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花慕青拿着金疮药,要亲自给白露上药,白露才猛地反应过来。
连忙退开,再次要退下,便往地上跪,“小主,奴婢不该”
花慕青却再次一把将她拉起。
白露惊讶这花慕青看上去柔弱纤细,不想力气竟这般大?
没等她开口。
花慕青已经红了眼眶,同情地看向白露,“昨日原本就是我的不是,不该擅自动了娘娘的花儿。他日,我一定亲自到娘娘跟前,亲自道歉。倒是累得姑娘受了牵连,竟被责罚的如此唉,只可惜,姑娘这一张脸,瞧着也是极其出众的,比宫里那些”
秀喜却在这时,突然出声,“小主。”
花慕青这才惊觉自己差点说错了话,忙又拍拍白露的手,将那瓶金疮药塞进她手里,低声道,“这是我哥哥给我的,连宫里都难寻的极品金疮药。你好好地用着,莫要坏了这张好看的脸。女儿家的,成日里伺候着人已是辛苦,要好好地珍重自己个儿。”
这一席话,只怕是母亲对自己的女儿,都没有这么体贴入微了吧?
白露瞧着花慕青那张白璧无瑕夭桃秾李的脸,看不出她的神情到底是真切还是作假。
只是那一句话,却让她进了心里她长得这般美,竟比宫里的
比宫里的那些女人都不差么?
是啊!要不然花想容为什么不罚其他的,只是打了她的脸?
只怕就是为了毁掉她的容貌吧?
花想容难道早就发现自己的出色了?所以想趁势毁了自己?
在花想容跟前伺候久了,白露也是知道这个主子的真实心性。
这么一想,不由微微眉头一蹙。
花慕青很好地将她的眼神看在眼里,心中无声地笑了起来昨日一见,就知道这白露绝对不会是那么忠诚的奴才。
一个忠诚的奴才,绝对不会仗着主子的势力为非作歹。
他们应该做的,是帮主子遮蔽所有的不好与短处。忠心地维护主子,而不是给主子带来麻烦。
所以,今日只要趁势稍加挑拨,这个白露,果然立刻就动了心思。
她再次恳切地对白露说道,“这宫里的女子皆是不易。我不与你为难,你只会去,跟娘娘说,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想来娘娘也不会再对你生气了。”
白露一听,心里头竟突然冒出一个十分不忿的念头她明明是为了花想容出头,为什么反过来受委屈受责罚的倒是自己了?
花慕青看着她的神情,心里再次轻轻笑起来。
转身又对旁边的苏锦道,“去,把我才新作的胭脂拿来。”
苏锦快速拿了一盒十分精致的胭脂盒子过来。
花慕青再次放到白露手里,又歉疚地说道,“这是我自己做来用的,颜色极好。白露妹妹生得原本就俏丽好看,用这个,定是更锦上添花。算作我的赔礼,务必不要推辞。”
白露愣了愣,从进院子到现在,她除了开了一口,竟然连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更别说趁势污蔑花慕青了。
反倒现在,花慕青成了那个最无辜最可怜,分明不想挑起事端,却被她白露,或者贵妃娘娘咄咄相逼步步不让地,逼迫得只能再次低头赔罪。
甚至还给了白露这么好的东西,以求谅解。
怎么就变成了她做了好人了?
白露张张嘴。
花慕青又柔着声音,轻声道,“赵武,送一送白露姑娘回宫。千万小心护送了。”
对一个宫婢,竟然这般小心。
是忌惮贵妃娘娘?还是看出她白露有何不同?
第两百一十六章 利用罢了
白露一直被送到华榕宫门口,才回过神来贵妃娘娘送她去悠然宫的真正意图,她竟然一件也没达到!
登时打了个寒颤!
要将手里的金疮药和胭脂扔掉,可脑子里却猛地又浮起花慕青刚刚说的话!
她是个出众的,不比宫里女人差。她根本就不需要伺候别人
她的视线落在手里的物事上,片刻后,鬼使神差地收了起来。
悠然宫里,花慕青打发了白露,就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屋子里继续挑件药材。
不一会儿,却又有宫人来传兰馨殿的蒋宝林求见。
花慕青略一想了下,才想起是谁,点点头,让人迎到正殿。
距离悠然宫不远的一处偏僻无人略显荒凉的宫道上。
慕容尘负着手,漫步而走,一身紫袍在秋风里肆意翻腾,映托的他的仙魔容颜,愈发瑰艳幽谧。
杜少君走在他的身后一步。
长久的安静后,杜少君终于忍不住地,抱住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那毒花儿真有趣,竟然把人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还挑拨了花想容跟前一个有了异心的。高!真是高啊!”
慕容尘看着前方,没说话,神情依旧清冽幽寒。
杜少君却仍在自顾言语,“最可笑的是,那个花想容宫里的奴才刚一出门,那丫头就瞬间变脸的功夫,实在太好笑了!怎么还有人能像她那样,一张脸,随便想装什么模样,就装什么模样的?”
杜少君笑着,还直摇头,“我就说了吧,这丫头,不做戏子都可惜了。”
慕容尘还是无声无息。
那长而荒凉的宫道,渐渐地变成了前一晚,花慕青坐在他身边,两人安静地吃饭模样。
那样小意柔顺的她,是她真正的模样儿?
还是那张变脸无数,杀人无形的,才是真正的她?
不管是哪个,总之,她的那一颗心,无人能看得见。
慕容尘想到这,忽而讥讽一笑缘何要真心?
他的心,早给了那个将自己蠢死了的女人。
而花慕青于他,不过是利用罢了。
是的,利用罢了。
她可以帮他杀了杜少凌,折磨死花想容。
她是无相之体,是他解开功毒唯一的承受体。
她是暗凤,唯一能跟那个女人联系起来的影子。
是的,她于他,无需真心,无需
慕容尘这样想着,却未曾想过。
杀杜少凌,完全可以自己着手,何需花慕青?
无相之体,承受功毒,那也是那般亲昵无间的密事。
暗凤,云后的影子?若只是单纯的影子,他又为何要那般心心念念,百般照顾?
他的心,归了云后才是,又为何会因为这个与那女人像得如出一辙的少女,那般悸动不休?
情动时,纵使他是妖是魔是仙是鬼,他也茫然不知,无措而不愿相信。
看官道是缘何?
缘云深不知处,只在此山中。
悠然宫,正殿。
行步如风走进来的,正是选秀那天,高高的戏台上,站在花慕青一旁的那个秀女,蒋薇。
骠骑将军之女,从九品宝林。与花慕青一样的位分。
可她的处境,就没有花慕青这样一个九千岁之妹,尊荣无比了。
只携带了一名小宫女,见到花慕青,就先行了一礼,然后不卑不亢地说道,“多谢妹妹那日相助。”
花慕青轻笑,她是记得蒋薇的父亲,那个耿直到有点傻的骠骑将军蒋赫庭。
从前随着自己打过仗,为排兵布阵,能气得自己半死。
倒是有些惊讶蒋赫庭生的其貌不扬,而且很黑。
没想到这蒋薇,竟是出落的白皙大方。可以想见,她的母亲得有多漂亮,才能补足这父亲的长相。
心中失笑,面上又柔和了一些,上前扶她,“姐姐不需多礼。本就是顺手而为,倒烦你挂在心上。”
蒋薇却摇摇头,“受礼不谢,不是我的家规。还请妹妹受了我这大礼。”
说着,竟是推开花慕青的手,再次弯下腰去。
花慕青无奈长相不像,性子却是像了十足十。
刚要说话,却见一个青色秀兰草的香囊,突然从蒋薇的袖子里掉了出来。
花慕青一愣,那不是男子的款式么?
蒋薇却一下子变了脸,猛地将那香囊拿到手中,往后快步连退,迅速塞进袖袋里,神色复杂地看向花慕青。
花慕青反应过来,看了看左右。
眉头皱了皱春荷苏锦都无妨,只怕是让蒋薇身后的那个小宫女瞧见了。
即刻上前,拉住蒋薇的手,笑道,“都说了姐姐不必客气。方才见姐姐的香囊似乎是宫外新制的款式,不如教教妹妹?妹妹也想给千岁哥哥缝制一个,还在苦恼花样。听说姐姐家里好几个兄长,定是极会这些的,不如便教教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