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38)

但我说完,两人一鸟齐齐看向我,我疑惑地问:“我说错了吗?”

卉卉笑着说:“掘阅哥哥是不是受过很多苦啊,在殿下看来,伤筋动骨就算是危险了。”

我领会到些许是自己对危险的定义太高了,还没待我说话,希言看着我说:“如果我也有喜欢的人,也会担心他去危险的地方,无论会不会有危险发生。”

他的眼神看得我有些不好意思,卉卉连忙捂住脸,惊叫一声,下一秒她从我怀里钻了出去,顺带一爪子下去把神采奕奕的意怠拽手里带走了。

我扭头问:“怎么了?”

“啊啊啊,没什么!”卉卉的身影很快消失了。

此时只剩下我和希言二人,他往我身边坐得更近了些,久违的清香味从他身上飘过来,他突如其来地说:“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大多数时候算得上伶牙俐齿,但是每每到这种煽情时刻就蠢笨如猪,于是我只好回了一句:“还行。”

希言忍不住笑了一下,我奇怪地问:“你笑什么?”

他抿嘴摇摇头,看着我说:“你真的不知道我在笑什么?”

他一边说话一边凑近,我不住往后仰过去,心想我们现在也不算是师徒更称不上朋友何况也不算陌生人,那我应该怎么应对眼前的情况。

红龙教给我的待人接物像是海水里的泡泡,冒了几下,就全部消失了。

因为希言突然抱住了我,我没敢动,他闷闷地说:“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唉,我去问谁啊。

希言的肩膀突然微微颤抖起来,我反应过来他在哭,少年隐忍着呜咽,我艰难地伸手拍着他的背,但他貌似越哭越厉害的样子。

“别哭。”我说。

待他慢慢平静下来,他松开了我,红着眼睛坐到了一边。

我问:“我一直很好奇,我们以前是不是有什么渊源,我指的是六百年前。”

希言理了理他的头发,说:“是。”

果不其然,一开始我只觉得希言来到归息别有用心,只是他种种行为都表明,他和天庭势不两立,完完全全站在我这一边,才导致我猜不出他的目的,如今一看,恐怕他在六百年前就认识我,只是我毫无印象。

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我不认识银河,但他也知道我是谁一样。

“那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我问。

他充满受伤的双眼看过来,像是求救的小动物,我只好问:“恋人?”

希言没忍住“噗嗤”一声,说:“没,我单恋罢了。”

听起来我像个负心汉,希言见我不说话,劝慰我说:“我知道你不擅长应对这种事,所以才一直没说。”

我很奇怪为什么他似乎与我很熟的样子,不仅是朋友那种熟悉,而是像是终日陪伴的眷侣那般,知道我每一个习惯,了解我每一点性格,甚至超过了化吉,但化吉也不认识他。

所以他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不想纠结此事,只好选些让我适应的话题,我问:“那你是天庭的人?”

“不,你的。”他说。

他连脸色都不带变一下的,以前我稍微靠近他一些,就脸红耳赤来着,我简直搞不懂什么改变了他。

我被呛得说不出来话,希言却对我笑笑说:“放心,我不是天庭的人。”

“那金戈将军的事,是真的吗?”

希言点点头,说:“我被天帝点化升仙,一直跟在金戈将军门下,天帝失踪前,将军被关在了琅寰福宫,这些都是真的。”

我问:“他为何被关起来?”

希言看着我说:“你还记得‘时空藏象’吗?”

我愣了一下,因为“时空藏象”是红龙告诉我的,我小时候还以为他告诉我一个什么惊天大秘密,后来发现其实天下的人都知道,不过旁人觉得是传说,而红龙却是真的见过。

“时空藏象”是一盏灯,听闻点燃之后便可回到过去,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机会只有一次,红龙跟我讲时,那盏灯还没有被点燃。

希言继续说:“将军一心挂念爱人,终得机会打开琅寰福宫的机关,但是天帝前来阻拦,相争之间,‘时空藏象’被点燃,天帝为了保持时空秩序,自己掉进了‘时空藏象’的结界中,在离开前,他把将军困在了结界里面。”

我说:“你知道得倒很清楚。”

希言说:“十方鸟乃天帝的灵力所造,可以自由穿行其间,我也是通过十方鸟才知道将军的境况。”

“你很想救他?”

希言说:“为了还他护我的恩情。”

“你的恩情却要我来还?”

希言说:“是啊,谁让我没有你厉害呢。”

就这么好好说着话,他却越挪越近,我抵住他的肩膀,笑着说:“天色晚了,我们回去吧。”

希言在他人面前到没有展现出不同,银河也以为他只是恢复了最初见面的冷淡性情,我去向银河辞行的时候,银河问我:“你下一步怎么打算?”

我说:“去一趟酆都帮殿下捏魂,此后便离开妖界了。”

银河笑笑说:“若是为难,不必勉强。”

我摇摇头说:“我自己也有私事要解决,只不过捏魂后,殿下的姐姐终身不得离开玉簪,受到的束缚很大,我不知道这对于殿下来说是好是坏。”

银河沉吟半晌,说:“但我很想见长姐一面,此后的事,再做打算。”

银河又问我:“你现在身份不明,如何去酆都。”

我笑笑说:“殿下不必担忧,我自有办法。”

临行前,我去找曜言,打算借着“押送”流离失所的魂魄归冥界为由,一方面让曜言重回六道,一方面又可借机进入冥界。

但没想到希言早我一步到了,我有些好奇他为何前来,还不待我开口说话,希言自行解释:“你不是不想要我跟着了,我来见你最后一面。”

曜言识趣地闪到我身后,我说:“那你就不会跟着?”

“会。”他信誓旦旦地说。

我无奈地问:“你怎么才肯离开?”

他的目光炽热地看过来,问我:“你让化吉也离开了,我若是不在,你以后就是一个人了。”

我说:“不是你把化吉支开的吗?那个小仙官透露逢凶的线索,很明显就是要化吉去找逢凶。”

希言愣了一下,说:“那不过是一个巧合,那个小仙官我以前都没见过,他跟了我一路,我一直以为他是将军派来的,天兵里的人我都不太熟,因此我没多想。”

我仔细一想,觉得其中必有阴谋,此时银河又匆匆赶来,看了眼希言,说:“小希言,你怕是不能跟上去了。”

“为何?”希言不解地问。

银河沉吟道:“天庭刚传来的消息,观妙上神得知‘天痕’的事,要派人来调查了。”

希言讽刺说:“这么久才派人来,看来天庭真的乱成一团了。”

随即希言看向我说:“那我就另寻出路了,掘阅,等你到了天庭,我再来找你。”

我点点头,说:“我会帮金戈将军解开结界。”

希言笑了一下,没做声。

我带着曜言出了风罗谷,银河推不开妖界繁务,故让鸦噪相送,卉卉带着意怠也跟了上来,临到风罗谷前,我停下了脚步,说:“鸦噪,你带着卉卉和意怠回去吧。”

鸦噪对我说:“感谢掘阅先生,助殿下脱离心魔。”

我淡淡回复:“是银河自己想走出来,我不过是提点一二。”

卉卉过来拉拉希言的衣角,却说:“希言哥哥,你要和掘阅哥哥分开了吗?”

希言蹲下身去,摸摸卉卉的头,说:“是啊,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对吧,掘阅?”

“是。”我回答。

之后,我和希言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我生来很少有离愁别绪,只因我原以为人不过只是离开了一个地方,总有一天,相知的人又会重逢,以至于当我第一次离开归息,并没有理解红龙那复杂的目光。

现在我明白了,大多数时候,离开的人就是真的离开了,而重逢的时候,对面的人也早已不复当初。

不知怎么的,一想起希言,我总觉得有些不舍。

曜言沉默了一路,直到我们终于找了个客栈休息,他才问我:“先生真的让希言一个人走?天庭说不定会抓住他,依观妙上神的性情,希言可得受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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