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近我、设计我,我一直在想你图什么,始终没有想通。这就是答案,对吗?”
“我的确带着目的接近你,但随着我们的相处,我越来越对你刮目相看。我真的想用心去喜欢你,没想到你不稀罕。曾葭,你恨我吧,别牵扯傅海。从头到尾,他什么都不知道。”
曾葭无法继续待在这样的环境。她恨任参将她打入万劫不复,更无法接受这一切都源头竟是傅海。她迫不及待地离开这令人窒息的空间。
傅海大吃一惊:“姐姐,这就走了?你是什么意思啊?”
傅海愣愣地看着下行的电梯,有些后悔:“我姐看来被我刺激狠了,她原本最怕坐黑箱子。我刚才不该那么跟她说话。但是真的没道理。”他绞尽脑汁也不明白。“她那么疼我,她不会生气成这样啊。”
“你别想太多,她不是生你的气,应该是我的问题。”
“这可怎么办?我姐会不会不管我了?哎呀,不如我去找薛姐夫帮帮忙吧!他说话我姐应该是会听的。”
岑潇明知故问:“你是说你姐姐的男朋友?”
“我姐哪儿来的男朋友啊,她统共就一个持身不正的前男友。嗨,怎么说起他了?”
“哦?”
“听名字就知道他是个渣男!谁家正经男人叫妊娠?我姐当初真是瞎了眼,为了这么个人渣和薛姐夫差点闹翻。”
“……你不能这么说,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
傅海嗤之以鼻:“不说扫兴的人,咱们吃饭,过两天我再和我姐好好说说。”他给岑潇夹了两片胡萝卜,“我姐偶尔有点脾气,她不是恶意的。”
“好。”
傅海说干就干,立即动身去市局找薛简。
岑潇一个人回到酒店,预备处理一些公务。助理在电话里向他汇报:“姓张的以前是个商业间谍,已经金盆洗手了。这次突然在背后阴我们,是因为他感染了HIV,您看能不能酌情……”
“不能。”
“是。岑总,我们上礼拜送去美国的货……”
“你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岑潇突然打断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你说他有什么病?”
“HIV,艾滋病。”
岑潇敲了敲桌子,说:“他的事情先搁置着。你给我去查查孟致集团。”
傅海回来的时候,情绪很低落。
他没有在市局见到薛简,但碰见车爆胎的石头,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至少是石头知道的始末。
岑潇听到这番变故,不免同情,开完笑说:“她这几年的经历随便拿哪段出来都够你拍一部催人泪下的悲剧电影了。”
傅海生气地说:“你不要拿这样的事情说笑,这是我姐!”
岑潇一愣。
傅海一向舍不得岑潇不高兴,但此时此刻,他无心关注岑潇的情绪,他满脑子都是曾葭离开时的苍凉背影。
这么久以来,他总怨恨曾葭对他关心不够。然而他从来没有反思自身。姐姐的生活十面埋伏,在偌大的城市艰难挣扎,唯一相依为命的薛简也成了活死人。她一定很难过,他非但不知情、不过问,更有甚者,还雪上加霜。
第46章
林隽去策划部找曾葭的茬,但在公司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韩邛作为曾葭的特助,透露了曾葭心情不太好的状况,林隽不太放心,去了趟医院,果然在薛简的病房里找着了曾葭。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安静地照顾病人,而是把头埋在病床上,似乎在哭,肩膀颤抖的频率和心电图频率持齐。
林隽撞开门,吼道:“他还没死,你哭什么?”曾葭没有理会他。林隽担心半天,竟连一个眼神也分不到,他几步上前把人拽起来,不甘心地说:“我跟你说话……”但他的怒火没能发泄,因为他发现曾葭不是在哭。她双眼紧闭,红得吓人的脸颊上没有泪渍。他犹豫片刻,伸手搭上她的额头,立刻被烫得缩了回来。
护士闻声赶至,连忙把曾葭带去医治。
林隽坐在病床旁,全神贯注地盯着她的脸,随着吊瓶里的水柱逐渐下移,她脸上的红色也逐渐淡褪。
曾葭视线里白茫茫一片,耳畔嗡嗡嗡的,只有嗅觉还很清晰,她辨认出那是医院消毒水刺鼻的味道。身边似乎有个人,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她。这是哪一次?是和薛简第一次见面?是何萘陪她做手术?不是,不是他们,还有谁?任参?对,是任参!她从孟东蒯手下逃了出来,任参捡到了她,把她送到医院。她浑身抽搐,满脸血腥,医生和护士都面露不爽,唯独任参没有嫌弃。他抓着她的手,伸出小拇指勾住她的,紧紧纠缠。他趴在她的耳边小声地说话,当初他说了什么,曾葭是听见的,此时却想不起来。于是她挨近他,屏气凝神,任参却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他说:“你一定会后悔的。”她想要质问,却突然看见了傅海。他冲她笑,亲昵地叫着姐姐,然后他走向任参,亲昵地拥抱着他,像曾经拥抱她一样。他充满期待地说:“姐姐,这是岑潇啊。”她的耳边一会儿是任参冰冷的话语,一会儿是傅海委屈的诘问,交替循环,你争我夺,像要把她撕裂了。
她退烧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石头终于松了一口气,说:“你这样不行,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他指了指林隽,冲曾葭使眼色。“我和林隽商量好了,请专人全天看护薛简。”
曾葭立刻拒绝:“不行。我生病不是因为照顾薛简,我的精力够用。”
石头清楚她这话不假,她不是累病了,而是被傅海气病了。
“小曾,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你放心,林隽认识不少医院的朋友,不会委屈薛简的。”
“不用。”
林隽正在倒开水,这时砰地一声把水杯掼在桌上,飞溅的热水喷进曾葭的眼睛里。好在她烧还没全退,没有发火的力气,只是指着门外,让他出去。
林隽恨恨地说:“你别不识好歹!”
石头忙做和事佬:“生病的人总会任性一些。小曾,这次多亏了人家,不然你烧糊了都没人发现。”
他这么一说,林隽的气就散了。他退而求其次:“至少你休息两天,公司里我替你请假。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就找我爸。他如果执意为薛简请护工,你有资格阻拦吗?”
“我会打电话请假,你别管了。”
“这是为什么?一句话而已……”
曾葭拨着输液活塞,说:“我和你的关系是全公司的焦点,你替我请假,还不知有什么话传出来。”
“随他们呗,清者自清啊。”
“我的确是清者自清,你就不好说了。”
林隽干笑道:“你什么意思?”
“我希望是我误会了,但似乎我不说清楚林总就看不明白。无论你是搞迂回战术,还是很有眼光地看上了我,你都不会得到理想的结果。我建议你收收心,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这回换石头手软,把水杯摔在地上。
“那什么,二位,我有点儿口渴先去趟厕所,你们慢慢聊。”
林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既然以为我喜欢你,就要不戳破、不拒绝、不迎合,让我越陷越深,无法自拔,最后你迎头一击,这才是最狠的方法。”
“林总,你浑身上下哪一处值得我耍这么大心眼儿?”
林隽愤愤不平地离开了,连招呼都没和石头打。
第二天开会,林父朝下面扫了好几眼,确定曾葭缺勤。他脸色沉了下来,蓉姐刚准备报告,林隽抢先道:“董事长,曾总监发烧了,实在下不了床。她托我给她请病假,抱歉,今天太忙,我一时忘了和人事部说。”
林父看了他半晌,没有表态,直到会议结束,他拦住林隽,说:“你抽空去看看曾葭,如果她没事,就尽快回公司。我看策划部的工作已经很上道了,接下来让她多用点心,在公司里走走、看看,也向其他部门学习学习,别满足于一点小成绩。”
林父站在会议室里说话,许多人没有离开,这句话没出半日传遍全公司。
冉夕很忧虑,问:“你不想想办法吗?干爹究竟什么意思呀?难道他真打算把孟致交给外人?”
林隽倚在转椅上刷手机,漫不经心地说:“别担心。我爸对她再好,也越不过我去。她顶多是二把手。别放在心上!诶,你帮我看看哪只钢笔适合职场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