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住的是单身宿舍没有室友,有几天都没吃上像样的饭。
迟慧请了室友苏子娇吃饭后,又打包了一份,并在超市买了些无糖豆浆、山东水饺、奇华点心等食品。虽说离中秋节还有些日子,但超市里各类月饼已争先恐后地上市,迟慧特地买了大班冰皮给尤冠熙一并带去。
当室友苏子娇拎东西,迟慧拄着拐,站在尤冠熙面前时,躺在床上的他非常感动,但因扁桃体发炎,说话困难,只道:“谢谢啊!真是谢谢你!”
迟慧看到躺在床上的尤冠熙,非常憔悴,不见平日风度,一阵心酸。她拄着拐棍和室友苏子娇一起把食物放进空空荡荡的冰箱里,又烧了开水,洗了杯子,微波炉加热了豆浆,看尤冠熙吃完了打包的饭,再离去。
华蝶其实也非常倒霉。
拍片子的时候,由于合作演员的不慎,她的手指被门狠狠夹到,疼得当场流泪,效果逼真到出乎导演的设想,一条就过。
但十指连心,手指肿得老高,晚上疼得她睡不着觉。拍了几天之后,她一直咳嗽,发起了低烧,但她觉得假不好请,就强忍着不提。
然而尤冠熙一通狠话,她非常委屈,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到了必须起床的时间,只能起来去化妆,继续撑,演恋爱中的甜蜜女人。
等戏时,在没人的地方华蝶大哭,心里还骂自己:“现在流眼泪不值钱,到时候没情绪,那叫没出息。”
等华蝶把她的戏份都拍完了,咳嗽已经非常剧烈,身体完全没有力气,独自摸索着去医院。等了三个小时看到了医生,医生也不抬头看她,三分钟后就被打发出来,拍片子做检查。又等待了两个小时,终于拍到片子,再找医生,医生下班,明天再来。
华蝶一天待在医院里,滴水滴米未进,夜幕降临,看着路灯,灯影重重。
尤冠熙吃完饭后,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身体似乎好多,只是胸口堵得慌,非常伤心华蝶后来竟然一个电话也没有。“既然如此怠慢,我也不必稀罕”,赌气也不联系她。
接连过了几日,一天,他正收拾行李准备去温哥华,突然接到华蝶奶奶的电话,华奶奶平日非常疼爱尤冠熙,而尤冠熙看到她总想到自己的姥姥。
电话接通,尤冠熙很是热情,而华奶奶却满是焦急:“小尤啊,你可知道华蝶在京师得了肺炎,你在京师可有熟识的朋友,她一个女孩子在京师谁都不认识,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尤冠熙听到此处,简直恨不能立刻飞到京师在华蝶身边。
他依然恨华蝶,但想到那天她讲话迷迷瞪瞪,又自责自己话说得太重。于是忙道:“奶奶,您放心,我们家公司的总部就在京师,我现在就打电话联系,我来想想,到底是让她在京师治好再回,还是把她接回洛杉矶。”
“接回来,接回来我们能照应,她一个人在京师,想喝热水都没人倒。”华奶奶立刻回复道。
尤冠熙应声说好,放下电话后,就联系了司机,给了他华蝶的地址,并给华蝶QQ留言道:“我接到奶奶的电话,说你身体不好,她让我把你接回治病,我让司机明天上午9点去你之前给我的地址接你,我帮你把机票改签至明天下午15:00,收到留言请回复,谢谢!”
半晌,华蝶回复:“谢谢你!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尤冠熙又给华奶奶回复,一切已安排妥当,并告知航班号和落地时间。华奶奶忙道谢,并道:“小尤啊,肺炎可能传染,你就不要去机场了,华蝶爸爸去接她。这孩子不听话,就要让她吃吃苦头。对了,你自己的身体也要保重啊!”
尤冠熙又提到自己原计划马上去温哥华看母亲,现在要不留在洛杉矶,华奶奶忙道:“你就去温哥华好好陪陪你母亲,华蝶这边不用操心,肺炎也不是什么大事,等她康复了我让她去找你,向你妈妈问好,谢谢你啊,小尤!”
尤冠熙在温哥华陪母亲直到开学才返回洛杉矶。
所有在温哥华的日子都不开心,又听母亲说一遍父亲的各种不是,天天想给华蝶打电话,手机拿起又放下。
开学后,尤冠熙异常忙碌,这学期他申请到了郡长办公室实习生的岗位。每天上课、实习、参与父亲那边事情的推进,只要有片刻停下,就会掏手机看华蝶的FB和众众网,看她已许久没有更新。
他觉得是不是应该去看一下华蝶,但想到她在节目上说的话,又生生忍住,不许犯贱。
一日,尤冠熙回宿舍,看到一个女孩站在门口抱着一个盒子,定睛一看,华蝶!
他心里非常高兴,当然表情非常平静,道:“你身体好了?”
华蝶笑道:“嗯,已经好全乎了,谢谢你的帮助!这是奶奶给你做的肉包子,她让我带给你,说谢谢你。”
华蝶多日不见,消瘦不少,却更加美艳。
进了门,尤冠熙道:“喝水吗?”
华蝶摇摇头:“不用了,谢谢!”然后沉默了一会儿道:“谢谢你,尤冠熙,当时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真的要病倒在京师的街头。现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理,身体完全康复。”
尤冠熙也不回话,仅点头示意。
华蝶继续道:“可能我给你造成了一些误会,都是我的不是……”
之后,两人陷入了长长的沉默,房间里静得能听到钟表的滴答。
然后华蝶打破沉默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做演员吗?因为这个工作很有意义,文艺启迪智慧,是所有在挣扎、在渴求的人们心中的灯塔。伟大的文艺作品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如果能够参与其中的创作,用我全部的智力、感情等等一切,我会觉得这一生没有白过。英雄来了走,作品永远留。”
华蝶说得很动情,她接着道:“当然,演员是一个非常被动的职业,永远在被挑选。在能演到好作品之前,要强忍着做许许多多不想做的事:比如跑龙套,演一些没内涵的‘花瓶’;比如参加一些没意思的推广活动;比如,当你长于思想,但新演员只看长相,为了更多的机会和关注,你不得不把所有的心思花在如何艳惊全场。
而且,这行世家林立,我毫无背景,家里不支持,局面很困难。我也知道,做演员讲究有没有这个命。但槁竹有火,弗钻不然,土中有水,弗掘无泉,不尽全力去试试,我怎么知道我有没有这个命呢?这就是我非常拼命的原因……我是多么地渴求机会,只要机会能给到我,吃什么样的苦我都在不在乎,我可以奉献我的全部。
“塑造角色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情,你可以完全不做自己,你又可以完全只做自己,你在探索着一种人类最微妙最不可言说的秘密,伟大的演员都知道这个秘密,他们是人性的魔法师……”华蝶兴奋地自我表达,但看了一眼尤冠熙,他仍一言不发。
华蝶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低头道:“在京师你给我电话的时候,我当时发低烧,正在睡觉,我都不记得你为什么生气,我一直都觉得莫名其妙……你可否告诉我,至少也让我落个明白……”
尤冠熙道:“你有梦想,这很好。追求梦想,值得尊重,令人感动。你很……难得。你可能会非常成功,但我觉得做人真诚最重要,我不喜欢两面三刀。当然,也许是我不够好……”
“我不懂你说的两面三刀,是什么意思?”华蝶打断道。
尤冠熙不答,立刻搜视频给她看。
“我真的好难看啊……”华蝶看到节目中的自己脱口而出道,“这个眼影太吃色了……这条裙子的上镜效果没有我想象得好……”
等看完自己的回答,华蝶惊讶道:“就因为这个吗?这是面对媒体的说辞而已,你怎么能当真呢?你也知道面对媒体讲话不是现在我和你,是有一套‘媒体经’。”
尤冠熙心想:“妈的,搞这行的女人都虚伪得要命,任晴都讲自己是独立女性。”
华蝶看着面无表情的尤冠熙继续诚恳道:“无论我有没有男朋友,有没有结婚,我都不会在媒体上讲。我要保护我的家人,我的隐私。我不希望这些被观众消费,更不希望这些成为我获得关注的原因,我如果被关注是因为作品。”
尤冠熙大笑道:“那行,认识你很荣幸,大明星,希望以后多看到你的作品。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