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皇子便问道:“这位姑娘可是南极观的女冠?也是来请华神医诊治的?”
华杏林不知序皇子的身份,不愿多说,便只回答道:“这是小人的劣徒。”
序皇子一愣,诧异道:“可她不是……”
华杏林正好把完序皇子左手脉,让序皇子另换一手,道:“目盲心不盲,便比许多人都强了。请这位公子暂且不要言语,以便小人分辨脉息。”
序皇子略致歉,安静让华杏林把脉,但随行之人已去查问虞褰棠的来历了。
华杏林把序皇子的病,说了个八jiu不离十,所开的方子也比宫中太医院的大胆。
序皇子也觉得华杏林的方子好,只是还要拿方子回宫给太医院论证过了,他才敢用。
从华杏林庄园出来,随行的心腹来回序皇子,说道:“这姑娘正是诚国公家那位病重的小姐,来治病的,在辨药一道上极有天分,才被神医收为徒。”
一阵山风吹过,序皇子感觉喉头又开始发痒了,忙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说道:“旁的都不必多说,你只说可打听出来她的眼睛,还能治不能治了?”
随行的心腹说:“前番华神医治过一回,也不过是让虞小姐能略见了点光,之后再不见好了。”
序皇子听了点点头,道:“既如此,太子想要交好的姑娘应该不是她。”
随行心腹问道:“皇子何以见得?”
序皇子说道:“诚国公虽位极人臣,是要拉拢的不二人选,可这姑娘有残疾,是进不得宫的。
京中谁不知诚国公是爱女如命的,太子若敢让这姑娘无名无分地跟着他,可就要小心诚国公要翻脸了。这般一来,对太子来说得不偿失。”
说到这,序皇子又忖度了须臾,说道:“话虽如此说,但也不妨试验一番的。你们回城传言,就说太子与一大家女子互生情愫,常私会于城外。端看诚国公如何应对。”
随行的心腹不解道:“为何不传得更明白些,这样诚国公会不会听不出来?”
序皇子摇头说道:“若说得明白了,坏了他女儿的名声,诚国公查出来,就该和我拼命了。”
而得知序皇子微服去了华杏林的庄园,衡候人当时便沉了脸。
来回踱步几番思量后,衡候人忽然就出宫亲赴孙太后娘家的戏酒。
孙家这日摆戏酒,是因为府中要动土扩建。
不管是那家那户动土都是大事,是故都要祭祀摆酒。
这样的戏酒并非什么要紧的宴席,打发来的也非什么要紧人物,都是些混吃混喝的。
所以孙家人听说衡候人驾临,都唬了一大跳,头一件就是赶紧把那些兔儿窑姐给打发干净了。
衡候人是光明正大地摆下太子仪驾,一路招摇过市而来的。
孙家如今当家的是孙太后的内侄子——孙惠誉。
孙惠誉就是个酒囊饭袋,不知道长进的,若非孙家是子嗣单薄的,再怎么也不该由他袭爵了。
孙惠誉率家人与宾客,中门外接迎衡候人大驾。
衡候人仪驾孙府门外停,孙惠誉等人跪伏。
衡候人从版舆中走出,先扶起孙惠誉,才让别人都平身了。
孙惠誉躬身请衡候人进府,直到衡候人正院正厅里上坐吃茶了,孙惠誉才敢松半口气。
衡候人略抿了一口茶汤,说道:“今日,孤本不欲来搅扰表叔与诸位的兴致。”
孙惠誉和一众宾客人等赶紧答言说些“能得太子驾临,荣幸之至。”等等的好话。
衡候人又说道:“只是想起一事,事关太后娘娘,孤不得不走这一遭了。”
一听是事关孙太后的,孙惠誉越发的恭敬谨慎了,道:“既如此,还请太子爷明谕。”
衡候人这才接着说道:“太后娘娘近来有些寤寐难安,虽然御医说不过是节气所致,但孤还是不敢大意,便寻了钦天监夜观天象,恐有谁是冲撞了太后娘娘的。钦天监观天象所得的结果并无异常,便谏言说要观一观德寿宫的风水局,看看是否是有所变动了。”
孙惠誉忙问道:“观后结果如何了?”
衡候人说道:“结果也无异常。只是听说表叔府中要动土,孤便多了一层思虑。这府里到底是太后娘娘出生之地,大意不得,表叔要动土,可看过风水了?其中是否出动了太后娘娘的出生地?”
孙惠誉回道:“回禀太子爷,此番府中要动土的是东边,太后娘娘的闺阁在西边,理应不会冲突的。”
衡候人当下便肃沉下脸来,道:“事关太后的安康,再小心也不为过。”
孙惠誉心内一哆嗦,赶紧答应“是”。
完了又是请高明风水先生,又是修改图纸地闹,好不容易才消停了,孙惠誉又赶紧重摆席面,请衡候人上座。
衡候人吃了一杯孙惠誉敬的酒,孙府美婢想要上前来伺候布菜,就被佘守义挡住了,说道:“这丫头怎么是面有残疾的?如此有碍观瞻,怎能伺候太子爷。”
美婢吓得以头抢地,连连告罪。
衡候人让美婢抬头,众人一起细看,若非十分仔细地查看,还真看不出来藏于婢女右眼眉尾的一道细疤。
第27章 第二十七回 办法果
罢,衡候人用丝帕揩拭嘴角,留下一句,“当真扫兴”,便走了。
见状,孙惠誉赶紧赔不是,却还是留不住衡候人,气得把那美婢提脚就发卖了。
其余宾客家去后便都开始传说,衡候人最是厌恶有瑕疵残疾的。
回宫后,衡候人按时去给孙太后请安,没想皇帝也在。
皇帝见他,便教训道:“人无完人,太子又何必如此吹毛求疵。”
衡候人不好分辩,只能低头说谨记教诲。
还是孙太后拉过衡候人来安抚了一番,又对皇帝说道:“他从小就这样长起来的,何曾见过什么有瑕疵残疾的人,看不上也是自然的,才多大点事儿。而且咱们家的孩子,就该要模样齐整无瑕的人伺候,才是规矩。”
对于孙太后,皇帝也不好多说什么,又恰在这时听说序皇子回宫了,皇帝就赶紧回太极宫了。
皇帝一走,孙太后便拉着衡候人又说道:“哀家知道你的孝心,你也是为了哀家才去的,是你表叔没款待好你,让你受委屈了,回头哀家就教训他。”
衡候人说道:“孙儿不委屈,只要太后凤体康康健健的,孙儿便都好受了。”
孙太后听了,觉得越发的熨帖了。
而太极宫里,序皇子正将今日之行,回禀皇帝,就连测试诚国公的事也一并说了。
皇帝听了摇头说道:“不必试验了,谁家的姑娘都有可能,偏诚国公家的是不可能的。”
序皇子还不知道衡候人在孙家的事,便问道:“父皇,这是为何?”
皇帝说道:“太子连脸上微有瑕疵之人,都看不上,如何还能看的上目盲残疾的?”
序皇子点头,又问道:“其他名医圣手处,可有不妥之处?”
皇帝说道:“太子常去的那几处,的确是有体弱的大家子姑娘去调理身子,一时还分不清到底是谁和太子有私情的。”
序皇子道:“既如此,这办法也是能试验这几家的。”
皇帝思索片刻后,说道:“也罢,试验一番也是好的。”
没两日,国公府里果然也听说了一女子与衡候人有私,常私会于城外等等话。
诚国公夫人心惊肉跳的,“外头传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这女子会不会就是咱们囡囡?若当真是,那地方可就留不得了。”当下便要世子虞召南赶紧去接回虞褰棠。
虞召南却担心虞褰棠的病,“如今妹妹的病才见了些许好,若贸然回来会不会前功尽弃了?”
诚国公夫人一听,也迟疑了,“说起来,怎么就不能让咱们陪着囡囡治病了?”
虞召南说道:“神医这是怕咱们在,囡囡不能彻底静下心来治病清修。妹妹下山时也曾与三弟四弟说过,她这病是替身也无用的,最好是能了断尘缘,出家清修。只是妹妹舍不得家中父母,故,也只能如此,慢慢医治了。”
诚国公夫人不禁眼睛又红了,轻泣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到底怎样才好?囡囡是再不能也进了那火坑的,咱们家的姑娘可是已经栽一个在里头了。”
诚国公这时进了上房,说道:“都不必惊慌,外头传说的再不会是咱们家囡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