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前辈。”
驰然身形一晃,立刻消失了,她身后的小荷朝我们做了一个鬼脸,一阵黑雾后她也不见了。
“走吧,希言。”
“嗯。”
回去的路上我还在想小荷口中的双锏少年,过了会儿,希言喊住我:“老师。”
“何事?”
“老师当年为什么预料到自己会……”他停顿了一下。
我帮他接下去:“会败,会死。”
“嗯。”
我转过身去,希言立刻停住了脚步,我问:“古卷上没写?”
“上面说你是因为不忍众生无辜伤亡,我觉得是假的。”
我倒有些好奇,问:“为什么呢?”
希言说:“老师会因为……一时的不忍心,就置一切于不顾吗?”
我发现他看着我的眼神有点奇怪,像是渴求我说出否定的答案,但我摇摇头说:“当年之事,我真的记不清了。”
希言走得比我快,现在他似乎加快了脚步往前,转眼间他绕过前面的小路,隐入密林中。
我总觉得他知道些什么,甚至想过他是不是我以前认识的人,虽然按照年岁来说不太可能,但他对我的了解程度比我预计的还要深,但希言似乎什么都不想告诉我,我也不是很着急,时机到了,一切自然明了。
这个时候,我没有多余的精力为此劳神,返魂阵不大可能没有引起天界的注意,那些神仙为什么没有来这里调查此事,我能给出的唯一理由就是他们本来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但是,观妙呢?他也不知道吗?
这时我怀里的玉珠颤动了一下,我心下便知不好,运用灵力飞了过去。
希言的气息还在周围,我稍微放了心,正喊了一句“希言”,便看见他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微笑着喊了我一声:“掘阅。”
声音清亮,对一切都充满了信心似的,就像是我刚从归息出来时的状态,但他的眼神里并没有我。
四周的妖气慢慢围拢,我说:“够了,出来吧。”
那个人从希言背后现了形,是个杀意浓重的年轻人,一只眼睛受伤了,随意用绷带绑着,他的媚术很高强,应该是狐妖中的高手了。
“你竟然没有心魔?”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的心魔早在百年前终结。”我淡淡地回答,顺便试了试体内的灵力,嗯,够了,真是感谢夔国了。
希言突然停下脚步,轻轻摇了摇头,紧接着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来,刹那间我明白了:他在克制自己的心魔。
“把我徒弟给我。”
那只狐妖走到希言身后,用手掐住他的脖子说:“这可不行,我还想知道妖王殿下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呢。”
我在手中凝了一把修罗刀,灵力制成,只可坚持一炷香的时间。
周围的狐妖也渐次现了身,听从命令马上朝我攻击,我躲了过去,又提醒道:“别忘了,这是在风罗谷。”
为首的狐妖眼神一凛,随后简短命令:“速战速决,筹码在我手中,不必忌讳。”
听完他的话,希言开始剧烈挣扎起来,狐妖长长的指甲嵌进希言的脖子里,我皱皱眉头把修罗刀扔了过去,趁为首的狐妖伸手挡修罗刀的片刻,我再次凝结修罗刀,只不过这次,是两把。
这拓宽了我的攻击范围,周围的狐妖被我划伤,我飞身至希言前,趁机拽住了他的手,但狐妖按住了希言另一边的肩膀,他快速地念动咒语,希言痛苦地大喊起来。
我试图放开他的手,但没想到他竟然反手抓了上来,并死死看着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又重新握住了他的手,仿佛是告诉他:我不走。
手下脱力,我以为把希言拉回来了,但等我站稳看去,却看见狐妖手里也有一个希言。
狐妖皱皱眉,说了声:“撤!”
我想追,但是希言晕了过去,顺势倒进我的怀里。
这是……妖神和仙身分开了?
我忙探测了一下希言的灵力,发现是纯净的仙灵后,不由得担心另一半希言体内的仙骨会不会受到妖气的侵蚀。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怀里的希言悠悠转醒,他像是从一场梦里醒来,被我吓了一跳似的,慌张中手不小心碰到了我的面具,面具应声而落,我看见他的神情一下子悲伤起来,他伸手触碰了一下我的脸,刚碰到就拿走了,我压住他的手,感受到他手掌的温暖正慢慢传到我的脸颊上。
我带希言回去后,银河先是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评价了”还不错“三个字后,又把这个满身仙灵赋体的希言看了几遍,而希言躲在我身后警惕地看着银河。
银河皱皱眉说:“看来狐狸妖也改变了媚术的修炼方式,以前我不曾见过这种媚术。”
我摇摇头说:“其实就是普通媚术,这次是因为希言本身体内就有妖身和仙身。”
银河说:“仙身希言看起来很胆小。”
我无奈地说:“你把他当成第一次下凡看见众多大妖的小仙官就行了。”
银河点点头说:“好像是这样。”
银河看了看我又说:“你好像很生气。”
我克制住因为愤怒而略微发抖的手,说:“怎么会呢。”
银河嘲讽我说:“你一来妖界就失去了一个好友,现在只剩半个徒弟,还不生气?”
我说:“这不还有半个嘛。”
希言悄悄把手伸进我袖子里,试图安慰我。
银河看见了希言的小动作,哼了一声,说:“希言的事我不管,阵法的事怎么样?”
我从怀里拿出剩下的玉珠,张开手,玉珠慢慢漂浮到空中,慢慢开始移动。
银河看着那颗珠子,不明所以地问:“这是干什么?”
我说:“返魂阵的核心外共有九个门,只有一个门允许外人进入,这九个门每时每刻都在转动,若不熟悉贸然闯入,会跌进时空漩涡,迷失在秘境中。”
“秘境?”
我回答道:“这是我为了防止外人闯入设的结界……但是结界设置好后,已经不受我控制了。”
银河有些无奈地说:“也就是说,你自己设了个结界给我们。”
“诶,就是这个道理。”我笑着回答。
银河看了我一眼,捏了个拳头警告我说:“如不是看在你有用的份上,我真想再把你封印一次。”
说完,银河又问:“那这个玉珠有何用?”
我看着不断移动的玉珠,它正以有规律的轨迹指引着那扇门的方向,我说:“希言的妖身虽被狐妖抓去了,但神识还很清醒,并没有被媚术控制。”
银河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们对面的希言,说:“就是说这个希言才是心魔?”
“对。”
心魔没有什么特别的,只要是有意识的生灵,让他惧怕的、让他痛苦的,便是他的心魔了。
银河的关注让希言又有些不安,我说:“殿下还是别这样看着希言吧。”
银河不屑似的说:“我又不吃了他,你紧张什么,那他这个样子是在怕什么?”
我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摇摇头继续说:“希言也有一颗玉珠,没在我身边的希言身上,所以是在妖身希言身上,他被狐狸妖抓走,正好可以通过玉珠和我们传递信息。”
银河点点头,说:“你这位徒弟可真了不起,禁制还在他身上,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来,我们要抓紧时间。”
我刚想走,银河突然有些不安地问:“他们抓走希言干什么?”
“希言妖气虽然下降,但体内没被使用的妖气也可以抵上百年的妖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是打算拿希言献祭。”
“献祭?”银河问。
我点点头说:“殿下不是说所有派过去收集信息的妖怪都消失了吗?我想狐狸妖就等在那里等各族派去的人呢。”
银河脸色一变,立刻出门去了。
玉珠偶尔会暂停,我知道这代表希言因为遭受了极大的痛楚而意识不清了,我不自觉捏紧了双手,幸好仙身希言没有任何不适。
趁我观察玉珠的运动轨迹以便找到返魂阵的入口,银河又得空来这里一趟,我和他商量了接下来的对策,他有些为难,问:“你觉得那些大妖会听我的?”
我凝眉道:“此时不比往时,若大妖不帮我们,妖界会遭受重创。”
银河思忖了一会儿说:“我需要更有说服力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