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如桑了然点头。
外面的地理环境的确很好,靠近海边,车开进来之前远眺,能见着游客和沙滩。没记错的话普吉岛、苏梅岛、甲米之类的地方全在泰南。
公寓标准的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两人各自分配了一间卧室,卫生间的使用权则先让给励如桑。
下午两人再一同前往使领馆。
励如桑有在邮箱里存放各种证件扫描件的习惯,因此今次少点麻烦,办理旅行证的过程比较顺利。虽然加了急也必须多等一天才能拿到手,但速度已经够快,等下她就能先将回国的机票买好。
走出使领馆时,连等在外面的赵也白都能从她并没有明显表情的脸上看出她愉悦的心情。
“吃顿海鲜庆祝一下?”他提议。
励如桑又抢了驾驶座:“我请客。”
她特意在相关软件上一番查询,最后选定一家既能观海口碑又好的餐厅。
比较尴尬的是,他们两人的着装过于随意,与餐厅的格调及其他客人格格不入——好巧不巧都穿回撞了裳的工装。
当然,服务员不至于将他们赶出去。
落座点完餐后,两人同时开口——
“我第一次来这样的餐厅。”
“我第一次被人这样看着。”
“去大排档,怕亏待你。”励如桑指尖指向窗外灯火连成线的沙滩,唇角微扬。
她下午出门前没再戴帽子,黑色的中分短发自然垂落,下车后那一小段上坡路上出的汗将她原本细碎轻薄的发尾黏在脸颊。
在讲完话后,她手肘支桌面上,用手指勾了两侧的鬓发夹到耳后,露出她那对难得一见的招风耳。
赵也白想起她为他出头打群架之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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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有马上回家,因为他不敢回去面对镇长,就被她先带去了麦当劳。
两人也面对面坐在落地玻璃旁边。她第一次硬要给他根本没什么事的破皮贴创可贴就发生在那时候。
贴完后她并没有马上和他聊打架的事,用指尖指向前台上方的菜单,问他要吃什么,她说她刚刚一个人挑战五个人,费了大力气,肚子饿。
话闭她也无意识将两鬓的碎发夹到耳朵后,可很快又将头发拨散盖住耳朵,让他当作没看见她的招风耳。
事实上那一次他本就什么也没看见。反倒因为她的话,他之后特地留意她的耳朵,才发现即便她表面很男孩子气,依旧有着那个年纪花季少女的爱美之心,而她最不喜欢她的耳朵。
因为他没回答,她又问他一次要吃什么,补了句她请客,他拒绝了,可她依旧买了双人套餐。
他一开始坚决不动。但他确实很久没吃汉堡了。他父母还在世时,他最喜欢的就是洋快餐。而且眼睁睁看着她大快朵颐,他也饿了。
等他拿起汉堡,他其实发现她偷偷笑他了。他低着头假装没看见,掩耳盗铃保全自己的面子。
回去的路上,她继续和他讨论食物,细数她来清县后品尝过的当地特色,很多连他这个当地人都没听说过,后来聊到她家乡平城的美食,并邀请他以后去她家玩。
然而这个邀请后来并没有机会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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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随着思绪的收拢凝回面前的人,赵也白问:“你现在不介意露耳朵了?”
励如桑先一顿,随后换上恍然笑意,摸摸耳朵:“确实无所谓了。换双耳朵给我,我也不会变天仙。”
“山口百惠不漂亮吗?”赵也白在她脸上逡巡,“应该越来越多人夸你像山口百惠。”
这回励如桑反应得比上一句久些:“你的记性比我好很多。部队里的生活难道不止教你怎么嘴甜,还能教你提高记忆力?”
山口百惠是她父亲最喜欢的女明星,一次饭桌上,她父亲和镇长聊天,自卖自夸过自己的女儿三分神似山口百惠,镇长大概是给面子,应和过。
下饭桌后他来问她,山口百惠是谁,她给他解释过。
这两天很多事情赵也白不提,她根本不记得。而他一说,她基本都能想起,仿佛封存糖果的罐子被他一个个打开。
他从前写作业的记性绝对不如现在。
当时虽然她只比他大半岁,但她比他高一个年级,她的成绩也比他好,所以有几次辅导过他写作业,对他背诵课文和古诗词的磕磕巴巴印象深刻。
赵也白唇边笑纹深些许,端起杯子喝水:“并不是记性的问题。”
听出他话外有话,励如桑静待,他却并无下文,她不仅挑眉:“你现在讲话的习惯变成讲一半,留一半让人猜?”
不过以前的他不愿意讲的事情,连一半的话也不讲。他的很多事情,是镇长告诉她的。当时因为他稍稍有点自闭,家里正好还多住她这一个孩子,镇长也是希望她能多找找他。
赵也白摇摇头解释:“只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既如此,励如桑不强行探究,转而问起他接下来如何安排:“……也回国?”
“所以这顿海鲜餐其实是分别宴?”赵也白放下水杯。
作者有话要说:我……尽力了,这几天进入爪子的怠废期,下午就开始写了,付出的时间远比产出要多得多,我快气死惹惹惹惹。明天再试试能不能加更成功叭(怒摔键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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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晋.江文学
chapter 21
他乌沉的眸底染两分辨不明的情绪,低沉的嗓音则没什么起伏,却又依稀带点闷。
励如桑心头倏地有点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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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有自己的课业,所以并非长期居住清县,头两年她还在上高中,一般寒暑假和小长假会去,平城、清县两地跑。升入大学后自主时间更多,且沾了家里的一点光,她成功申请实践,得以正式参与当时父亲在清县的那项工作中,那一年她才基本全年待清县。
待久了,其实就跟自己家差不多,以至于父亲说整支团队要打道回府时,她差点没反应过来。
离开前一天,当地文物局特地举办践行宴,她随着父亲和镇长出席。因为记挂他一个人在家晚饭潦草,她中途就跑回去,给他带了许多宴席上的佳肴。
他并不领情。
她怀疑他那段时间因为临近模拟考压力大所以持续心情不好,好脾气地没和他恼。
“我帮你放冰箱里,你想吃的时候再吃。”说完也没得到他的回应,他依旧埋着头做卷子,非常专心的样子,她退出他的房间,关上门前没忍住叹气,“最后一次了,以后看到好吃的,想帮你带你都吃不到。”
他这才抬了头,似乎和此时此刻差不多的眼神,嗓音闷得如那窗外低调淅沥下着的雨:“你这么肯定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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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糖果罐子就这么又打开一个。
励如桑久违地感到柔软,听得笑:“可以当作分别宴,下次你有机会来平城找我,又有新的分别宴。你不是有我的电话?随时联系我。”
“这是我的号码。你先存着。等你上了大学有了自己的手机,就能随时联系我。”——赵也白脑海中浮现多年前的这另外一句话。
他握在水杯上的五指略收拢,笑了笑:“如果换号码了,记得通知我。你现在也有我的号码了。”
“这个号码我不可能会换。”说完,励如桑意识到他似乎话中有话。记忆点似连线解锁似的,很快又被触发:“我以前好像是给你留过我的手机号……?——你后来给我打过?”
赵也白自认为暗示得并不明显,但她既然能记起来,他压着的嘴角缓些许,没否认:“打过。”
“没打通?”励如桑顺着他方才所言猜测。
“是。”
“你什么时候打的?”励如桑探询。
“我大学一年级升二年级的那个暑假,开学前一天。”赵也白回答得非常详细。
他准备好了也许励如桑会问他为什么隔了一年半才打她的电话。
但励如桑在他话闭后眼皮下垂,似在想其他事,隔两三秒,她复抬眼,歉意道:“那个时候我确实已经搁置了原来的号码。”
服务员陆续将两人点的菜品送上桌。
赵也白不是没发现她的情绪较之方才有了细微的变化,及时收住话题,提醒她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