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院内。
张氏重重一拍桌角,沉声道:“这元亲王妃着实也是个祸害,分明知晓你与那秦樰吟互不理睬,却还要一意与她接近,真是不知是脑子生了锈还是如何。”
倒是头一回听闻张氏这般诋毁一个人,陈宴宁与绣花的王氏对看一眼,两人双双失笑,王氏笑着道:“若是这世间的婆母都如同您这般好心肠,只怕是也没那么多婆媳不和了。”
张氏笑着瞪她:“就数你会说。”
待王氏离开毓秀院去张罗饭菜,陈宴宁才开口道:“西夏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前些日子你走得急,我未曾同你说起。”张氏回头瞧了一眼门口,凑近身子低声道:“你哥哥怕是等不及要动手了。”
陈宴宁手指紧紧攥着桌角,他眉头紧皱:“可眼下哥哥没有先王旨意,更何况抓不到如今西夏王的把柄,只怕算是谋逆啊,这可是要杀头的。”
“等不了了,你且瞧着吧,若是恒儿不出手,只怕是拓跋翼便要对你动手了。”张氏眼神清明。
陈宴宁慢慢坐直身子,她一句一句的道:“那便叫他动手吧,只要他敢,我就叫全天下人都知道父王的意思,知道他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楚衍离京多日,陈宴宁未回世子府,秦樰吟来往元亲王府愈发频繁,陈宴宁虽不知这两人到底是在商议什么事情,但她终究是觉得不对劲。
果不其然,陈善这日刚下朝便被皇上留在了养心殿内许久未回府,陈宴宁刚得知陈善回毓秀院,便唤上湖玉去了毓秀院。
她刚进门,只听见张氏神色焦急:“皇上还说什么了?”
陈善见她进来,面色微微敛起,笑着道:“用过饭了吗?”
陈宴宁下意识看向张氏,只见她也忽然笑开,心中感觉有些不大对劲,皱着眉头问:“爹爹,阿娘,发生什么事情了?”
“能有什么事情。”陈善抬起茶杯喝了一口,笑着道:“不过就是朝堂上的事儿,给你说了你也不懂。”
“爹……”陈宴宁见他这般左右闪躲,心中愈发觉得七上八下,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是……因为我的事情吗?”
两人面色皆是一僵,无人回应她,湖玉更是奇怪,陈宴宁回头瞧了她一眼,低声道:“你先出去等着,看着周围若是有人来先来禀报再说。”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个,陈宴宁一步一步上前,目光澄澈:“西夏那边有了动静?陛下今日留下爹爹便是因为这件事情吧,你们……商议得如何?”
陈善放下茶杯,起身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与张氏对看一眼轻声安抚道:“无应对之策,不过好在你先前对我说过我也有了准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你哥哥那边。”
“西夏已经出手了,昨天夜里快马给皇上送了封信,大概意思便是你是丢失多年的公主,你身上有他们所需的东西,请皇上将你送回西夏。”陈善摸摸她的脑袋,瞧着她漂亮的眉眼,仿佛想到了陈仪和亲离开前,她也曾这样与自己两两对视。
“别怕,爹爹不会将你交回去的。”
陈宴宁眼眶湿热,上一世因为自己导致的国公府抄家终究还是要来了,可这次,她总归是有应对之策。
抿了抿唇,眸色闪着光,坚定道:“爹爹,不如……”
“不成。”张氏一把捏住她的手,眉头紧皱:“我绝不会允许你孤身一人前去冒险,拓跋翼那人阴险狡诈,你哥哥在他身边潜伏多年才有了如今的一番成就,你两世都从未与他打过交道,又如何知晓那人是什么样的,娘不放心。”
陈宴宁摇头:“可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事情说来就来,次日一早宫里便传来了消息,西夏那边已经派了使臣前来,还带了话说如今这事情的发展已经由不得他们控制了。
陈善在书房中发了好大一通火,砚台都砸碎了两块。
毓秀院内,陈宴宁刚吃下一块点心,湖玉便急急忙忙赶了进来:“宫里来人了。”
陈宴宁喝了一口茶水,抬头:“那个宫里的人?”
“打的是皇后娘娘的招牌,可我见着……不大像。”湖玉皱眉回想了许久,她硬是不知道范皇后宫里头什么时候出了一个崔公公,上千幅着陈宴宁起身。
陈宴宁低声安抚:“约莫是咱们没见过的,不要怕。”
两人去了前厅,陈宴宁行了礼后道:“不知皇后娘娘传我是有何事?”
“这咱们可就不知道了,世子妃娘娘快些走吧,皇后娘娘还等着您进宫呢。”
陈宴宁见对方衣着言行丝毫不差,压根瞧不出来究竟是哪路人,回眸瞧了一眼前厅伺候的丫鬟,那丫鬟明了,陈宴宁前脚刚走,后脚便飞快地奔去毓秀院回话。
进宫这条路陈宴宁走的没有十回也有八回了,到底是重活过一世的人,她只掀开帘子瞧了一眼便觉得不对劲。
叫了停轿,起身掀开门帘问:“这不是进宫的路,是要去哪里?你到底是谁身边的人?”
那公公走在前头,回眸望着她一笑:“奴才自然不是皇后宫里的人,至于是谁,世子妃娘娘可就不必要知道了。”
说完,只见他手一挥,抬轿的几个大汉按住湖玉,将她一把拉出来狠狠一记便倒了过去。
“走吧,去给娘娘回话。”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这个病情严重,宝贝们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出门记得戴口罩,回家勤洗手喝水,家里一定要消,保护好自己啊。
第55章 一更
“都处理好了?”韩贵妃靠在贵妃榻上, 闭着眼睛轻轻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
穆氏目光悠然落在殿内的太监身上, 只见他垂下脑袋规矩的回应道:“是, 按照娘娘的吩咐已经全部都准备好了。”
韩贵妃慢慢睁开眼, 瞧着穆氏道:“既如此, 亲王妃便也不用担心,只等南安王前来带走她便可。”
“是, 娘娘睿智。”
今晨穆氏被韩贵妃传召入宫,得来的消息便是楚邗勋已经与拓跋翼取得共识, 对方表明只要楚邗勋将陈宴宁送回西夏,便可助他了全心愿。至于楚邗勋的心事, 韩贵妃与穆氏心中甚是清明, 两人对视一笑, 眼中皆是势在必得。
陈宴宁醒来已经是傍晚,她被绑着安置在马车内的软垫上,嘴里塞着东西,手腕脚腕全部都被用绳索绑着。车帘被风吹开扬起,外头黑压压一片, 心中明了,拓跋翼这是出手了。
用力抬起双腿使劲蹬着脚上的绳子, 可她到底是个姑娘家,哪里有那么大的劲能将绳子弄开,咬着牙齿不停地支支吾吾发出声音。车夫似乎已经发现她醒来,将马车停在一边掀开帘子,冷眼瞧着陈宴宁一声不吭。
陈宴宁又动了动胳膊和腿, 车夫凑过身子将她口里的布条一把拽出来,陈宴宁被这力气拉的脑袋狠狠往车厢内壁上撞去,“咚”的一声响,她疼的皱紧了眉头。
“规矩点,否则的话没你的好果子吃。”那车夫人高马大,右眼角耳根处还有好长一道刀疤,看着特别渗人。
陈宴宁喘了几口气,睁开眼睛盯着他:“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最好安分守己。”车夫语气冷淡,像是丝毫没有感情的人偶一般。
说完这话,他放下帘子继续赶路。
陈宴宁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眼下荒郊野外,她一个姑娘家,对方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如若当真惹恼了对方,发生什么事情那可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又走了好长一段路,马车停下,陈宴宁挣扎着想要起身从帘子里看一眼究竟,还未坐起便听见了外头的对话声,她皱着眉头继而躺下,认真地听着。
“人我给你带来了,我亲自从王爷手中接过来的,我的东西呢。”车夫的声音陈宴宁分辨的很清楚,稍微往前挪动了点身子,静静聆听。
接着出现一道旁的声音:“确定人没有问题?”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能有什么问题?”车夫明显有些不大高兴。
陈宴宁正打算继续听下去时,帘子被人先开,他与马车外的一双眼睛对视上,只见那人目光中泛着隐隐笑意,然后那人二话不说将身后的包袱递给了车夫。就在陈宴宁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时,帘子被放下,外头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好久,陈宴宁终于听见外头的男人开口道:“先休息一晚上,待明日天亮再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