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开挖掘机你还会爱我吗(29)

陈沉开口叫她,大概是太久没有说话,嗓音沙哑而干裂。

林蔚冷静顿住脚步,“有事?”

“你和严辞在一起了?”陈沉问得尖锐,“你还记得自己当初说过的话吗?你说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严辞!”

“关你什么事?我喜欢谁,不喜欢谁,你凭什么指摘?”林蔚毫不客气,“我就是和严辞在一起了,你怎样?”

心头窜起一股无名火,烧得猛烈。陈沉不道歉不求原谅,开口就是指责,他凭什么?以什么立场?

“凭什么?”

陈沉脸色紧绷,他似是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该是你问问自己,你凭什么和严辞在一起?你配吗?你除了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你还有什么?以色侍人不得长久,等你老了变丑了,严辞还愿意和你在一起?林蔚,你能不能不要像一条卑微的狗一样去喜欢严辞?”

“严辞招招手,你就扑上去。全然不顾十年的时间距离,你想过没有,严辞是真心喜欢你的吗?他对你,不过玩玩而已……”?棠&芯&猴&哥&独&家&整&理&

陈沉越发口不择言,听到林蔚说她和严辞在一起了,隐藏在他心底的忧虑成真,埋了多年的炸弹砰一声炸开,什么理智,全然灰飞烟灭。他只觉得,他的世界光明骤灭,陷入无穷无尽的黑暗。

林蔚抬手把手中拿着的巧克力朝陈沉脸上扔过去,陈沉不闪不避,装着巧克力的铁盒呼啸而来,擦着他的额角狠狠划过,摔在了地上蹦跳几下,巧克力散落一地。血珠顺着伤口冒了出来,沿着他的脸颊蜿蜒流下。

林蔚冷冷地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兄弟。”

她没想到陈沉会不躲,但是,陈沉的话实在是戳心。林蔚仿佛是寒冬腊月里掉到了结冰的湖水里,身体下沉,直漫头顶,慢慢落到湖底,再也上不来。

大概,她和陈沉,没有做朋友的缘分。

陈沉和她所有的朋友都不一样,他敏感,他阴沉,有心事永远放心底,不与他们交流,不太合群。林蔚曾以为,他把她当做朋友,她该是不一样的,起码她是得到他承认的,否则,谁会和自己看不上的人做朋友呢?可谁料得到,陈沉就是看不上她。骄傲的天才画家,也是有看不上她的资本。

不是不难过。

毕竟多年的朋友了。

绝交两个字,说得都艰难。

但是,这个世界不是谁都是你妈,大家都是成年人,独立的个体,没有谁必须迁就着谁。交朋友本来就是让自己开心和放松的,不是幼儿园打了架,一定要在老师的干预下,握手和好。既然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这个朋友也没法做了。不如,从今往后,各自安好。

林蔚想,她和陈沉的友谊,就到此为止了。

她闭了闭眼,这次是真转了身进了单元门。

陈沉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眼中神色翻滚。懊悔、痛苦,死死压抑。他丝毫不管不顾额角上的伤口,任鲜血滴落在白色的衣服上,染上鲜红。

伤口越痛,他心底的伤就好像越麻木一点。

他知道自己在玩火,而且玩失控了,烧了自己,也烧了自己喜欢的人。

他呆呆的站着,不知过了多久,看到林蔚再次出现的身影,陈沉的眼亮了亮。

林蔚把手中的碘酒和纱布扔给了他,陈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满身的死气里渐渐有了丝活力,却听到林蔚说:“别误会。”

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巧克力,一一放进铁盒子里,“我是下来捡巧克力的,这是严辞送我的。碘酒和纱布只是顺带,毕竟你的伤口是我砸的。”

“林蔚。”

陈沉的语气又快又急,有些口不择言的意味,“严辞不配和你在一起,我刚都看到了,他开的车也就二三十万,你车的价钱是他车的好几倍。”

“他上学是很优秀,可是社会很现实,作为刚毕业没几年的医生,他根本没赚多少钱。”

“你漂亮,又比他有钱。他和你在一起,一定是贪图你有钱。你可别被他骗了,骗财又偏色……”

林蔚打断他的话,“在你眼中我就那么蠢?”

她捏着装巧克力的铁盒子,“他不贪图我漂亮又有钱,难道要贪图我又穷又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陈沉说不出话来,他想说,他比严辞有钱,也比林蔚有钱,他能赚很多的钱,如果他和林蔚在一起,一定不是贪图她的钱,而是,真的……爱她。

可是,陈沉说不出口,说出口也没人听了,林蔚已经走了。

陈沉颓丧地蹲下身,抱着林蔚扔给他的碘酒和纱布。

他是个懦夫,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爱一个人,从来不敢说。还用难听的语言,伤害了自己喜欢的人,将自己喜欢的人越推越远。

不该是这样的。

《初恋》,真的是初恋。

清晨的花圃前,五官极其漂亮的女孩子低头,眼神温柔,晶莹的露珠在花瓣上摇曳,画面美好而静谧。

那一幅场景,这么多年,依然清晰印刻在陈沉的心头。

可是在那女孩子发现自己的那一刻,陈沉遮掩了自己的慌乱,用呵斥掩盖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就算她想摘花,陈沉想把全世界的花都摘了堆在她的脚下,她的美丽,胜过任何一朵花。

从第一次见面,陈沉表露出的情绪与自己的真实内心是相反的,大概因为这样,注定了日后的每一次,陈沉的情感和他的行为都是撕裂开来背道而驰。他知道林蔚喜欢严辞,不喜欢自己。是以,他不敢开口告诉林蔚,他喜欢她。

就这样,待在她身边,和她做朋友也挺好。但,仅仅是朋友,满足不了他对她的渴望。他想让她看到自己,只看得到自己。心里眼里,全部都是他自己。

这种喜欢是病态的,陈沉心底明白。所以,借着情书的事情,他与林蔚决裂,高考后,又主动出国留学,断开了与林蔚的一切联系。

等到学成回国,他发现林蔚没有和严辞在一起,他忍不住,又和林蔚做起了朋友。日久可生情,他与林蔚朝夕相伴,想让林蔚一点点喜欢上自己。可在林蔚眼中,他真的只是她的一个朋友,一个兄弟。

她的朋友和兄弟太多了,孙城武,魏祝,还有赵宇初。这和他想要的感情,不一样。

心底的不满足日积月累,几乎要将陈沉压垮。

必须做一个决断。他这样对自己说。

陈沉画了《初恋》,他想借此试探林蔚,更想借此对林蔚说出自己的感情。可谁都没想到,这个时候,严辞回了虚里市。

陈沉敢说,在这世上,没有谁比他更了解林蔚。

他清楚地知道,他没有机会了。果然,林蔚和严辞重新有了联系。

画展外,他看到林蔚和严辞在说话,两人站在一起十分般配,让他这个躲在黑暗里为爱挣扎的胆小鬼自卑到泥地里。

无法自控地,陈沉对林蔚说了很过分的话。今晚,看到林蔚主动亲吻严辞,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又再次崩断。

事情被他弄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林蔚洗漱完出来,手机里静静躺着严辞发来的消息。

“我到家了。”

“明天早上见,早点睡。”

林蔚回了条“晚安”,对面很快也发了“晚安”过来。

她知道严辞此刻不会睡,他和她透露过,最近在准备一篇挺重要的论文,每晚需要查资料写论文。就像她回了“晚安”后,也没有睡觉一样。林蔚有点睡不着,经历了情绪上的大起大落,她心绪难平。

这样的时刻,当然是找朋友倾诉了。

生活如此艰难,遇到事情了,不能埋在心里,需要找人聊一聊,聊着聊着,便把多余的情绪散了出去,哪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心情也会好很多。

想开了,便不会得抑郁症。

找赵蓝视频聊天的声音响了几声,便被对方换成了语音聊天。

林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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