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香+番外(18)

作者:Ruby今天营业了吗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我原以为先生会说什么‘趁热打铁’的话,要我一鼓作气,可是先生叫我等一等。可下次省试就要三年后了。”公子回来对我说。

我笑道:“万一开恩科呢?这可是说不准的事。况且即便不开,过四年公子也只十七岁。”

公子笑道:“是我太心急了。”

“春闱要进京考呢。公子到时候去,也把我带上可好?我只在书里、画上见过金陵,也不知是多么富贵繁华。”我面露神往。

“自然带着你。”

“公子当真愿意带我出门?”我见他一口答应,还有些不敢置信。

“我何时诓过你?这一向都是你哄我,我从没骗过你罢?”

我心道公子样样都好,就是有个爱翻旧账的毛病,还是这样的“心胸宽广”;面上笑道:“是是是,公子千金一诺言出必行,又是端方君子,自然不哄人。只有我巧言令色,是不是?”

公子笑道:“我若说是,你又要恼了。”

我趁势佯怒:“公子果然这样觉得么?”

“不敢,不敢。”他笑着摆手,又道,“好了,不生气了。我给你剥石榴赔礼如何?在禾城时你说想吃石榴,这里没有,我叫人送来的,还很新鲜。”

“公子还记得?”我又惊喜了,“眼里总不见,我都要忘了呢。”

公子笑笑。“我若不记得,等下了市你再念叨怎么办?”说着,他感慨,“我的冬香什么都好,就是记性实在太差。”

我觉得公子的口吻近乎是个慈爱的长辈,觉得又别扭又好笑,不免说道:“我记性哪里差了?公子什么东西在哪个箱子里,我可都清楚。公子难道记得自己的玉佩荷包都在什么地方么?”

这样说来,其实我和公子真是半斤八两——自己的事情全不放心上,倒记得旁人许多琐碎!想着,我笑起来。

公子倒没问我为什么莫名其妙笑。他看着我,神情温柔剔透得像一块白玉。

“好,你说得都对,你最有理。”

接下去几日,府里忙碌热闹极了。

先是鹿鸣宴。州考次日,上了榜的举子们要去州长官府上赴宴。阿翁是巡抚,于是这宴就在前院花厅设下,奏唱起《诗经·小雅》中的《鹿鸣》之诗。我们人在后院,却也知道公子在宴上风光无限,一时竟盖过解元;

再就是中秋。这也是卫家十多年来头一回的“团圆”,阿翁不免高兴之余生出感慨。他拿十分慈爱和蔼的眼神看着公子,然后一口气给了他许多自己的珍藏——

“澈儿这一向不在府中,往年的份儿都要给你补回来。”

我心想若是压祟钱、生辰礼,大节小节林林总总的赏都补齐了,阿翁的收藏该得搬掉一半;不过阿翁显然没醉的太过分,这一点慈爱恰到好处,并且见好就收。

而这是我第一个没和爹娘一起过的中秋。伤感是必然的,但我并不后悔;只是有些遗憾:

韩大娘很有创新精神地做了鲜肉馅儿的月饼,味道却出奇的好。只可惜他们不能尝到。

第19章

接着就是阿翁的六十寿辰。当日一早,府中上下都按尊卑主次站在主院里,一直排到院外;郎君们带着公子站在最前,领头给阿翁拜寿,口中各自说着吉祥贺词。领了赏退下,各归其位开门迎客。

阿翁有亲兄弟三人,都外放在别省,因此他们各自派了儿孙前来贺寿,与阿翁、几位郎君以及族中宗亲等男宾同在外院开席;卫洵、公子与卫浚年纪小,老夫人不欲他们与门客们客套,便令随着女眷在内院坐着。因而我跟着公子只在老夫人面前,满屋子都是环佩珠翠,瞧得人眼花缭乱。

来的女客们见了公子,自然是装模作样细细打量了,先夸相貌清俊不卑不亢进退有度不愧是世家子弟风范,再打叠起千百种早早备好的说辞,变着法儿把公子夸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天上难得地上唯一的这么一个旷世奇才。语言之丰富,语气之真挚,情感之饱满,好似赴宴前集体在夸夸群进行了深度培训。

我单单是听着就觉得牙齿一阵阵发酸。可看老夫人谦虚不失自豪、含蓄又带着自得的笑容并且时不时反夸令宾主尽欢的行为,我又感到由衷的敬佩,心想官夫人不愧是官夫人,若换我,光是记住这些客人是谁家妻女就够呛了,谁还记得她儿子几岁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公子还是端正坐着,时不时回一句“夫人谬赞了”。他在待人接物上总是很有礼的,不过也只限于“有礼”,不像卫浚那样天生活泼话多,和谁都容易熟络。不过也好在是这样的性子,让人歇了和他多说几句话的心思,转而去逗卫浚。

我注意到卫洵全程都安安静静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反而是卫湘因为容貌昳丽性情柔顺被夫人们赞叹不已。一家有女百家求,我想来客们总有想和卫家攀亲的意思;只是秦氏淡淡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高嫁低娶”的道理,看不上这些人家。

不过卫湘有从政的志向,大约也不会心甘情愿被安排吧。

午间开席,先演曲破(注①)。随后舞女退下,侍从鱼贯奉菜;老夫人先饮一杯,余下宾客共饮,这才开始动箸,席间各自说话。

老夫人笑道:“外头是大曲(注②),我嫌没什么意思。你们听听这个怎么样。”

说着上来几个乐人,带着鼓与三弦等物。为首一人且说且唱,其余几人奏乐为辅,唱的是一套贺寿骈文。

“这叫‘鼓子词’(注③)。”老夫人说道,“起先是外头唱了取乐,说一些故事。如今那些文人墨客也觉得有意思,编了各式各样的诗词。诸位听着,可还有趣?”

众人皆道“果然新奇”,于是乐人又接着唱:“......调曰商调,曲名蝶恋花。句句言情,篇篇见意。奉劳歌伴,先定格调,后听芜词。”这回并不上寿颂圣,反而唱民间故事。

台上唱完,老夫人笑说了声“赏”,又道:“让他们歇歇。咱们说会儿话。”

苏氏答应了一声,便命人发下赏钱。台上换了乐人鼓弄丝弦,老夫人对公子一席道:“也把你们预备的寿礼拿出来瞧瞧,好送去给你们祖父。”

先抬上来的是卫湘的屏风。只见那上头绣着高山松林、一渔翁垂钓船头,情韵舒雅娴静,大约是一副画。我此前见过娘劈丝,因此猜想卫湘大约到了用一丝(注④)的地步,才能够绣出淡浓不一的山峦水波。

卫湘回道:“是李晞古的《松湖钓隐图》,祖父很喜欢他的画。”

果然席间一片赞叹。老夫人赞许点头,道:“很好。”又看卫洵的。

卫洵是自己手抄了佛经,又写了一幅字,道:“孙儿自知无有一技之长,只好寻了一百个不同的‘寿’字写法。”

接着看公子的。公子的是一幅寿星图,同卫洵一样走的是表心意的路子,在我看来其实也不算费心思——但是被人夸了半日有心又孝顺,这让我偷偷为卫湘抱不平。

最有意思的还是卫浚。他自己要来瓷土,捏好了,让苏氏叫人拿去烧制,又上了色——最后烧出来一个红彤彤的大瓷桃,又可爱又好笑。

不一时外院也看过寿礼,打发人回来道:“主君说,大姑娘的屏风很好,让人油然而生归隐之意;二公子的字进益了;小公子的寿桃有趣,回去摆在房里。三公子的画细瞧了,很有神韵,说就挂在荣安堂里。”

但凡是能给老夫人请安的都要去荣安堂,公子每日也要晨昏定省,这就意味着又许多人要看到这幅没太有多情的画作......公子神色复杂,轻声对我说:“早知今日,就画你说的岁寒三友了。”

我心道挂那个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按照公子画完就不满意的脾气,也是过一阵子看见要羞到想钻砖缝的情况。

大约是因为卫湘实在美貌温柔,那一扇屏风又出彩,因而寿宴后就陆陆续续有帖子递进来,想要邀请秦氏带着卫湘前去“赏菊”“游园”。

我送书的时候问她宴会可有趣,卫湘却道:“无非是听她们说话,并没什么意思。”

她顾及到我的年纪,并不多说;但我猜到那些夫人是借此机会为自家儿子相看。想想也是,大姑娘已经十四岁,许多同岁的姑娘已经订了亲,二夫人也到时候给她张罗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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