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昏黑,她又跑得太急,脚下像踢到了什么,整个人连带斧头一起往前摔倒,顿时发出巨响。
过了好一会儿,温舒才缓过来,眼前就映入一个玩具球,正一下一下的晃着。
温舒微愣,随即爬起身,往四周打量一番。
借光玻璃窗落下的两扇光,她看到墙壁上有很多小孩画的涂鸦,扭曲笨拙的蜡笔画,旁边还写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字,但因为光线太昏暗,她辨不出写的什么。
而地上还散落一些玩具,已经很旧了。
此外,这里毫无生人的气息,空气弥漫着腐朽的尘埃和霉味。
这里还安静得时间如同死去了一般,格外的寂静无声。
这时,温舒才发觉原本跟在她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
温舒侧头回望,楼梯口那里幽黑一片,并没有人上来,温舒觉得奇怪,但现在俨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收回视线,转而捡回斧头,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然后继续往阁楼里面走去。
走到阁楼深处,那里有一间紧锁的房间,也是这里唯一的房间。
房间门是一道铁门,不过门上的铁漆已经脱落大半,而门角位置却长出密密麻麻的铁锈虫卵,温舒看着都有点头皮发麻。
她移开眼,伸手拧了拧门把,把口也生锈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开门。
想着,温舒拿出钥匙,用它开门,试了半会,突然听到咔哒一声,握着的门把骤然往里打开一道门缝。
温舒微怔,门开了。
她迟疑了半瞬,再将门往里推开,一间漆黑不见光的小房间便闯入她眼里。
它是黑暗狭小的,没有窗户,完全封闭的空间。它也是冰冷孤独的,里面只有一张床,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温舒从没见过这样绝望的房间,她压着呼吸,缓慢走进去,站在房里,即使她穿着厚实,也感觉到这里的阴森寒冷,令人颤栗。
她举起手电筒,往四周照去。
顺着光束,她这才发现墙壁上也有很多涂鸦,跟外面的涂鸦很像,应该是同一个小孩画写的,也就是说,以前阁楼关着一个小孩。
温舒无法想象傅家人为什么要关着这个小孩,难道他太熊了?
想到这里,她移着手电筒往床上照去,随即走前去探查。
这时候,一直开着的房门猛地往外关上。
温舒一惊,当即跑回门口,她拧着把手转动,却发现外面把她反锁在里面了,房门打不开。
这门不可能无端关上,外面有人!
她居然没有发现背后有人!
温舒懊恼自己的大意,一边用力拍门,大声往外叫:“开门!开门!我知道你在外面,你开门!”
然而外面十分悄寂,没有半点声响,温舒不由恐惧,要是她被锁在这里,那她会死的,她会活活饿死。
她不想死,还在拍门,“开门,我知道你在外面,你为什么要锁住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突然,她的身后响起沙哑的声音,“喂,你别喊了,喊了也没用。”
温舒闻声,心下一悚。
明明她进来的时候没有半个人影,现在这房间里怎会还有人?
她顿时回头,手电筒的光束立即照出一个小男孩的身影,看到他样子的瞬间,温舒不由愣住,这是小时候的傅先生。
“你?”
“你什么你。”小男孩靠着床脚坐着,脸上非常冷沉,“你是谁,怎么被人关进小黑屋了?”
“小黑屋?”
小男孩指了指自己的房间,“这里。”
温舒摇头,她对自己正在经历的这一切感到莫名,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见到小时候的傅先生,小傅先生又怎么会被人关在这里。
她有太多不解的地方。
这会儿,小傅沉盯着她手里的斧头,“你是砍树的?”
“啊?”
“你看上去好傻。”
温舒默了默,小傅先生嘴巴挺毒的,她随口应道:“我是砍树的。”
小傅沉提议,“你怎么不试试砍门?”
温舒反应过来,随即转回身,抬起斧头劈门,却被反弹的力震得双手发麻,虎口更是裂开了伤口,然而铁门却纹丝不动,温舒惊讶,这门也太牢固了。
按理说,过了这么多年,这道铁门多少会氧化老旧,不可能还这么坚固。
她心下奇怪,放下斧头,抄起手机照门,这会儿才后知后觉铁门是崭新的,刚才她疯狂劈砍,也只留下很浅的劈痕,但不久前她看到的铁门是老化陈旧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回头直直看向小傅先生,眼前的小傅先生像是真的,俄而又低头看了眼手机日历,上面显示的时间没有错。
但她经历的却有点诡异,她想到一个可能。
安静了会儿,温舒问小傅先生,“你今年几岁?”
小傅沉哼哼,“六岁。”
温舒一听,食指挠了挠手机,目光从小傅先生身上移开,落回到手机上。
难道她真的回到过去了?
还是说,她被什么东西干扰了才会这样?
她实在想不明白现在发生的怪事。
从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匪夷所思。
现在她和小傅先生都被困在小黑屋里,无法出去,手机也没有信号,她找外援的机会都没有,温舒觉得自己跟小傅先生有点相依为命,怪可怜的。
因为有小傅先生在,她没有先前那么害怕了,脑子反倒灵活的转起来。
如果之前她想得没错的话,以前这里关着的那个小孩应该就是小傅先生,但傅家人为什么要把他关在这里?
而她从不知道傅先生的过去还有这样的经历,他也从不说,在她的认识里,傅先生一直都是温温雅雅,只是偶尔有点小脾气,那样的傅先生,实在很难想象他会有这样一段晦暗的童年。
傅先生的童年究竟经历过什么?
那些她不知道的,傅先生不愿提及的事。
温舒不由想起傅家的那些事儿。
傅睿说钥匙可以打开房间里的秘密。
傅欢也说所有的不祥是从这个房间开始的。
她打开了房门,见到的却是小傅先生,这就是秘密和真相吗?
温舒对此一头雾水,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想要知道的秘密一定跟傅先生有关。
至于那些死去的傅家人,她不相信是傅先生下的毒手,也无法相信自己朝夕相对的男人是一个罪恶至极的魔鬼。
傅先生不会是这样的人。
温舒这样想着,心里还是有一些沉重,她望着小傅先生,目光静静的,“你为什么会被人关在这里?”
“关你什么事。”小傅沉冷着脸说。
“说给我听听吧。”
小傅沉觉得这个老阿姨又蠢笨又讨厌,他没有说话,而是起身翻躺在床上,片刻,他又觉得太安静了,自己先受不了,好不容易也关进来一个人,虽然是个老阿姨,但总比自己一个人好。
他还是出声了,小孩子的声音带点闷,“他们说我是个灾星。”
“什么?”
小傅沉睨她,“老阿姨,你是不是耳背?”
温舒:“……”
老阿姨温舒顿时被小傅先生暴击。
第三十六章
小傅沉见她憋着脸,他吐了口气,右脚搭着左脚,轻飘飘的说:“老阿姨,我只重复一次,因为我是灾星,你最好也离我远点。”
温舒回神,眉头拧起,“你为什么是灾星?”
小傅沉绷着牙,但对上老阿姨,也许她看上去有些温柔,他忍不住跟她说:“他们说奶奶、大伯大婶会死,就是我的厄运带来的,所以他们都害怕我,讨厌我,爸妈也不要我。”
说到这里,小孩子也有些沙哑的哽噎。
温舒没想到傅先生遭遇了这些。
而她也不知傅大伯大婶这么早就去世,她所了解的傅家其实已经没有多少个长辈,现在还活着的只有傅二伯娘、傅四小姑,傅六叔、傅幺叔这几家。
但说小傅先生是灾星,这是没有论据的迷信,傅家人不能因为这样就把小傅先生关在这里,这做法实在过分。
她有些气傅家人,对小傅先生更是怜惜不已。
温舒撂下斧头,拿着手机坐到硬邦邦的床边,目光柔软的落在小傅先生身上。
小傅沉也在看她。
他莫名的害羞别扭,“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温舒柔声说:“小少爷,在我眼里你不是什么灾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