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打断我,我想说下去。”
后者点了点头,收回了手。
“你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些关于战争的故事,那不是故事,是亲身经历。”
“差不多是年末,我所负责的法国区域快要解放了,但是法西斯那群婊子还不死心,他们偷袭我们的指挥中心,他们在签订停战协议假装投降的前一天就计划好了,德国的炸弹精密的真他妈和德国人一个德行!”
“很多人都死了,就在我面前,我召集军队,派秘书发电报给旁区支援,派来的是哥哥所在的军队。”
“然后我们发生了分歧,我觉得会有下一次袭击紧随其后,立刻出兵并不明智,但是哥哥坚持现在就投入战斗,他告诉我不能再让更多的无辜者去死。”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应该由我来下达开战的命令啊,但是我竟然说不出话……”
沙拉曼想起了那次心理辅导的催眠,战争在持续,无辜者去死,战斗者倒下,政治家议论纷纷,两个人还在争执。
他记得其中一个冰蓝短发的男人向长发的人腹部踹了一脚。
“啊,后来他开始揍我,还踹了我一脚,真的挺疼,不过拖他的福,我总算是认清现状了。”
果然那个幻境不是假的,那些人,那些事,那种窒息的感觉,还有那个名字——“Phoo”。
“我们赢了,但是有些狼狈。”
“损失得挺多,但这下倒是北方境内全部解放了…啊,对了,让我算算损失……”
世界大概静止了十秒。
“抱歉啊,我真的是记不清了,我记不得了。”
“但是,哥哥死了。”
本来我也该死掉的,但是我没有被枪炮打中心脏,他咬了我,让我活了下来,我是从那时才知道的,他活了很久很久…一战的时候他就作为一个死人参加了,那些关于一战的记忆是他的。”
“可是按理来说吸血鬼应该是不死的,除了惧怕阳光。”
“我说了,我不是吸血鬼,我认为我还是人类。”
“世界上不存在吸血鬼这种奇幻色彩浓重的生物,我惧怕阳光,我需要血液,我活了很久……但我也有脆弱的地方。”
“这里。”他的手指向自己的心脏,然后又指了指脖子。
“心脏破碎或者被击穿,再者把我的头颅砍下来,我就会死。”
“我希望你把这理解成为一种病,而不是什么魔幻。”
“我很抱歉……”
“你还真是个喜欢道歉的人啊。”
他说的很慢,有的内容说的仔细,有的地方随口带过,他对一些对他自己而言有冲击性的东西印象深刻得要死,对一些不重要的东西,想要回想起来却只能爆句粗口告诉自己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我记得战争结束后回到了英国总指挥部,那里我见到了哥哥的朋友…他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家伙有个朋友不容易,可是这家伙怪怪的。”
“死而复生的我外貌发生了些变化,但是周围所有人都像没发现似的,见面寒喧说和以前一样年轻。除了他看到我后说我变了。”
“我离开了英国,在欧洲到处跑,欧盟建立以后在同盟国里来回逛十分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他应该是恨我的,他认为是我杀了哥哥。”
“现在倒是明白了为什么他看出了我的变化。”
沙拉曼记得幻觉里的莩兰乌多斯是冰蓝的长发而不是现在阴郁的群青。
“他和我一样,他是同类。”
“他应该是想要杀了我的。”
“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沙拉曼看得见同类相残的冷漠残忍出现在这个可怜的“病人”的脸上。
变异的犬齿相互摩擦,口中咀嚼的是同类也是敌人的名字。
“埃尔西德。”
“什么?!”睁大火红的眼瞳,他知道了不得了的事实。
“我说那个人叫——埃尔西德。”
针锋相对的同类相互盘旋,苟延残喘的生命挣扎着踢掉对方抓住唯一的稻草。
——为了让自己活下来。
------------TBC------------
第二十七章 27
“埃尔希德。”
沙拉曼惊讶之余和莩兰乌多斯详细说明了自己所认识的一个同名的心理辅导员。
“他本身就是个变态,居然还去给别人心理辅导。”
莩兰乌多斯抱着双臂摆出一副笑话别人白痴的模样。
“按照你的描述就是他没错。”
“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
红发的男孩脑海里满是交响乐的声音传出了剧院,冬天,原本应该工作的喷泉被强制停止,即将结冰的水池里是一个女孩破烂不堪的尸体。
“安妮......是你杀掉的?”
“安妮?”
“您应该记得的,那天你跑出剧院,等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十分慌张,第二天铺天盖地的新闻就是死了一个女孩。”
“不是我,是埃尔希德。”他也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的情况,“他为了引我出现。”
说着莩兰乌多斯又握紧了拳头。
“可是我想这件事情和你有关系,”说着沙拉曼递给莩兰乌多斯一打报纸,“人体自燃的现象并不多见,而这个病例之前被袭击过,就在我遇见你浑身是血的那个夜晚。”
“我不否认你的话,那么你想怎么办,把我交给警察?”说着他伸出来双手,脸上是难堪的笑容,第二秒消失不见,换成一副无所谓的冷漠,“告诉他们我是个吸血鬼,让他们把我带走解剖或者枪毙我?”
沙拉曼拿走了他手里的报纸,扔在一旁的餐桌上。
“你要不要留下来过夜?”
“啊?”
莩兰乌多斯觉得自己的大脑可能死的年头有些长了,跟不上这个小鬼的思路回转。
“您袭击人类失败,之后引起人体自燃的现象,我想这件事情,埃尔希德可以很容易地查出来,那么他找到你的住处就并不是件难事。”
“您如果在外面游荡,会和他撞见的几率很大,而待在家里明显是个坐以待毙的方法。”
“你觉得我不能直冲过去找到他的所在地先把他杀掉?”
“不,我不怀疑你的能力。”沙拉曼握住了他的手,还是很冷。
“我相信你不会在多年不见对方,失去了部分了解就头昏去对决。”
“您会理智处理事情,我说的对吗?”
“啪————”莩兰乌多斯把手抽走放在自己的口袋里,“不要自以为是。”
“您可以住在我这里,和你的家是隔壁,如果他们找到这里,你会很快发觉,也便于有所动作。”
哒哒,哒哒。
沙拉曼顺手拿走报纸,走进自己的屋子,把头版头条关于人体自燃的消息剪了下来,贴进自己的剪贴报集里,合上本子,把剩余的报纸扔进垃圾桶。
“您可以自己选择去留的......您可以不管我之前说过的那些话......我想说的不是那些...”
他看见莩兰乌多斯两脚踢掉自己的鞋子,赤着脚走在屋子里。
“我只是想让你留下在,在我身边。”
“白天我会保护你,有阳关的时候,我会为你遮挡住......我知道你可能会嗤笑这是法国人的浪漫情话,但并不是那样,我只是真的很想保护你。”
“谁说这是浪漫情话了?”
“类似要保护我这种看起来要见义勇为的事情跟我说的人多得数不过来。”说着他伸出手指,好像一副准备数数的架势,“臭小子,你得排队。”
“那些人都哪里去了?”
“死了,”金色的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全死了。”
埃尔希德坐在属于自己的单人沙发里,窗帘是近似于黑色的深紫,他把一打报纸扔进办公桌下的垃圾桶里,等待一个声音——
——“嘭嘭嘭”,急促的敲门声,好像是被算计好时间落入陷阱的猎物发出求救的哀嚎,恰好成了提醒猎人的信号。
“带我去杀了他!!!”开门就是急于复仇的讯号。
皮皮勒斯的双手攥紧了埃尔希德的衣领,好像要把他提起来一样。
“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了,为什么不去杀了他?!?!”
灰色的眼睛不再是黯淡,污浊的颜色是月亮给万兽发出的讯息。
“我在等你。”
磁性又充满魔力的声音,皮皮勒斯松开了手。
沙拉曼有些紧张地看着莩兰乌多斯在自家各个屋子里进进出出,打量了半天,又走到玄关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