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莫夫人的感谢,林银屏依旧表示‘她纯属无聊,只是随便找点事情做一做,不用太过在意’,知晓两人不日就要离京之后,林银屏十分上道的祝她们一路顺风。
是夜。
“大哥,你能好好回去睡觉么?”林银屏盘腿坐在床上,面无表情脸。
林银屏和董永琦虽签订了一份打赌约定书,但是,董永琦此人特别会钻漏洞,林银屏不许他随便上床睡,每晚就寝之前,他就蹲在床边的脚踏上,眼巴巴地盯着林银屏看,不把林银屏气到攥拳锤他,他就不肯乖乖离开。
“不能。”董永琦微微一笑,嗓音低沉。
闻言,林银屏挥了挥拳头,凶巴巴道:“你是不是又找打?”
“嗯,求之不得。”董永琦特别老实道。
林银屏的拳头有一点挥不出去,这一版本的董永琦,不是束手等打的性子,她一拳捶下去,他会一掌接住,两人吵嚷几句嘴的功夫,身体也会跟着有亲密接触,她要是呵斥董永琦‘不许动手动脚’,董永琦只会无辜笑回‘是你先对我动手动脚的’,每天晚上不上演一回此等戏码,林银屏就甭想安心睡觉。
这一晚,林银屏不想再演重复戏码,遂黑着脸道:“今天晚上,你不用再睡软榻了。”
“阿屏,你的意思是?”董永琦目光一亮,试探着问道。
林银屏微抬下巴,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这么折腾,是在打什么主意?你不就是想给我侍寝么?姐姐今天心情好,就叫你如愿一回吧。”
董永琦:“……”
什么鬼?他给林银屏侍寝?
第48章 困
见董永琦愣在原地,表情莫名,林银屏不由嗤笑出声:“怎么,你不愿意?”
“那倒不是。”董永琦一面往床上爬,一面纠正林银屏的说法,“我只是想和你同房生娃娃,不是想给你侍寝。”侍寝什么的,搞得他像个争宠斗艳的后宫妃子。
“我从小在宫里长大,见多了后宫娘娘怎么勾引我舅舅,但凡谁勾住了一回,谁就能到承乾宫侍寝一次。”
林银屏龇了龇牙,冲董永琦挑眉道:“你这么天天的,白日里给我留字画,晚上又和我故意找茬,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勾住我,好叫我同意你上床滚几下嘛,现在,你成功了,我允许你侍寝一夜。”
闻言,董永琦深深的沉默了:“……”
目的达成了,但他心里怎么那么不是个滋味呢。
林银屏欺身上前,睨着骤然变沉默脸的董永琦,轻笑一声:“怎么?我把夫妻同房,说成你给我侍寝,你不高兴啦?是不是我换个说法,说看在你这么煞费苦心的份上,我乐意伺候你一夜,你心里就能高兴点了?”
董永琦想了想,好像……还真的是呢。
撤身靠回迎枕,林银屏环手抱胸,淡淡道:“董永琦,我现在对你毫无感情,没什么心情和你同房,你若真想要,我也不是不能答应,权当你在给我侍寝了。”
“话,我已经和你说清楚了,你若不介意,现在就可以扯下帐子。”
董永琦品了品林银屏话里的意思,朝她凑近身子,目不转睛道:“是不是等我们两情相悦了,一切就能水到渠成了?”
“你明白就好,所以,你以后也不用再故意献殷勤,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我有眼睛,能分辨的出来。”林银屏又语气淡淡道。
董永琦沉默片刻,忽然探头亲了亲林银屏的脸颊,轻如点水般一触即分:“阿屏,早点睡吧。”
说完,董永琦便抬脚下床,回软榻上睡去了。
又隔一日,是董老太太的生日。
董家虽不准备大张旗鼓办寿宴了,但也不意味什么表示都没有,到底是一府的老祖宗,阖家子孙总要凑在一块,说说笑笑,热热闹闹,哄董老太太开心一天。
这日,不止住在别院的林银屏和董永琦,在黄昏之际赶回了董家,就连外嫁的姑太太董蓉蓉,以及庶出的大姑奶奶董永环,也都拖家带口回了董家。
贺寿自要准备寿礼,林银屏懒得花费心思,便随意拿了一柄玉如意充数。
董永琦还是个啃老族,置办不起什么贵重的贺礼,所以,他干脆去庙里逛了一圈,求了一串在佛前开过光的檀香数珠。
其余众人,身家富裕的,自然送些金玉古玩的值钱物件,若是囊中羞涩,不拘是亲手做的针线、还是旁的之类,总归是一片孝心,董老太太均笑呵呵的收下了。
献过寿礼,便正式开了宴席。
因是夏季,屋中闷热,是以,董大太太干脆把宴席设在了院子里,一排排的大红灯笼,照的院子十分明亮,为了增添喜庆热闹,还专门请了一个戏班子来唱堂会,众人一面吃喝闲聊、一面听听小曲儿,倒也其乐融融。
林银屏摇着团扇,正有一搭没一搭看戏时,忽然,只听咣当一声,一个茶碗碎在了地上。
紧接着,一道尖细的嗓音惊叫起来:“你长没长眼睛?竟敢把茶水浇到我身上?!”
众人闻声转头,只见一个身穿粉红衣裙的少女,一边拎抖着裙摆,一边破口大骂,这名粉衣少女,正是董永琏的下一任正妻,郭彩莲,而被她横眉竖眼怒声喝骂之人,却是……薛玉湖。
见状,林银屏嘴角一弯,讽刺意味十足。
被郭彩莲劈头盖脸一通数落,薛玉湖半句不敢反驳,只楚楚可怜的福身行礼:“表小姐恕罪,我不是有心的,只是一时失手……”不等薛玉湖赔礼道歉完,董蓉蓉已经拍案而起,大怒道,“你这个小贱人,哪里不好钻,偏凑到我闺女跟前,你是不是讨打?”
闻言,薛玉湖未语泪先流,仿佛娇花一般柔弱:“姑太太这话可是冤枉人了,我也是奉太太之命,过来伺候表小姐的。”
一听这话,董蓉蓉倏然转头,怒视董大太太:“大嫂,叫这个小贱人伺候我家彩莲,你什么意思啊你?”
董大太太捏着帕子,轻轻拭了下嘴角,语气斯文道:“彩莲是琏哥儿未来的媳妇儿,玉湖又是琏哥儿的妾室,妾室伺候主母,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嘛,姑太太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你放屁!”差点被气疯的董蓉蓉,直接爆了个粗口。
董大太太冷笑一声,正要再开口,却叫董二太太抢了先:“老太太的大喜日子,可不兴争口角闹是非,薛姨娘笨手笨脚,坏了规矩,等老太太的寿宴过了,就狠狠罚她,叫她好好长一长记性,彩莲的衣裳污了,也别光顾着吵嚷闹腾,好歹记着今儿是什么日子,好了,快去换一件干净的衣裳来。”
郭彩莲瞧了一眼董老太太的脸色,只能一跺脚,恨恨的去换衣裳了。
至于薛玉湖,还不等人发话,董蓉蓉已怒喝一声:“来人,把这个小贱人关进柴房,饿她三天!”
“大爷,救命啊,妾身不是有意怠慢表小姐的,实在是无心之失啊……”见董蓉蓉一声令下,就有膀圆腰粗的婆子上前抓她,薛玉湖立刻哭喊了起来。
见薛玉湖还敢大吵大闹,董蓉蓉顿时更气了,颐指气使道:“来人,给我堵上她的嘴,老太太做寿的好日子,她敢叽里呱啦的乱嚎,简直是放肆,等过了今天,明儿给我狠狠打她一顿板子!”
“慢着!”见董蓉蓉大摆威风,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看,董大太太脸色一肃,也猛然站起身来,“姑太太是出嫁女,薛姨娘却是董家的姨娘,该怎么罚她,恐怕还轮不到姑太太来做主吧!”
董蓉蓉不甘示弱的一挺胸,针锋相对道:“你看我做不做得了主!”
刚当完一把和事佬的董二太太:“……”
她不管了!爱咋闹就咋闹吧。
“都嚷嚷什么呢,我都听不清戏台子唱的是什么词了?”
唱戏的业务水准真是不错,下头的观众都快吵翻天了,他们该怎么唱,还怎么唱,仿佛一点都没受到影响,林银屏一边暗暗感慨,一边语气不满道:“到底还叫不叫人看戏了?”
一直面色不虞的董老太太,终于开口发话:“蓉蓉,你给我坐下!”目光一转,董老太太又瞪向董大太太,语气不善道,“老大媳妇,你也坐下!”
董老太太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是以,董大太太和董蓉蓉都气呼呼的坐回了位置。
瞥一眼哭天喊地、满脸泪水的薛玉湖,董老太太目露嫌恶的呵斥:“没用的东西,连个茶碗都拿不稳,这阵子,就别忙着伺候爷儿们了,先把端茶递水的规矩,从头到尾好好学一遍,我什么时候说过关,你的规矩才算学完了,听明白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