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是苦肉计了。
往日里原主痴傻着,姜家人经常趁姜云山不在的时候,这个打姜宝青一巴掌,那个踢姜宝青一脚,根本不把姜宝青当人。
那时候村民们还觉得姜宝青是个傻的,对待傻子,姜家这种不把姜宝青当人看的行为虽然不太地道,但也没人想着为了一个傻子去打抱不平。
姜宝青今日索性就在那么多人面前挑明,她已经“病”好了,不再是个傻子了。
于是,她“老老实实”的众人面前挨了一次打,让众人看看,在她成为了一个正常人后,姜家又是如何对她的。
姜家若是不怕村里头的人指指点点,那就继续不把她当人看好了。
不过从今天的效果来看,这李婆子跟周氏,还是要点脸的。
那就好办多了。
姜宝青哼着小曲儿,不小心扯到了红肿的地方,还是疼得忍不住“嘶”了一声。
……李婆子这老虔婆,下手可真够狠的,一大把年纪了,力气还这么大,真是精神矍铄宝刀不老老而不死是为贼啊。
姜宝青呲牙咧嘴的揉了揉脸上红肿的地方。
挨了这么一顿打,总不能吃亏的。
姜宝青决定明天顶着这一头一脸的伤,在村子里多走走转转,让村里人都见识见识,姜家人是怎么对她这个父母双亡大病初愈的孤女的。
……
“咚。”
像是一块小石子,撞到了门上。
姜宝青从炕上爬起来,竖耳听着动静。
又是一声“咚”。
声音温温柔柔的,不像是有人在外头拿着石头要寻仇的模样。
姜宝青谨慎起见,还是从破窗纸里头往外望去。
外头院子里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隐隐看见篱笆那有个瘦小的人影在那露了半个头。
院子里头弥漫着炖排骨的香味,正屋那边姜有才的吵闹声,李婆子以及周氏的安抚声,时能听闻。
姜宝青眼下不想节外生枝,趁着暗暗的天色弯腰溜到篱笆那。
篱笆后的瘦小人影有些瑟缩的露出半个头,果然是王阿杏。
她紧张的打量着姜宝青:“宝青,刚才我听着外头闹腾的厉害,我娘拘着我也不让我出来……听说你让你二奶奶打了?没事吧?”她眯着眼,就着昏暗的天色,还是看清了姜宝青脸上脖子上的淤肿痕迹,一下子倒吸了口气,“咋打的这么狠啊!”眼里噙了泪花,“云山哥这刚走,她们就这样打你……咋能这样啊。”说着,就有些抽抽涕涕起来。
姜宝青反过来哄王阿杏:“嗳,一点都不疼,就是看着厉害点。”
姜宝青总不能告诉王阿杏,她这是故意用了大力揉开了脸上的淤青,让伤势看着严重了不少。
实际经她这么一揉,也就三五天就消下去了,半点痕迹都不会留。
王阿杏将信将疑:“真的不疼吗……”
姜宝青用力点头,没想到又牵动了伤势。然而王阿杏在前,姜宝青生生忍住了没喊出声,只是表情扭曲了不少。
天色又暗沉了不少,王阿杏倒是没注意姜宝青表情的诡异。她用力吸了吸鼻子,闻了闻姜家院子里头飘着的排骨香,有些依依不舍的从口袋里抠搜了半天,掏出来一个东西,就要放到姜宝青手里头去。
第十六章 一个煮鸡蛋
姜宝青这具身体夜视能力倒是出乎意料的好,尽管天色昏暗,她倒是一下子就认出了王阿杏手里头拿着的那东西。
是个鸡蛋。
姜宝青忙缩回手来。
她知道,王阿杏在她家里头境遇也不太好,这鸡蛋还不知道是攒了多久不舍得吃的。
她不能要。
王阿杏见姜宝青缩回手去,有些着急道:“宝青,给你吃,之前我嫂子偷着给我的煮鸡蛋,我没舍得吃。”一边说着,她一边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姜宝青更不能要了。
王阿杏比她还小着两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平日里也没什么能补身子的东西,一个熟鸡蛋,大概就是王阿杏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
然而王阿杏却要把这个熟鸡蛋给她。
姜宝青心里头一酸,往后退了一步,刚要说什么,却见王阿杏她娘大步冲了过来,往王阿杏头上就是一巴掌呼了过去。
“娘!”王阿杏傻了,踉跄了下,要不是身前就是篱笆,怕是要摔着了。
她一手扶着篱笆,另一只手下意识的赶紧把那颗煮鸡蛋往身后藏。
然而王阿杏她娘早就看见了,双眼一瞪:“好啊!我可都听见了!胆子肥了是吧?你还敢从你嫂子那骗鸡蛋吃了?你嫂子肚子里有崽,你肚子里也有崽吗?这煮鸡蛋你个小蹄子配吃吗?”骂着又是一巴掌呼到了后脑勺上。
王阿杏被打得泪眼汪汪的,更瑟缩了,喏喏的,半句话都不敢说。
姜宝青看不下去了,出声道:“王婶子……”
王阿杏她娘嘲讽的笑了一声,看向姜宝青:“听说你这傻子脑子好了?我看也是,还会骗我家的煮鸡蛋了?……呸,你个臭不要脸的!姓姜的果然就没个好东西!”满是鄙夷的睨了一眼姜宝青,然后又推了一把王阿杏,扯着王阿杏的衣服,不耐烦道,“你看我回去怎么拾捯你!”
王阿杏瑟缩了下,不敢再出声,咬着嘴唇看了一眼姜宝青,朝她摆了摆手,被她娘扯着,踉踉跄跄的走了。
好像每次王阿杏找她都没什么好下场……
姜宝青心里头不太好受的叹了口气。
然而眼下的她,力量实在是太弱小了。
姜宝青有些惆怅的回了屋子,想了想,还是从柜子里头翻出了一个破旧的小布包。
这是她之前整理衣物时整理出来的一点杂物。
里头放了两根粗壮的缝衣针,颇有些粗制滥造的模样。
这缝衣针之前是姜云山缝补衣裳用的。
毕竟他们兄妹俩的衣裳,没有一件合身妥帖的,都是东缀一块补丁,西接一茬碎步这样缝缝补补拼起来的。在这过程里,姜云山倒是练就了一手好针线活。
两根缝衣针在姜宝青手指间转了一圈。
她是不愿意泄露自己身怀针灸之术的。
但眼下她实在是太过弱小了,弱小到了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的地步。
像刚才,若把王阿杏拉扯走的,是一个意图不轨的歹徒呢?
姜宝青轻轻的咬了咬下唇,又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一块碎了一大半的磨刀石。
这两根针,对于缝粗布衣服来说,是足够了。
但对于她的银针之术来说,还是有些太粗了,于精度上也不太好控制。
姜宝青就着窗口的月光,在磨刀石上磨起了缝衣针。
屋子里一片昏暗。
蜡烛油灯这种东西,自然是没有的。
但针这种东西,对于姜宝青来说,仿佛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再是熟悉不过。
屋子里没有了其它声音,静的很,只有缝衣针在磨刀石上摩擦产生的细小扑簌声。
……
姜二丫鬼鬼祟祟的回了屋子。姜大丫在屋子里头焦急的等了很久了,一见姜二丫回来,激动的抱着肚子站了起来:“到手了吗?”
姜二丫露出个略有得意的笑:“那是,不看看我是谁?”
姜大丫激动的脸都有些红了。
姜二丫往屋子里看了一眼,确认姜梅花不在,这才上前神神叨叨的,从怀里头小心的掏出个包得严严实实的油纸包:“大姐,这事我跟你说啊,我就是帮你在郭婆子那里跑个腿……里头这白粉粉是啥东西,我也没听懂,我可不管你咋用啊。”
“行了,我知道,没你啥事,你放心!”姜大丫不耐的摆了摆手,有些迫不及待的接过姜二丫手里头那个小小的油纸包,拿在手里头,却又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姜二丫亲昵的坐在姜大丫身边,一脸邀功的模样:“大姐,刚才我为了去郭婆子那买这纸包,还挨了娘一顿骂呢。刚才咱们才哥儿好像被那傻子给欺负了,爹跟爷爷又不在家,娘跟奶奶都出去了,把那傻子打了一顿——刚才娘嫌我关键时候不去帮忙,这到了晚上要吃排骨了,又回家了……大姐你看,人家为了给你买东西挨了这么一顿说,你可得记着我的好啊。”
姜大丫原本还有些老神在在的听着姜二丫在那念叨,后头听到“排骨”二字,眼神一亮,越想越兴奋,猛的一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