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可再想关门,已然来不及,“没找你。”
“你喝多了,要不要我帮你找你女朋友?”
本来是很普通疑问地话,硬生生被他灼热的视线给烫出一抹不寻常。
男人挑挑眉,错身而入,“关心我?”
“还是吃醋。”
“沈总。”梁可不喜欢他俩现在这种状态,从心底里抗拒:“您这么不请自入是不是太过分了?我可以找警察叔叔哦。”
“不是你想找我谈撤投诉的事?”沈从言背对着她,视线在这个小破房子里打转,越看眉头皱的越深:“就今天吧。我给你时间,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
她算是看出来了。
这人就没想过撤诉。
纯找茬。
梁可冷淡扯了下唇角,她仿佛站在万丈悬崖上,打算破罐破摔:“我说过了,那就是我正常工作职责,没什么好再说。”
“您不理解,我也没辙对不对。”
门大敞开着,梁可还没换厚睡衣,只穿了春秋的,薄薄的一层贴在身上,又跟他在同一个屋檐下,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您请吧。咱们别麻烦警察叔叔了。”
梁可还没说完,沈从言已经端坐在她刚买的单人小餐桌上,男人身上的疲态尽显,“你给我做点饭吃吧,我最近没好好吃饭。”
“没有。”梁可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沈从言终于掀起眼看她,目光深远而幽寂,又带着那么多的不甘心。
“方便面也行,挂面也行,什么都行。我饿了,要吃饭。”
梁可:“......”
她真的发现,一年多不见这人耍无赖的功力渐长。
看样子不满足他的要求就得跟他这么一直耗着。
梁可沉默几秒,然后转身去厨房里忙活,没多久,一碗大桶□□牛肉面放在他眼前。
“吃吧,只有这个。”
沈从言倒也不嫌弃,连汤带面吃的干净,梁可一直看他吃完,她问他:“需不需要叫你女朋友过来。”她故意说。
他把新制造的垃圾入桶,才回答:“不用。”
“你最近过的好吗?”
意料之外的,从他嘴里说出这种话。
梁可白了眼,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你觉得问前女友过的好不好这种问题,合适吗?”
男人‘哦’了声,又垂眸毫不走心的笑:“看看你跟我分开以后过的什么日子。”
“收着廉价的礼物,做着伺候人的活儿,你就那么开心?”
梁可的气性又被瞬间激怒了。
这人不是来吃饭的。
他就是来看她笑话的!!
梁可:“当然开心了!最起码比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感觉要好。”
“很、多!”
最后两个字落下的时候,梁可居然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受伤的表情。
不过他离开时说的那句话,让她觉得这种感觉太二了。
他说:“那你就好好体验一下被投诉吧,我也享受享受你来伺候我。”
梁可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伺候你个二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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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后,说是要让她来‘伺候伺候’,讨个说法的人没了踪影。
分部那边没再催她,投诉的事就这么悬着。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梁可计划着去附近走走,得约初景愿的时间,还得看她的签派排班表,有个二十四小时休息,她再用珍贵的延误积点来提前换取一天不飞不备。
三天时间压缩成秒来用,应该足够去附近散散心。
初景愿是随她的时间来的,她自己不上班,上学好请假。
就这么着,把放松时间定在了十一月中旬的一个周末。
周四的时候梁可申请了一个单班的早班,下午回来就能走。
连着三天,最后一天晚上回来。
简直完美。
去玩的地方就在周边,在山里,空气好,什么都不做,就在酒店里休息散步也能缓缓疲惫的心。
初景愿准备充分,开车时间不长,三个小时,梁可一个人就能搞定。
入住酒店已经是晚上了。
俩人都是一身的疲惫,只吃了点零食,没吃正餐。
梁可胃疼,拉着初景愿去餐厅里吃面。
俩人刚进去,却没想到一眼就看到了熟人。
不远处,万誉在跟人说话,寒暄握手。
梁可的脸色从惊喜变成惨白,只用了短短三秒钟。
初景愿是知道万誉这个大哥哥的,她小声‘哇’了下:“缘分呐。”
看了眼她脸色,“你这...卸妆没卸干净?啥牌子粉底,这么好用。”
梁可不像是遇到熟人,更像是遇到了仇人。
一双眼睛猩红又含泪,满心的委屈从她眼里迸发出。
梁可眼睛漂亮,谁看了这么一双快哭的眼,都会心疼。
跟万誉说话的男人一闪而过。
是个中年男人,秃头且油腻。
他经过的时候,梁可眼睛都直了。
没几秒,她快步冲过去,声音压得极低:“你跟他有合作?”
前几天,万誉就知道她会选在这边度假,费了点小心思把合作方请来,公事私事搅和在一起。
万誉点头,“嗯。”
说完,又觉得不够,补了句:“他给的报价最合适,耳朵,做生意就是做生意。”别跟私事扯在一起。
更没必要跟人民币过不去。
第5章 Chapter05
这话在梁可听来,简直太可笑了。
她全身都在抖,都在恨。
“所以,你选择跟害死我父亲的肇事方合作,就因为他的报价低?”
有那么多的选择,为什么偏偏是他?!
梁可闭了下眼,甩开他的手。
“那就祝你生意兴隆。”
梁可忘了自己是来这做什么的,她被旧事刺激到,更为万誉的做事方法震惊。
可能她在舒适圈待久了,都不知道,现在做生意,还能不看过去不看人品。
什么都不看了。
早在高一时,她就见到过陈嵘那张无比贪婪油腻的脸。
这些还是跟沈从言摊牌时告诉她的。
当初父亲在工地上打工,虽是沈家揽下的工程,可负责人却是陈嵘。
他贪污受贿,在事发后更是仗着跟沈文礼的关系,想把这事压下来。
沈文礼心软懦弱,对他这种行为没有任何约束作用,他能做的也只是尽快把赔偿金发放,又资助梁可上大学全部的费用。
那些钱被她存在卡里,订婚宴摊牌时还给了沈从言。
沈从言上位后,很快清理干净公司内部的人事,老人仗着有功吃老本的,全部赶走。
一场变动,沈文礼的心腹只剩下几位。
人命多不值钱。
而肇事者却可以等事情过后,重新再来。
不公平。
梁可的电话一直在响,万誉在门口敲门,她也不理。
对于这种见利忘义的行为,她无法接受。
万誉等到第二天中午时才见到她,他站在餐厅里,弯下腰问她:“能不能出去说几句话,我得走了。”
“说什么?”
“你想在这说?”万誉倒是没什么,他只是担心她情绪不稳当场发作会难堪。
梁可终于抬眼看他,然后起身跟他走出去。
就站在他车前,态度冷漠:“就这吧。”
司机没在,万誉说:“你生气了。”
“你生气是因为我和他合作,还是因为他没受到应有的惩罚。”他说:“不管你是因为哪一种生气,我都不觉得我做错了。”
“生意人就该精打细算,为利益考虑,耳朵,我从来没忘记过你父亲是因为什么才走的。”
梁可没什么心情跟他争辩,也说不上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合作而难受。
还是惊觉万誉其实也是为了五斗米折腰的那一份子,而感到郁闷。
太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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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的痛苦总是汹涌袭来,表现地平静如水,却暗藏汹涌。
可谁都没办法鼓足了劲跟它对抗。
只能共存,然后静待它离去。
一次又一次,一轮又一轮。
不过好在,梁可已经学会怎么缓解这种坏心情。
她的心情艳阳天不多,能维持平静安宁已是幸福。
许是职业病,许是性格所致。
这次短途旅行,倒也没影响多少心情。
坏情绪维持了一天,去泡了个温泉缓解掉大半。
第二天又跟初景愿在山里玩,吸氧看山看绿色。
第三天晚上回去时,她平静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