需您用力按压宝石的石面,内里便会射出细如牛毛的细针。刺入人肌肤内,三息之内,便能昏迷。”
这倒比她想让鬼卫打昏杜少凌的法子好用多了。
原来早准备好了这样的物事,偏生那厮那天见她苦恼也分毫不说。
心里还不知在怎么看自己的笑话呢!
花慕青抿了抿唇,脸颊微热,摸了摸那戒指,又问,“怎么防着不伤到无辜?”
毕竟是个暗器,戴在手上,确实还挺危险的。
鬼三甚至指了指那戒指靠近指腹的一端,“这里有个暗扣,小姐需要射出细针时,揭下暗扣即可。若是平日,暗扣扣上,便不会射出细针。”
原来如此。
花慕青点点头,忽然又想到个事,“这么说,这戒指,我就是拿不下来了?”
除非剁手指。
鬼三没吭声。
秀喜看了眼花慕青,说道,“这戒指拿不下来若是让皇上瞧见该如何是好?毕竟咱们大理朝的风俗,互送戒指的,只能是夫妻之间啊。”
花慕青一下子皱了眉慕容尘这厮!肯定是故意的!
故意给自己套个戒指,还一辈子拿不下来!
这戒指在大理朝,代表的什么意思,谁人不知?!
这可是夫妻同环,携手偕老的意思!
这厮,存了心地戏耍她呢!
谁要跟他偕老啊!!!
见花慕青突然又气恼,福子还有些不解。
春荷几人却露出一点子明了的意思来。
只是
若九千岁对花慕青只是单纯地心存利用,又何必送这般暧昧又暗示的物件儿?
可送了这东西,却自始至终又没有表露个到底什么意思来。
再说了。
九千岁毕竟还是个宦官。若真对花慕青存了那意思。
那她以后,该怎么办呢?
春荷如今的心思倒越发向着花慕青了。只是向着九千岁虽然权势滔天,可到底还不是一般男人。
小姐跟了他,荣华富贵一生,定是不用操劳的。
只是唉。
她心里隐有担忧,再看向花慕青时,却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花慕青瞧着那戒指的模样,分明是恼中带羞,虽是面上不悦,可眼里的情意,却丝丝浅浅。
分明,分明就是动了心的意思啊!
难道说,花慕青也对慕容尘有了倾慕之心?
那她自己,是知晓的么?
春荷一时简直心如乱麻,若两人只是单纯利用也就罢了。
可若是纠缠了一个情字,这两人将来的路,只怕越发要艰难了。
第两百三十九章 太后发难
“小主。”
小卓子站到门口,低声道,“前头来人说,太后娘娘忽犯头疾,要各位小主都到跟前侍疾。”
来了。
花慕青眼中恼羞褪去,撩开眼帘,轻冷寒冽。
微微一笑,点头,“嗯,去回话,说我立刻就过去。”
小卓子躬身退下。
花慕青看了眼鬼三,鬼三点头,“都安排好了。四方战的消息今日一早就透露给杜少凌,他如今已经出了宫去了。”
花慕青低笑好,杜少凌离开,她才有机会,让那些人迫害。方便给杜少凌,好好地来一次英雄救美。
这才是完美的及笄大礼呢!
她扶着春荷的手,站了起来。
苏锦上前给她整理衣衫,低声道,“小姐,万事小心。”
这是入宫以来第一次与那些人直面的交锋。
她们要的,是她的命。
她要的,是她们的万劫不复!
坤宁宫。
一个个女人穿得千姿百色地站在院子里,仿佛在坤宁宫里开出无数春色盎然的百花锦簇。
花慕青走进去的时候,便见花想容,正站在正屋前,与太医说着话。
今日她穿了一身金罗蹙鸾华服,头戴赤金宝钗花细,耳上是一对景泰蓝红珊瑚耳环。
通身富贵逼人,光华濯濯。
生生得将那满院的春色,都压制了下去。
当真如这后宫之主了呢。花慕青低笑。
“妹妹,怎么才来?”朝她说话的,是她隔壁兰馨殿的蒋薇。
前几日那一夜接风宴,蒋薇送花慕青回宫,被杜少凌多看了一眼。
没过两日,便被召去侍寝了。
如今也已是贵人之位。
见到花慕青,她也不客套,直接招呼她到自己跟前站着。
却不想,那边王珊儿却神情古怪地笑道,“哎呀,这不是咱们宫里头最近风头正盛,尚未承宠便得了恩典的慕贵人么。干嘛站着那样不打眼的地方啊!快快,你当是站到贵妃娘娘跟前去才好啊!”
她说话声音不低,周围不少人都听见了,对花慕青投来不善的眼神。
蒋薇皱了皱眉,花慕青却轻轻地按了下她的手臂。
站着王珊儿身边的白露也笑道,“是啊!听说慕贵人跟咱们贵妃娘娘那可是亲如手足的姐妹呢!这般生疏,叫别人没的还以为,是咱们娘娘苛待了你这位手足呢。”
在场的不少人,其实对花慕青真正的身份都略有耳闻。
毕竟花慕青进宫前,花峰闹得那一出,虽然事后不了了之,可到底人尽皆知,稍微一打听,都能知晓。
这白露的意思,便十分明显了做妹妹的,来抢姐姐的男人。简直不知廉耻。
蒋薇看到众人那些冷嘲热讽的眼神,忍不住动了怒,“你们有完没完!慕青妹妹还什么都没说,就轮到你们一张张嘴,来胡说八道!”
她的声音大,一下子叫台阶上的花想容听见了。
她转过脸来,视线在垂眸安静站立的花想容身上停了停,然后温柔端庄地笑了笑,“这是吵闹什么?太后需要安静,让你们来侍疾,不是叫你们来惊扰她老人家清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