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裴瑜不能跟你在一起了。”裴瑜说完话，咬紧嘴唇，生怕自己会哭出声来。
而裴老听了裴瑜的话后，总算是松了口气，随即底气更足了，看向顾成暄道“王爷听到了吧？瑜儿并不愿意。”
顾成暄的眼眸似幽深的潭水，又很静很静，并不见半点波澜，好像裴瑜的话对他而言亦是不痛不痒的，他只是听了，然后凝视她低垂的脑袋，淡淡问道“还有呢？”
他没有问裴瑜一句为什么。
也许是觉得，他是一个王爷啊，总不能用怨妇似的语气去问一个小丫头片子，问她为什么不信守承诺，问她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放弃……
又或许是觉得，他一开始不应该对一个小丫头抱有希望。
但他又是理解的，一个小丫头而已嘛，爹娘在身侧哄着教着，总是容易被哄得转了心意，然后知道了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而他顾成暄，也许是裴瑜不该招惹的错误。
“我……我跟王爷不合适。”裴瑜紧紧闭了闭眼睛，硬着头皮把话全倒了出来，“王爷总有一天我先老去，我……我没有勇气跟王爷走到那个时候……我……还小……”
这个理由，够了。
顾成暄听罢，神色平淡地点头，“你起来。”
裴瑜犹豫着，努力克制好情绪，硬撑着从地起来，抬起头，看他。
但是顾成暄的眼里并没有丝毫情绪，他还是来时那样的沉静，只是将裴瑜再好好地看了一眼，便从椅子起了身。
“王爷……”裴瑜仰头，怔怔地望着他，还想要跟他说什么，却在嘴里吞吞吐吐，不敢吭声。
但是顾成暄又对她笑，很成熟稳重的神情，淡哂“倒是本王考虑不周，今后不会再扰到裴小姐了。”
他在裴老面前的时候，自信又淡然地唤着她瑜儿，做好了心理准备来面对裴老的所有骂声，他什么难听话都听进去了，也……不差裴瑜的这一两句。
顾成暄走的时候也是风度翩翩的，没有给谁麻烦，没有质问一字半句，更没有表露出半点的不好。
他甚至也没有对裴瑜表露出半点失望……
他只是接受了这个结果，所以走了。
裴瑜一直忍着，一直忍着，等到顾成暄走出府外，终于忍不住大哭。
任凭爹娘怎么劝，她都止不住眼泪掉落。
她不能说，她什么也不能说。
但是，裴瑜真的好想告诉他……
裴瑜曾经真的……真的想好了要陪他一起老去的。
她是真的，想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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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一百六十三章 愿作你眼底的星火57
顾成暄并没有那么快回府，他随便找了家酒楼，倒也没有暴饮暴食，只是和平常一样，吃了些酒肉，听听小曲儿，一晃到了黄昏。品书 酒倒是喝了不少，颇有点微醺，但人尚且还是挺清醒的。
下属进来时，便看到顾成暄一副慵懒淡漠的姿态支着额角，目光挺散淡地落在屏风那边抚琴弹唱的人儿身。
顾成暄的神色看起来与寻常无异，因此下属也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是走了过去，向成王禀报，说是周王妃到王府来了。
但顾成暄的视线没从琴女身收回来，下属不清楚成王到底有没有你听到他说的话，便只好又把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这回顾成暄总算是懒洋洋地坐起来了，又喝了一口酒，这才起了身，掸了掸褶皱的衣袂，这才开口，嗓音染着酒意，低醇道“走吧。”
回到成府时，周王妃正在庭院那边问管家话，见他回来，走过去，皱起眉看了看他，有些犹疑地开口问道“成暄……你喝酒了？”
顾成暄捻了捻眉心，“喝了一点，长姐找我有事？”
周王妃心情复杂的看着他半晌，没有马说什么，只是让顾成暄先回庭堂歇会。
等底下人端茶过来，周王妃见顾成暄靠坐在案几跟前，手里捏着几颗黑子把玩着，自顾自地布置摆放在案几的棋局，神情看起来还是和往常一般悠闲平淡，仿佛并没有受外界风言风语的丝毫影响。
“成暄，你喝杯茶解解酒。”周王妃提醒他道。
顾成暄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一颗黑子，翻来覆去，过了一会，落了棋局，这才随手将手心里的黑子都扔进了白瓷器里，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喝了一口，温声道“我的酒量挺好的，长姐不必忧心。”
“好端端的，怎么跑去喝酒了？”
“好端端的，怎么不能喝点小酒了？”顾成暄挺无奈的笑道。
周王妃拿他没辙，只得放弃这个问题，重新问道“这些日子以来，外头的那些谣言，我一直有在听，但我始终觉得成暄你不会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成暄，你当真跟裴家小女……”
周王妃说着说着，又实在难以启齿，因此不得不戛然而止。
但顾成暄却没觉得哪里羞耻似的，又接着周王妃的话不疾不徐地往下说道“有玩儿过一段时间。”
周王妃怔怔地看着他，“什么意思？成暄你名声还要不要了？”
“长姐多想了，只是玩玩，人家裴小姑娘都没心，我自然也不会心，这不，玩够了结束了。”
顾成暄说这句话的语气，好像只是在阐述一个很寻常的事情。
他语气散漫，但听起来很让人不舒服。
周王妃不免皱起了眉道“你们只是玩玩而已？那……先前裴老弹劾到朝堂去……”
“弹劾弹劾呗。”顾成暄又把棋局的某只白子换了个位置，一副对长姐的话并不怎么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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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一百六十四章 愿作你眼底的星火58
然而，周王妃却好像隐隐约约明白过来了什么。品书 她……她这个弟弟，该不会是被裴家小女给戏耍了吧？
那个裴小姑娘，为了救自己的爹爹和哥哥，接近顾成暄，把顾成暄哄得团团转，等她家人无恙了，把顾成暄甩开了……
周王妃想到这里，不由气恼起来“裴家怎么能恩将仇报，若不是你……”
“若不是本王抓了她哥哥，本王也没机会遇怎么好玩的事儿。”顾成暄笑了笑，但只是一小会，神色又慢慢地变淡了几许，并没有什么过渡，便转移了话题道，“长姐还是说你来的目的吧？”
“成暄，我真的是担心你……”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长姐也忒小瞧了你弟弟，我岁数也不小了，什么没经历过呢，总不至于让一个小丫头片子闹得自己心里不安宁。”顾成暄挺淡然地笑了笑，“长姐是为了李遇一事来的吧？”
周王妃犹豫了好久，还是忍不住跟他说了，“纪家小女……好像在调查李遇，我怕她知道了李遇还活着一事，到时候她一告诉小公主，我怕小公主真要治李遇欺君之罪了……”
顾成暄听了这句话，笑了。
周王妃不明所以“成暄你笑什么？”
顾成暄眯了眯眼眸，淡淡道“长姐，当初李遇所犯之错，够他死好几回的了，你看小公主有要他的命吗？”
闻言，周王妃微微一怔，但却辩驳不了顾成暄的话，因为他说的确确实实是事实……
“既然没有，长姐不必杞人忧天担心这些琐事了。”顾成暄说着，起了身，颇有些乏了，“长姐若没什么事请自便吧，我先回去歇着了。”
“成暄……”
周王妃还想要再说什么，但顾成暄却并没有停下脚步走了。
……
彼时，裴府。
裴瑜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大概是哭累了，闷不作声的，任凭外头爹娘怎么敲门，她都不想理会。
但是裴夫人又实在担心裴瑜会想不开，毕竟……再怎么说，不管他们有多么不认同裴瑜跟顾成暄在一起，但是那毕竟是裴瑜头一次喜欢的人……
她知道裴瑜不轻易动心，但是她喜欢的又是一个不能喜欢的人……
也正因此，她才更担心此番过后裴瑜会走不出来。
裴夫人心里很清楚，这会儿小丫头怕是恼极了怨极了爹娘，所以，迫不得已，她也只好把裴迟叫了回来，让裴迟来劝一劝裴瑜。
不管怎么样，总是要进食才行。
于是，半个时辰后，裴迟过来敲门了。
“瑜儿，给哥开个门。”
裴瑜不理会。
“哥再过些天要去汉城了，这次去了以后，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