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池京禧打断了她的话。
说完就走上了轿子,放下了厚厚的较帘。
走的那么急,看来是真的不喜欢。闻砚桐暗叹,丁老头你不行啊丁老头,引不起小侯爷的兴趣。
轿子起了之后,闻砚桐就对身边侍卫说了要去的地方。为了照顾她腿脚,侍卫走的很慢,而后给她送到了寝房。
侍卫看见亮着灯守着侍女的房屋,不禁有些疑惑,“这地方……”
闻砚桐顺着话问,“怎么了?”
侍卫迟疑的摇了摇头,“无事,阁下进去吧,属下完成任务也要离开了。”
闻砚桐道了谢,然后迫不及待的钻进了房屋里。
屋子里早就点上了暖炉,等了十来分钟,热乎乎的饭菜就送上来了,经历了一下午的折磨,闻砚桐吃得特别香,就差把盘子舔个底朝天了。
最后坐在暖炉旁让侍女换了药,又擦了擦身子,才舒舒服服的躺进暖和的被窝,一梦香甜。
闻砚桐这边睡得舒服,池京禧那边却不怎么安稳。
他梦见了很多丁老头。
围着他喊着闻砚桐的名字。然后把闻砚桐给喊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只墨笔。
之后就见闻砚桐一边往嘴里塞东西吃,一边在地上画画。紧接着什么赵老头,钱老头,孙老头的都蹦了出来,围着他转圈。
这还不算完,等他想要逃走时,就惊愕的看见许多可达鸭排着队往树上走,闻砚桐就在旁边得意道,“这是我们老家的鸭子,会排队上树……”
池京禧一下子惊醒了,这才意识到是做梦。
他摸了把汗朝窗外一看,天还没亮。再睡是睡不着了,他唤来了下人伺候洗漱穿衣。
“什么时辰了。”池京禧懒懒的问。
“回小侯爷,未到卯时。”
池京禧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因为这个破梦他早醒了半个时辰。
以至于他一整个上午都是恹恹的,不大精神。程昕看出来了,便笑道,“昨晚干嘛去了?又不是头一回给师长抄录文章,怎么累成这模样。”
池京禧摆了摆手,“没睡好罢了。”
程昕道,“是不是梦里私会哪位佳人了?”
池京禧道,“佳人没有,老头倒是一大堆。”
程昕惊了,好半晌才道,“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都没看出来你有如此癖好。”
池京禧颇是疲惫,但是又没法给他说梦到的是丁老头,更没法去解释这个丁老头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只好说道,“别贫了,找杨儿吃饭去。”
走到丁六堂的时候,就看见牧杨跟闻砚桐头对头不知道在说什么,傅子献凑在旁边,三人聊得正开心。
程昕在门口叫了一声,三人同时抬头看来。
池京禧猝不及防对上闻砚桐的视线,脑中顿时又浮现夜里做的梦,有些烦躁的撇开脸。
闻砚桐敏锐的感觉到了池京禧的情绪,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跟牧杨道了别。
牧杨出来之后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消退,程昕便问,“怎么?有什么事让你那么高兴?”
“我今日从闻砚桐那学来了一种奇特的画。”牧杨说道。
池京禧眉毛一跳,心头瞬间涌上不详的预感。
程昕道,“是什么,说来听听?”
牧杨还没说就先笑了一会儿,而后伸出手在掌心上比划,“你看是这样的,一个丁老头,借我俩鸡蛋——”
“闭嘴。”池京禧脸色十分不好的扣住牧杨的手腕,“……别再提丁老头了。”
牧杨一脸茫然。程昕便善解人意笑道,“好了,先不提,他现在约莫不想听见关于老头的事。”
牧杨看了看他的脸色,乐了,顺势把话题转走,“最近天儿越来越冷了,初雪是不是快要到了?我听说这次初雪宴上会有姑娘们弹琴……”
作者有话要说:丁老头:你俩的姻缘丝由我来斩断!
今天可以求评吗?
第25章
闻砚桐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丁老头引起祸端,只觉得今日运气特别的好。
上课的时候李博远拿了小木箱,箱子里都是丁六堂学生的名字,他随机抽签喊人起来背书,统共十个人,牧杨和傅子献都被选中了,没有她。
中午的饭是去饭堂吃的,傅子献帮她打饭,本不好意思让他排长队,结果去了之后才发现她喜欢吃的菜竟然没人排队!
下午的武学课许映泉也没让她在绕圈走,直接批准她回了寝房。
而且听说吴玉田今日在路上摔了一大跤,还扭了腰,走路都要侧着身子走。
哈哈哈!闻砚桐不禁感叹,这一日是走得什么狗屎运!
想着下午没事干,闻砚桐就背着奚琴去了琴堂。花茉看见她之后非常高兴,拉着她拿出一段乐谱让她琢磨。
闻砚桐一看,当下庆幸自己曾经钻研过古乐谱,这种工尺谱虽然比现代的五线谱复杂,但花茉拿出的乐谱不难看懂。
她琢磨会儿,然后试着拉了一段,花茉颇是开心,连连称赞,说要将此段加进琴音里。但是闻砚桐觉得这段音与古琴的乐曲不大相配,不如她心里的那段好。
花茉似乎看出她欲言又止,便道,“你心里若是有更好的乐段,可以拉出来试试。”
闻砚桐也不废话,当即把她想的那段拉出来。是晏英的《长亭外》,她放慢了节拍后拉出的声音,混合的奚琴特有的浑厚绵长,令所有人都沉醉其中。
她只拉了一段,结束的时候花茉都惊呆了,激动的直拍手,当下就定了这段乐作为古琴的插曲。
琴堂里的姑娘议论纷纷,声音嗡嗡响。其中有一个稍大了些,说道,“这曲子才好听呐,方才那段欠的火候可不止一星半点的,能力没到位还是莫要出头的好,免得惹人笑话。”
闻砚桐一听就预感不大好,这话阴阳怪气的,显然是有人借着她踩别人。
继而就见傅诗微微一笑,温柔道,“没想到闻砚桐能拉出如此天籁之曲,也的确是我对奚琴的了解不够,让大家见笑了。”
闻砚桐看着她貌美的脸,笑意里尽是柔和与赧然,话中即是自谦又是夸赞,心里顿时咯噔一响。
怎么回事?今日的好运这么快就到头了??
就现阶段而言,闻砚桐最不想招惹的就是傅诗。
这个女人看起来倒是挺纯善温柔的,但实际上心思狭隘,手段毒辣。
在还没有抱上池京禧大腿前,若是与傅诗发生什么不好,只怕是要遭殃。
闻砚桐刚想开口缓解一下气氛,学着傅诗自谦两句,就见花茉冷着脸维持了纪律,不痛不痒的批评了几个姑娘的琴技,然后让众人自由练习。
这时候闻砚桐若再说什么反而不好,只好低头拨弄着奚琴,暗道希望傅诗心眼没小到这种程度。
花茉坐到她身边,低声道,“初雪将近了,你不能常来琴堂练习,私下里定要勤奋些。若是在宴赛上拿了名次,你在学册上的那一笔就能消了。”
闻砚桐认真的点点头,“学生晓得了,定不负夫子嘱咐。”
这一堂的姑娘,闻砚桐也不好久留,再与花茉聊了些许后,就又背着奚琴离开了。
出琴堂的时候天还没完全黑。
她走了一段,就听见放课钟敲响三声,少年们陆续从武场散开,有些赶往饭堂,有些却要乘着马车离开书院,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傅子献老远就看见了她,赶着步子追上来,笑道,“你又去琴堂了?”
闻砚桐道,“是呀,我总在房间里闲着,倒不如去练练琴。”
傅子献便道,“明日就是休沐了,你可有想要去的地方。”
问完又道,“对了,先前三姐还问我你的腿恢复的如何,听说你近日在练奚琴之后,便说要送你一把衬手的琴。”
“这倒不用。”闻砚桐说,“我又不缺那点银两,况且我这把奚琴用着还不错,没必要换。替我谢过傅三小姐的好意。”
傅子献抿嘴,两个酒窝若隐若现,“我会把话带到的。”
闻砚桐笑着点点头。
“明日朝歌好像有祈雪祭,有没有兴趣去看看?”傅子献见她背着奚琴走得费劲,便顺手将琴拿在自己手里。
闻砚桐愣了一下,“祈雪祭啊……”
冬季的初雪对绍京人来说是特殊而神圣的存在。据说是百年之前,绍京被强大的敌国进攻。敌国战士凶猛无比,将安宁数年的绍京之兵打得节节败退,七年内丢了半半壁山河,死伤无数,绍京各地都是流离失所亲友亡故的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