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霄豫薄唇紧抿，漆黑的瞳孔深邃的仿佛没有底，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又像是极力克制什么，吓得果萌脸上的淡定都有些挂不住。
好在最后他却也只是哼了一声，冷笑着看她：“这可是你说的。”
死鸭子嘴硬的某人，“我说的又怎么样……”
一路沉默，安静下来，她渐渐闻到了身边少年身上清清浅浅的汗味，倒没觉得味道重，就是这个年纪男生运动完常带的独特气息。
混合着他原本身上清冽的如同雪松一样的气味，让她下意识吸了口气。
冯霄豫显然察觉到了，怔了一瞬，转头看她，皱着眉：“你在闻什么？”
“你身上什么味道？”她好奇地问。
“……你没出过汗？”他黑着脸看她。
“不不不……我是说你衣服上那股，类似雪松一样的味道！”怕他以为自己嫌弃他，她小心翼翼地试探：“我刚刚穿你衣服的时候闻到了，还挺香的，难道你喷香水吗？”
冯霄豫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地解释道：“我不用香水，可能是家里洗涤剂地味道。”
“哦……”
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刚才表现太怂，对方可是要去她家，难道不需要看看她这个主人家的脸色行事吗？
她眼珠子一转，故意说：“复习资料拿来，我帮你给小敏。”
冯霄豫扫了她一眼，不为所动，神情又恢复了平常那副清清冷冷不高兴搭理人的模样，“叶知敏大后天生日，你知道吗？”
“啊？”她还真不知道，“家里怎么也没说一声？”
“我姑姑的忌日和他的生日就隔了一个礼拜，他是看着姑姑离开的，从那以后就不愿意过生日了。”
这时候两人正上了地铁，又恰好赶上上班族，她因为他的话发愣，没注意到一拥而上挤地铁的人群。冯霄豫不动声色地用手臂挡住她的身侧，护着她往车厢里面站了一些。
冯霄豫低头看着她，继续解释道：“你母亲和姑父应该都知道他的心思，所以就当这事不存在。我每年也只是送他礼物而已，从来没有帮他过过生日。”
“啊……这样啊，”叶知敏也是个小可怜，说起来她和他的经历还挺相似的。她放不下对她慈爱的父亲，就如同他也放不下生养自己的母亲。
好吧，她决定这半个月都不和他作对了，看在他这么可怜又是自己便宜弟弟的份上。
“那啥，礼物的话，我也要送一份，”没得过生日已经很可怜了，她可不想让叶知敏觉得她很小气。探头看了眼地铁站的路线图，提议道：“下一站是耀光百货，我去给他买个礼物！你是要陪我一起去还是先回去？”
冯霄豫没回她，不过下一站到了车厢门一开，他倒是先拉着她挤开人群出站。
找到一家礼品店，一边逛她一边观察旁边的人。冯霄豫身形挺拔，面容清冷。俊秀五官透过店铺里温暖的灯光，一侧如玉雕琢，一侧打上浅浅的影子，看上去有几分温柔可爱。不看他淡漠的眼神，那对“含情脉脉”的时风眼倒是和他的五官相得益彰。
三百六十度没死角的石膏男模脸啊，她不由感叹。
蓝颜祸水，她已经看到路过的无数大姐姐小妹妹上班族同龄人看着他的眼神无不惊艳而羞涩。有的人明目张胆的打量，有的人偷偷观望，跟在他们后面的两个放学的初中生妹子，红着脸小声议论。
也不怪闽怜柔这么受欢迎的学姐，也沉于颜值。
“话说，不聊聊你跟那位闽学姐的八卦？”她试探性地问道。
“你没有第一时间好奇，说明徐梓婉跟你说了不少。”
“呵呵……”她摸了摸鼻子：“哟，这么说你知道她对你有意思啊？我还以为你看不出来。”
冯霄豫皱了皱眉，低声吐出两个字，“麻烦。”
“别这么无情么，人家还歹也是如花似玉温柔可爱善解人意，虽然长得没我好看，但底子也不差了，”她一派正经地分析道。
冯霄豫倒是被她的话弄得弯了下嘴角，好笑地看她：“你都说她连你都比不上了，凭什么觉得我要回应她？”
“什么叫连我都比不上？”果萌倒也没有生气，反而思路清奇，直勾勾看着她愣愣地说：“难道……我是你的最低底线？”
冯霄豫被她的直白弄得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他默了默，别过头看别处，“你要这么认为也没错。”
“那你应该要注孤生了。”她撇撇嘴，沉思道。
“……”
冯霄豫颇有些哭笑不得地低头看了她一眼。
“你送什么给叶知敏？”没忘记还有正事要做，她心里已经有了几样参考。慎重起见，不希望跟冯霄豫重复。
“拼图。”
“哦，去年呢？”
“拼图，”他想了想，淡定地补充道：“不一样的。”
“……不会前年也是拼图吧？”
“嗯。”
“……”突然有点同情叶知敏怎么破？
选来选去最后挑了一个运动水壶，可以架在自行车上的那种。付钱的时候营业员呆呆看着她身后冯霄豫好久，在果萌提醒了两声的情况下，才不满地白了她一眼，不耐烦地说：“198元，请问还有别的需要吗？”
“没有了。”果萌也懒得计较她的态度，只是她正准备付钱的时候，身后的冯霄豫已经拿着手机打开付款二维码直接在收银口照了一下。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干嘛？这是我给小敏买的。”
“你的钱自己留着，”他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对营业员说：“拿个袋子。”
营业员小姐姐的态度发生了三百六十度变化，对着他耐心温和地笑着，殷勤地说：“加18元可以换购钥匙挂件，请问您要看一下吗？”
“不用。”
“那要不要办一张会员卡？可以办了可以直接用哦，100元1点积分，一点积分可以当作0.1元抵消。”办了卡就能知道手机号码了！虽然年纪小了点但是没关系，弟弟姐姐可以等你啊！
“不用，”冯霄豫不耐烦地扫了她一眼，催促道：“麻烦给我个袋子我赶时间。”
油盐不进营业员只能一脸惋惜地把袋子和杯子递给她，冯霄豫拿了东西就拉着呆滞状态的果萌离开。
“你这张脸真麻烦啊，”果萌摇了摇头，同情地看着他，“长得太好看果然很麻烦，还好我虽然也好看但还没到你这种地步。”
“……呵呵。”
旁边有两个女孩子原本说笑着走过，目光被冯霄豫吸引多看了几眼，然后顺带就看到了他身边说话的女孩子。两人对视一眼，上前问道：“果萌？”
果萌看到两个人，刚刚面对冯霄豫的时候脸上肆无忌惮的笑渐渐收了起来。她语气疏远而客套地说：“好巧，谢思颖，曾兰尔。”
马尾辫脸蛋稍长的女孩子看上去很惊喜地打量了她一遍，又看看旁边的冯霄豫，笑眯眯地说：“看来你在南立过得不错，果然还是南立更适合你，毕竟不考重点学校的话，在南一也没意思。”
“是不错，”果萌回了她一个笑容，直白道：“考上了竞赛一等奖，运气好被高中部直接录取了。不然我还真没把握考市里别的重点高中。”
看着她得意却又故作苦恼的样子，冯霄豫露出浅淡的笑意。
都被南立录取了还要考什么别的重点？
对面两人显然也是大吃一惊，连场面功夫都忘了做，尖声反驳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拿竞赛一等奖！”
“你们消息这么落后的嘛？”果萌同情地看着她们，“不过也是，竞赛考试毕竟是小部分人才能接触的，我想教育网上应该有通知，你们可以去看看。”
另一个短发蘑菇头的女生虽然还是满眼不敢置信，但城府比身边的同伴好一点。她并没有直接拿手机查，却默默把果萌的话信了七八分。
瞥了冯霄豫一眼，她决定换个话题膈应膈应果萌。
“这是你朋友吗？”曾兰尔故作熟稔地上前拉着她，打量了一番冯霄豫。估摸着这个男孩子板着脸这么不耐烦地表情，肯定是果萌在纠缠他。
心理鄙夷地想，果萌倒是够不要脸，纠缠了一个又一个。于是凑在她脸侧假装说悄悄话但实际上声音却不小，“顾西浩也在附近玩，要不要带你去找他。虽然当初他甩了你，可他一向心软你又不是不知道，撒个娇说不定就和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