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介然听得一愣一愣的,“如此不太好吧……”
“有何不好?”闻砚桐哼了声,“我想与小侯爷结交,那是因为敬仰小侯爷文武才情,君子爱才求贤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那些背后议论我的,都是眼酸。”
张介然重重的点头,“言之有理。听闻兄一席话,竟让我豁然开朗,多谢闻兄!”
“能为贤兄解忧我也很开心。”闻砚桐道,“若是你不叫我闻兄,我就更开心了。”
两人兄来兄去,又聊了一会儿其他的话,闻砚桐就生了困意,连打了几个大哈欠。
今日起来的早,所以这会儿在马车上摇晃时困得不行。张介然便很有眼色的劝她睡会,自己拿了书出来看。
闻砚桐躺在软裘上睡得四仰八叉,一直到了寺庙前才被叫醒。
池京禧派来的马车让闻砚桐走在了书院队伍的前头,还有侍卫帮忙提包裹。
念安寺的规格非常大,里面供奉神像的屋子有三十三个,僧寮有一百多间,空房不知多少,统共经历过四次扩建。这里除了来得人少之外,庙中的僧人也不多。
闻砚桐和张介然在门口登记名字后,被分了房间牌,这寺庙的房子多归多,但还是要两人一间的。
两人被小沙弥带路,过了三道大拱门之后,在分岔路口往左,小沙弥道,“往右的是贵院女施主所住之地,两位公子莫要去,否则会被侍卫扣押。”
走过抄手游廊,过了一片被雪覆盖的树林后,就到了他们所住的房区。映入眼帘的是两座一人高的大钟,钟上刻满了经文,但是两面钟都落在地上,想来轻易敲不响。
钟是分座在一道花形石门两边的,过了石门后,就能看见一排排房屋,池京禧与程昕就站在空地,仰头看着牧杨往墙头上爬。
小沙弥见了忙叫道,“施主!莫要翻墙!当心受伤啊!”
这一嗓子把几人都喊的回过头来。牧杨便从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笑道,“你们来的挺快啊。”
张介然一见几人,便有些胆怯的小声对小沙弥道,“你是不是带错路了,我们不应该来这。”
闻砚桐道,“怎么了?”
“这是权贵院,不是我们能住的。”他说道。
牧杨一边走来一边说,“没错,是我故意跟门口人打的招呼,让他们把闻砚桐分来这里的,反正这里房间也多。”
闻砚桐眼睛笑成一条缝,“真没看出来你那么义气啊。”
“那当然,我向来讲义气。”他揽住闻砚桐的脖子,说道,“来,快跟禧哥道谢。”
闻砚桐被带着走到了池京禧面前,看着他俊俏的模样,当下就笑得跟弥勒佛一样,“小侯爷,多谢您今早派来的马车,真是解了我好大的麻烦呢!我太感激你,太崇拜你了,书院上哪能找到比你心肠还好的人……”
这一番油腻的发言引起了池京禧的不适,他扬了扬手道,“闭嘴。”
闻砚桐听话的闭上嘴。
程昕笑了会儿,而后道,“没看出来闻砚桐竟这般油嘴滑舌。”
池京禧轻哼了声,“他嘴巴利索着呢。”
闻砚桐便道,“我这都是出自真心的。”
牧杨也跟着点头,“确实,闻砚桐平日里就是喜欢夸人,经常夸我憨批,沙雕之类的。”
闻砚桐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程昕疑惑的皱眉,“……这是夸人的话吗?”
牧杨十分自信的点头,“是啊,闻砚桐说加上个批字就是夸奖的意思,他家乡的方言,比如傻批,笨批之类的。”
程昕仍然有些质疑,好似不大愿意相信。
偏偏牧杨还道,“我们仨都是憨批。”
池京禧便道,“别我们仨,就你自己吧,这等夸奖之词我受不起。”
他自然是一点都不相信这些话是夸奖的。池京禧明明白白的记得当初闻砚桐从饭堂里跑出来时撞到他之前,嘴里还骂着人,最后一句就是“你个大傻批。”
很显然是骂人的话。但是当时站在池京禧旁边的牧杨已经完全忘了。
池京禧懒得跟脑子不大灵光的牧杨解释,见侍卫还抱着包裹站在后面,便吩咐,“去屋里把东西放好。”
闻砚桐道了告辞,便和张介然回了房间,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见天色还早,小沙弥也没啥安排,就想先吃点东西睡一会儿。
睡了没一会儿,书院的人陆续到了,屋子外边就热闹起来,小沙弥也敲开了她的房门,让屋中一个睡觉一个看书的人去庙中转转,熟悉地形。
闻砚桐正好也睡足了,裹着棉衣就出了门,和张介然一同去了人比较多的地方。
那地方有一座较大的神像屋,屋子前有七层斜面石阶分两边,中间一大块地是平斜面,结了厚冰,好多人在上面溜着玩。
闻砚桐一眼看见了吴玉田也站在人群中,正跟旁人说着话,她忽然心生一计,先给这小王八一个小教训。
“张兄,帮我个忙。”闻砚桐戳了戳身边的张介然。
她自个爬上了七层阶梯,走到中间的斜面上方。她老家不是南方的,一到冬天就下雪,然后路上就结冰,所以每年都要打呲溜玩。
闻砚桐知道什么姿势比较能稳住身形,在上面摩拳擦掌摆好姿势后,看着张介然把吴玉田叫到斜梯下方站着,便狞笑一声。
吴孙子,今天就把你铲得你爹娘都不认识你!
她脚往前一划,就飞快的踩着厚冰,顺着斜梯往下滑,左脚往前伸直。以这种速度撞上谁的脚,都百分之百被铲倒,没有例外。
闻砚桐以前经常用这招铲人。
谁知道快靠近的时候,吴玉田不知道突然被谁喊了一嗓子,径直离开了。闻砚桐大惊,想要停下已是不可能,张介然来不及闪躲,被撞到了脚尖,然后整个人摔在地上。
这还没完,闻砚桐没能停下,顺着下坡往下滑,慌张之下姿势保持不住一个屁股墩儿摔在了地上,惊恐的大叫,“让开啊!都让开——!”
声音淹没在人群中,路过的池京禧听见了声音,停顿了几秒,就见闻砚桐坐在地上飞奔而来。池京禧本是可以闪躲的,但不知道想了什么,错过了闪躲时间,被闻砚桐整个撞上。
于是小侯爷也百分之百,没有例外的被铲倒了。
摔下来的时候还整个压在了闻砚桐的身上,头磕在她侧脸,撞得闻砚桐的头磕在地上,发出“咚”一声脆响。
闻砚桐两眼一黑。
真是要命!
第44章
池京禧压下来的那一瞬间, 闻砚桐险些被压岔气儿,下意识把身上的人抱了个满怀。
周围人都吓了一跳,纷纷退后几步空出一个包围圈,站在边上看热闹。
牧杨见状慌忙上前, 弯身去扶, 哪知道跑得太急,脚下一滑,人也没站稳, 当下摔在了池京禧身上。
把闻砚桐压得惨叫一声, 脸瞬间涨红,抬起拳头捶牧杨,“起开起开!我要被压死了!”
这声音听着像是马上就要断气一样,池京禧怕真把她脆弱的身子板压坏了, 便用两臂撑在闻砚桐身侧,硬生生将牧杨身上的压力撑了起来。
闻砚桐猛地吸了一口气, 凉气钻到肺腑之中,呛得她连续咳了好几声。
牧杨也飞快的爬起来, 羞愧的一边拉池京禧, 一边笑道, “失误失误,方才是失误。”
三人都站起来之后,池京禧臭着脸拂去身上的雪碴,“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闻砚桐立马上手为他拍身上的雪,赔笑道, “小侯爷,实在对不住,这地太滑了,我没留意从上边摔了下来,您没事儿吧?有没有摔疼啊?”
池京禧没好气的回道,“托你在下面垫着的福,倒没怎么摔到。”
闻砚桐忙道,“没摔着就好,没摔着就好。”
说完就转身跑了,等池京禧反应过来,人已经蹿到老远,去扶还在地上坐着的张介然了。
闻砚桐可一直惦记着方才在路途中不小心给铲倒的张介然,那可是结结实实摔了一跤,想来摔得不轻。
她跑过去的时候,张介然还坐在地上发愣,她吓了一跳忙去扶,“张兄,你没事儿吧?没给摔傻吧?”
张介然摇摇头,“无事。”
好在他身上穿得厚,倒没摔得多疼,只是一时没爬起来。闻砚桐把人扶起来之后殷勤的帮他掸去灰尘,“对不住,方才误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