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两个学姐便转身走了,留给了以沫安静的背影。
时间好像真的会变魔术,期待中的明天终于如期而至。结束了一个早上的魔鬼训练,以沫飞奔到寝室冲了个澡便跑到了教学楼前面的阶梯教室。杨夕和梦蕊到得更早,已经给以沫留好了一个座位。杨夕的右边还坐了一个女孩,杨夕喊她“徐画”。
一个女孩子接过鲁余凡的话筒走到讲台中间。徐画一眼就认出了她,对杨夕兴奋地说:“快看快看,她就是苏幕遮学姐,我前几天刚加了她QQ,你不知道,她真的好平易近人的,一点架子都没有呢!”以沫觉得这声音像极了林志玲。
之前好像听梦蕊讲过有个同学叫徐画,以沫还特别喜欢徐这个姓氏,但是看到徐画的模样再冠上自己喜欢的这个姓氏,她却说不出的不舒服。
苏幕遮说:“相信很多同学也是认识我的,因为这几天文学社的新生群也陆续聊起来了,我叫苏幕遮,比你们大两届。这几天你们军训送上来的通讯稿我也有负责打字。对于你们的稿子,关于军训的体验,我还是挺感同身受的,两年前的这个时候我也和你们一样,坐在这阶梯教室里,来参加文学社的招生动员大会。我现在马上高三了,两年在文学社的经历真的让我成长了很多,也有更多的机会去结交更多的好老师好朋友。现在我们一起坐在这里,一起感受文学社的这种氛围,真的是很幸运呀。可能现在的你们对金鳌文学社还不是很了解,很多人会问,我文笔不好呀,作文底子不好呀,那我适合加入这个社团吗?其实,我当初也是这样的想法。但是很幸运的是,我做了一件让我至今都不后悔的事情,我加入了这个社团,陪着它走过了两年,两年的时光,文学社也见证了我的成长。”
苏幕遮拍拍胸口,抓起边上的一瓶水喝了几大口。她擦擦额头上小小的汗珠,继续说:“不过请一定记住,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入了文学社之后,首先是要打好基础,万丈高楼平地起,刚开始的时候功利心千万不能有,这样只会让心变得浮躁,一颗浮躁的心是写不出真正的好文章的。关于文学社的一些情况,你们手里的简报上都有介绍,所以我就不多说了。最后我还是想说一下,在文学社度过的时光是我至今最难忘的时光,真的很感谢文学社带给我的两年,也预祝学弟学妹们能开开心心地入社,在文学社能度过痛并快乐着的高中三年。”
“哈哈。终于讲完了。伟大的我,鞠躬!”当PPT上一不小心跳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大家哄堂大笑,苏幕遮自己更是笑得不行。
那个夏天,在记忆里是无比的明媚。
军训接下来的几天里,每天中午那几个文学社的学姐都会到每个寝室分发几张文学社的简报。简报上刊印的都是军训的学生交上去的比较好的通讯稿。
有谁晓得那天以沫在简报上看见自己写的一篇通讯稿的时候有多激动!她拿着印有自己通讯稿的那张简报跑去给夏丛熠看,他们班的同学说他在篮球场上打篮球。
打篮球是很多男生最爱的运动,更何况像夏丛熠这样高个子的男生。这本是最普通不过的事情,但是那天以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听到他又在打篮球的时候心里竟无比的火大。篮球篮球又是篮球!
她伞也没打就跑到篮球场看着夏丛熠一个人在烈日下挥汗如雨,眼泪竟一下子流满了脸庞。她靠在场地边的大树下看着这个少年,为什么会这样陌生?而她自己,全然不在少年的眼里。此刻,他的眼里、心里、世界里,只有篮球。
军训结束后回家,以沫将那张印有自己军训通讯稿的简报整整齐齐地夹在了记事本里,准备带回家向爸爸妈妈好好臭美一下,嘿嘿。
很多年后的现在,以沫仍记得那次的欣喜,摸着自己写的一段话被印成铅字的简报,那应该是世界上最纯净的感受。
军训结束后过了一个星期,妈妈的手机就收到了鲁余凡老师发来的关于文学社暑期正式招生笔试的通知短信。那时候以沫正在削苹果,听到妈妈告诉自己这个通知的时候激动得手一抖,小小的水果刀在指尖上一划,一条长长的口子里呼啦啦地渗出了鲜红的血。
以沫自然顾不得这些了,把没削好的苹果往嘴里一塞就跑到梦蕊家跟她说。
梦蕊的奶奶坐在门口乘凉,以沫喊了声“奶奶好”就直奔梦蕊的房间。梦蕊也正拿着手机在看这条短信。以沫的心“咯噔”一下有一瞬间怪怪的感觉,但还是没多想立马扑到梦蕊的身上,两个人叽叽歪歪地分享起这件事来。
女生的心理还真是微妙。以沫本来就知道这种短信都是群发的,但是为什么在那一瞬间会有点奇奇怪怪的感觉呢?
笔试总共三天,据说每天写一篇文章,三篇中有一篇被评为“优+”、两篇或者两篇以上被评“优”就能正式成为社员了。以沫很纳闷,虽然这个文学社牛逼哄哄的,但为什么连个笔试都要弄个三天呀?
以沫照例还是和梦蕊一起去。象城盛夏的天空在以沫的眼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云朵的边缘异常分明,好像每一朵的云后面都藏了一个小太阳,因为四周总会直射出无数道让人惊奇的光线。云朵的轮廓深得会让没有来过温州这块土地上的人简直不能相信。许是因为沿海的缘故吧,以沫在心里这样想。
到学校之后,以沫跳下自行车的时候觉得头好晕,梦蕊摸了摸她的额头惊叫说肯定是中暑了,于是便说先送以沫回家休息或者去二中附近的门诊部看一下。但以沫又怕误了笔试的时间,便咬咬牙说没事的,千万别耽误了笔试。
阶梯教室异常的闷热,虽然天花板上足足有十几个电扇在转,但以沫还是觉得像火炉一样,可她却又没有一滴汗。以沫自己心里也明白这百分之百就是中暑,但还是硬撑着。
鲁余凡在讲台上讲的东西以沫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将脑袋侧着靠在桌子上,只见梦蕊听得好像很入神,不时地点头表示赞同老师的说法,有时听到几句很精彩的句子又很兴奋地记在本子上,也时不时地和边上的杨夕讨论两句。
直到鲁余凡把A4纸发下来了,以沫才意识到他讲完了,接下来要开始动笔写了。以沫小声地问身旁的梦蕊要写什么。
虽说是相伴而来但也毕竟是同龄人,不会像大人那样知轻知重地照顾小孩。以沫不会怪梦蕊方才因为认真听课而忽略了自己。但是以沫的心里好无助,梦蕊落笔还是像小时候那样重,敲得桌子咚咚咚地响。以沫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为什么要入文学社?”这个问题以沫认为是自己思考得最成熟的问题,之前她还特地写了一封信给鲁余凡,信的结尾还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没有别的不好的想法,但是此刻自己连握稳笔的力气都没有,肯定不能交上一篇完整的文章了。
以沫的心里乱成了一锅粥,她看着讲台上的鲁余凡,很模糊,但还是可以看得清哪儿是脑袋哪儿是手。她用手努力地支撑着重得像铅块的头,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心里忽然想到了夏丛熠,可是此刻的他知不知道自己很难过,无助得都快要死掉了呢?
眼泪没有预兆地流了下来。如果自己就这样交张白卷上去然后走掉的话鲁余凡老师会怎么想自己呢?人身体一不舒服意志也会跟着变得异常脆弱,尤其是女孩子。但是以沫还是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一个字一个字地将混乱的思维写在了纸上。
笔试结束后,梦蕊把以沫带到象城大道上的门诊部看了医生,她们包了点药后便叫了一辆三轮车,把自行车挂在三轮车后面回了家。
以沫以前也中过暑,每次一中暑就会病好几天,头痛发烧呕吐不止,这次也是一样。妈妈让梦蕊给以沫请假,问问老师能不能开学以后再给个补招啊什么的。
“这孩子一心想进这个文学社,又好强,看她现在这样子,我心里也难受。”以沫躺在里屋听见妈妈对梦蕊说。
“婶婶,以沫比我功底好,进文学社肯定没问题的。我会跟鲁老师说的,放心吧。对啦,婶婶……我进文学社的事儿您能不能别跟我奶奶还有我爸妈他们说啊……”
“我知道你爸妈挺……婶婶知道的,你放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别有什么后顾之忧。加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