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闻言朝爆豪看了一眼,眼泪立刻就要流下来:“呜哇——我不要变成榴莲——”
爆豪胜己:“……喂!”
“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吗?”健太扯了扯她的裙摆,小心翼翼地问,虽然是被这样温柔的对待,但不知为何,还有种不明缘由的委屈在发酵。
这与其说是在请求,倒不如说是在撒娇。木川唯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可以哦,是你的话,任性一点也没关系啦。”
什么嘛。
这种话她到底是从哪学来的啊。
爆豪胜己绝不承认自己在吃一个小鬼头的醋,只得亲眼目睹着自家女朋友拉着别的男生的手,轻声细语地和他说着什么,笑得还那么开心。
轰焦冻这边也陷入了难题,一个小姑娘因为要在疗养院呆上两年所以自从早晨和父母告别后就一直在哭,抽抽噎噎的,怎么哄都没用。他本身就不太擅长安慰别人,碰到这种情况更是束手无策,只得求助般地望向其他人。
绿谷和八百万也试着哄她,可惜小姑娘哭得特别惨,甚至都在打嗝,嗓子也哑了,但就是不理他们。爆豪原本还在旁边看热闹,见状得意洋洋地放话说让他来就没问题,结果打脸来得太快,女孩子刚看见他的脸便别过头,死活不肯再多看,一边哭一边瘪着嘴说:“我不要这个好凶的哥哥。”
噗。
太搞笑了吧。
就连八百万都禁不住开始憋笑,爆豪胜己眼角一抽,头顶炸开好几个十字路口,狞笑着要揍人,然后被自己女朋友无语拉开:“一边玩去。”
木川唯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暴躁老哥就不适合这个地方,他应该去那种管教不良少年的机构,谁不听话就打一顿,简直天选之子。
“奈奈?你先告诉姐姐你上几年级了好不好?”黑发少女的声音像是远在云端,飘渺而温和。
小姑娘顿了顿,抽噎着嘟囔:“三、三年级。”
“三年级了呀,真厉害!”她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日光描摹出空气微尘的粒子,窗帘的影子恰好延伸到红色裙摆边缘,被天神眷顾的少女完全沐浴在阳光下,红眼睛流转着细碎的光,“你是不是害怕两年以后就跟不上学校的进度了,还要留级,之前的朋友也见不到面了?”
“……是的。”委屈巴巴的声音。
“但是可以去新的地方哦,认识新班级里的好朋友,在疗养院可以和大家一起玩,学习也有老师会教的,就算是我学不好的数学奈奈应该都没问题的吧,你看,毕竟你那么聪明。而且爸爸妈妈每个礼拜都会来看奈奈的,奈奈是不是要坚强一点,不能让他们担心呢?”
“嗯,唯姐姐……也会讨厌数学吗?”
“不。”她否定了这种说法,停了停,语气笃定而缓和,“是害怕。”
某种无法描述的酸涩感瞬间扩散到五脏六腑,五味陈杂的同时,又冲破了少女心底的防线,她狠狠闭了闭眼睛,最终妥协似的说道:“我在四年级以前从来没有上过数学课,奈奈从幼儿园开始就会数数了吧,姐姐可是到四年级还不会写1到10呢……因为最开始的私立福利院没有老师教,大家都在自学,上了小学以后,又老是被人堵截,没办法好好学习,到了四年级转学转院才开始接触数学这门课,那时候一点都听不懂,所以干脆放弃啦。”
在最需要教育的年纪里遇上了最缺乏教育的时代,才导致没有打好基础,光是启蒙就比别人晚了那么多年,到哪里还追得上进度呢。特别是天生对数字方面不敏感,不聪明的自己,更不可能学好了吧。
“唯姐姐。”
小女孩有些不知所措地敛起眉眼,止住哽咽,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满是担忧和悲伤——
“你不要哭啊。”
第126章 C126. 寂寞的梦
“你今天的课结束了?”穿着白大褂的青年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心操人使就站在他旁边,放下书包后倚靠在玻璃窗前。
“嗯,提前放学。”
青年伏在桌前写字的手不停,语调平常:“怎么不在外面和同学逛逛再回来?距离我下班还有好几个小时。”
心操人使上楼的时候花园里是没什么人的,他双手环胸随意朝窗外瞥了一眼,整个人僵了一下,然后才又接着说:“没意思。”
注意到他这个细微的小动作,做哥哥的没出声,只是顿住笔,也扭过头看了看楼下的花圃。黑头发的女孩子太过显眼,一眼就认出来了,她穿着红裙子,腰板挺得笔直,双腿并齐,左手拿着棕红色的小提琴,下巴搭在托腮上,右手持弓。沐浴在阳光中的少女完全没有顾及到周围人的目光,闭着双眸操纵乐器,流畅的乐声轻柔地飘来,在她周围的草坪上坐了一圈认认真真听歌的小孩子。乐器大概是在偏院的琴房借来的,曲调是众所周知的《D大调卡农》。
心操人语收回视线。
“喜欢上那孩子的话,肯定要吃很多苦吧。”
“什、你在说什么啊。”穿着雄英校服的少年故作镇定地垂下手臂,右手揣进裤兜握住了手机,似乎这样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是哥哥的劝告哦,最好听一听。”
“……而且她都有男朋友了。”
青年一听这话就笑出来了,他饶有兴味地看着自家弟弟,中性笔在手里飞速转了几圈:“有男朋友也可以分手啊,结婚了都能离婚,怕什么。”
“总之你别再说了,很烦。”
“好好好,不开玩笑。”青年话锋一转,表情严肃下来,“我以前的老师曾经做过这个孩子的心理辅导医生,她的问题蛮严重的。虽然是不能透露的病患资料,但在业界知情的人也不少,关于「预言」以及「症状」。”
“……”
他的话音停顿半晌,眼角的余光扫过墙边未开的摄像头:“职业英雄夜眼预言她未来会危害社会,是必须要清除的对象无疑,但她现在的监护人相泽君和雄英的校长极力反对这个提案,于是双方达成共识,让她在雄英读满三年,如果能够改变,就不再追究。这小家伙是早前被处决的持枪杀人魔的女儿,假如被社会大众知晓将会受到无数非议,我曾经偷偷听到老师和其他人谈论这件事,他们说——那会一直折磨这个孩子,从幼年开始,恐怕到死都会成为她的负担……”
【有个携带光明与黑暗的孩子来到世间,她将用成人的罪恶之手替换永昼,致使世界陷入无尽的沉眠,山川熊熊燃烧,河海干涸枯竭,炙日的火焰汹涌无边,生灵涂炭,万物皆烬】
少年紫色的眼眸出神地盯着墙边的瓷砖,右手插在兜里,黑色的书包还安安静静地靠在腿边,拉链没拉,里面装着零零散散的课本和文具——像一桶冰水猛地倾倒在头顶浇灭了心头的烦闷,他忽然冷静下来了。
之前听过一些,也知道个大概,但这些事情心操还是很难想象,两岁的女孩子有一个怎样的杀人犯父亲,夜里的私立福利院有多凉,整个世界的流言蜚语要有多锋利,又该怎样摸黑独自走过磕磕绊绊的童年,要跑多久她才能离开陌生的异空间,梦想熄灭的时候,她的手会不会觉得冷。
所有画面在日光浓烈的现在,在心操人使的脑海里,朦朦胧胧地生出一段影像,而风卷着夏秋之交的泥土气息从敞开的窗吹了进来,将素色的窗帘一次又一次地抛高。俯瞰视野中心的少女没有任何察觉,她也完全不知道有人在思考这些事情,沉浸在音乐中,挥舞着漂亮的弓弦,演奏着世界的一阙赞歌。
木川唯的侧脸是毋庸置疑的好看。
太阳为她勾勒出一道明亮的线条,手指又细又长,裙摆扬起小巧的弧度,总是一尘不染的鞋面闪闪发亮,那对红得发紫的眼眸明明处在光里,却又不知道为何显得那么层次分明,流出暗角,淌过阴影。
偏偏是木川——这个他告白未果的女生,被以那样的方式拒绝,他也许永远都不敢再开口说“能不能和我交往”,对方恐怕只把他当作一个很好的人。当然,这里的好人并不是在夸奖,女孩子口中的好人无外乎不过两个意思,要么是方便好使的人,要么即是怎样都好的人,他应该两种都沾边了吧。
如果再重复告白,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简直就像是在两人中间竖起无形的隔阂,哪怕过去的时光再友好再善良,都会转化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狠狠扎进心房。所以心操只能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