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旁人看来,俨然是在羡煞旁人不过的一对新婚夫妻了。
林半夏也会因此感到受宠若惊。
在那之前,她一直以为……何若槿会很排斥他们发生了关系这件事,毕竟何若槿那么讨厌跟她触碰,但是相反的是,自那以后,何若槿待她比从前还要好了。
以前他总是对自己爱理不理的,也并不怎么愿意跟她靠太近,更别说是照顾她了,可是现在……何若槿会特地挤出自己的时间来陪她……
林半夏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低头的时候,耳坠不小心碰到脸颊,有点微微的发凉。
林半夏忍不住伸指轻轻地摸了一下,明明指尖是微凉的,但她想到何若槿,却觉得心里好像冒出了一小簇花骨朵来,并没有完完全全绽开,但是,那种温温软软的感觉,却是在心尖上四溢。
上课时,太傅提了一件事,说是过两日每个班院都会派两名学子前去邯郸城采风,刚好他们班院选的是林半夏跟另一个男学子陆鹿,太傅让林半夏回去好好准备一番,毕竟太傅很看重林半夏。
但是,对于林半夏而言,她却有些犹豫了。
下了课后,林半夏忍不住去了一趟书阁,她实话实说,她觉得自己不一定能胜任太傅的期望。
“太傅……若是过去,学生一定谨遵教诲,努力拔得头筹,只是……学生如今毕竟嫁了人,心系……”
太傅听她慢吞吞的语气说到一半,抬手打断了她说话,他抬头认认真真盯着她开口道;“林半夏,太傅只问你一句,抛开你身上所谓的那些枷锁累赘,你心里边有没有自个儿的抱负?”
林半夏听到这句话,嘴唇动了动,却露出迷茫之色。
她并没有马上作答,却并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回答不上来。
太傅见她顿住,又接着道:“先前太傅也没怎么注意到你,毕竟你乖归乖,但总是太墨守成规了。只是……上次月考核,你那篇有关大理寺旧案的辩论,却是让太傅眼前一亮,太傅希望你能走得更远,而不是被小情小爱束缚住自己。”
只是,那时候林半夏并不理解太傅的这些话,她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一个人,她性子慢,又只图安逸,嫁了何若槿以后,更是只想好好守在他身边,做他的好妻子,便已是心满意足。
所以,尽管太傅跟她说了这些,林半夏也并没有马上答应,她想回去以后,先问问何若槿的意见,何若槿答应她去了,她再答复太傅。
第二千一百三十四章 愿作你眼底的星火28
回到将军府后,因为管家告知她,何若槿没那么快回来,让她自己记得按时用膳。
林半夏心里挺暖的,尽管这只是举手之劳的小举动,但是这也证明何若槿哪怕是在军营里忙,心里也是惦记着她的。
也许,太傅看错了她吧,她林半夏从来就没有什么大志向,对于她而言……
对于她而言,只要她的夫君心里有她,愿意与她举案齐眉一生,她可以不要什么抱负的。
虽然她不能代表也左右不了旁人的想法,但至少她自己是心甘情愿的。
她心甘情愿放弃一些东西,只为更好的与她所爱之人在一起。
至少她自己觉得是值得的。
林半夏沐浴好后,估摸着何若槿也快回来了,便提前放了热水,巧的是,她刚让人放好热水,何若槿就回来了。
等他进了房,林半夏看他一边解下厚重的盔袍,一边不忘问她吃了没有,林半夏点点头,碍于赧然,没敢告诉他,他说的话,她都会乖乖听的。
但是林半夏并没有说出口,只是走到他面前,帮他解下盔袍,抬起脸看他线条冷厉俊美的颈脖,很有男性魅力,由于离他很近,能够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灼热的,有力的,她便猜测得到,他是骑马回来的……
其实,在嫁给何若槿之前,林半夏一直都以为,她将来要娶的人,也许是朝廷里的哪个温文儒雅的文官,毕竟那样的人,好像才是适合她的,但是嫁给何若槿以后,慢慢的,林半夏才发现,不是的……
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何若槿。
他健硕挺拔的身形,结实好看的肌肉线条,性感的喉结,冷厉的脸庞,身上无一处不是她所不喜欢的。
她更爱他温柔的样子。
尽管,何若槿温柔的一面,对她少见的可怜。
但只要他肯给她一点点,她心里就会欢喜,雀跃。
要用好久好久才能缓过来。
林半夏抱住了他脱下来的盔袍,跟他说,“夫君,我放好热水了。”
何若槿应了一声便去沐浴了。
而林半夏又让人把留给何若槿的那一份膳食端进来,但没想到端进来的膳食里多了一碗汤药。
何若槿生病了吗?
林半夏心跳了跳,担心得很,恨不得现在就扒开屏风问何若槿他怎么了。
于是,林半夏守着,一等何若槿从屏风里走出来,林半夏就忍不住去问他,那碗药是什么药……
她怕何若槿生病了,却不告诉她。
甚至会忍不住胡思乱想,何若槿是不是被她前两日发高热传染到了,却没有告诉她……
然而,何若槿听到她这句话,擦着头发的动作略微停一顿,看了她一眼,轻轻攥动一下喉咙,走到桌前看到那碗汤药果然端进来了,他静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那晚,我没做什么措施。”
林半夏跟着他过来,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有些迟钝的样子。
何若槿又顿了顿,平静道:“我是说,我还没准备好要孩子。”
他把那碗药推到林半夏面前。
第二千一百三十五章 愿作你眼底的星火29
林半夏也是呆怔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何若槿的话是什么意思,缓缓慢慢地眨了一下睫毛,又过了一小会,才微微张着唇,带着鼻音小小声地应了一声:“哦。”
“林半夏……”何若槿似乎是在斟酌要用什么样的语气跟林半夏讲才算好,但事实上他的声音听起来始终沉稳,没带什么情绪,他平平淡淡道:“我会好好跟你过日子,以后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我还没有那个心理准备,你明白吗?”
对于何若槿而言,他骨子里又是再传统不过的,他很清楚,自打他跟林半夏发生了关系以后,他就再没有资格说他跟林半夏没有半点关系了,他明白自己此后无论如何都得对林半夏负责,但这并不代表他想跟林半夏有孩子。
至少,不是现在。
他如今也没有那份心思,再去应对一个极有可能多出来的孩子。
更不想因为那个将会多出来的孩子,被何家林家利用并且束缚住。
那并不是他所想要的。
林半夏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了,因为她好半晌都是微微半睁着眼眸没有动过。
但是过了好一会,她又好像是慢慢地何若槿这番话给想明白了。
她想明白了,也理解了。
但是,就还是,难受得要命。
心里边……也抽抽搭搭的疼了好一阵。
她没有像何若槿那么理智去想以后的事情,她只是本能地,什么想法也没有,就只是难过了。
因为要喝的这碗药,很难过很难过。
“你若是不想喝……”何若槿看她怔怔的一动不动,也是怕她误会,便开了口。
但话没说完,林半夏轻轻摇了头,咬了一下嘴唇,捧起那碗药,快到嘴边了,鼻子又发了酸,连她自己也意识不到,声音变得有点短促,“药苦吗?”
何若槿沉默了一会才说:“我没问清楚,要不……”
林半夏却不等他说完,低下头,一声不作默默地把药一口一口地喝下去。
药其实不怎么苦。
但是,每一口下去,林半夏都觉得自己在吞着一把把小刀子,尖锐的,热烫的,岩浆般滚过她的喉咙,淬毒般刺痛入骨。
疼死了。
她把一整碗药灌下去,眼泪从眼角滑落,她还要装作自己不疼的样子,装模作样地告诉何若槿,是药太苦了。
何若槿看着她,薄唇轻轻地动了一下,却没有出声。
他很想告诉林半夏的是,她实在是不会演戏。
但是,他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知道是他做的不够好,因此……唯有想着今后再好好补偿她。
那一晚,林半夏很早就躺下了,背对着他,小手颤抖地按着自己的小腹,脸边的睡枕早已被眼泪濡`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