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峥把剩下的汤全部喝光,摸了把眼角,挤出一抹笑,“我知道,所以,我从来不觉得孤独,更不会倒下,现在喝了鸡汤,立刻就全血复活了。”
柳泊箫收拾了,转头见陆大强神色复杂的又蹲在那儿一言不发,她实在忍不住,冷着声道,“陆叔,云峥可是您亲生女儿,这些年她是怎么过的,您都看不见是不是?那我可以告诉您,她过的很辛苦,上大学的学费都得自己挣,暑假不回去,打工赚来的钱想买个笔记本,可您一个电话,就让她的计划成了泡影,陆珍珍是她姐,却还得让她贴钱照应,这算什么?”
陆大强表情有些僵硬,干巴巴的道,“我又没说不给她学费,是手头上真的有些不方便,再说了,珍珍也没想着占她便宜啊,等珍珍出息了,肯定会加倍还给她的。”
柳泊箫冷笑,“陆珍珍什么时候出息我不知道,可云峥一定不稀罕,她要是稀罕这种事儿,直接占我的光不是更好更省劲儿?”
陆大强噎住。
柳泊箫继续道,“云峥平时省吃俭用,您觉得她都是为了谁?她是个什么脾性,我最清楚,可她为了您,这么多年委曲求全、忍气吞声,就是舍不得你夹在中间为难,可她这么做,换来的是什么?你们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把她所做的一切都视为理所当然,你以为她的心就钢铁做的,都不会痛吗?”
“我……”有些事儿,陆大强不是看不穿,只是陆云峥从来不为自己叫屈,他就自欺欺人的以为没事儿,他窝囊了大半辈子,娶了周淑芬后,在她的强势泼辣下,就更怂了,他就算有心想对女儿好一点,也没那个本事和胆量,再者,陆珍珍显得更有能力,他也想靠着陆珍珍翻身,一碗水还怎么端的平?
“陆叔,您如果护不了她,她也不会怪您,但请您以后不要再给她添麻烦了好么?”有些话陆云峥说出来就是不孝,但她可以,“就如前两天发生的事儿,你们可能觉得无所谓,能讹医院一笔钱最好,讹不了也没什么损失,但云峥要脸,她还想在帝都学习打拼,请你们给她留些体面、也给自己留点后路。”
被一个小辈怼到这份上,陆大强再厚颜无耻,也羞臊的说不出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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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不自量力
柳絮在病房里待了半个多小时,出来时,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她对柳泊箫道,“你进去看看吧,珍珍有话跟你说。”说完,就找了把椅子坐下,似陷入了什么回忆里。
陆云峥挨着她,想问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柳泊箫没觉得意外,应了声后,推门进去。
病房里,陆珍珍躺在床上,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脸色苍白,有点瘆人。
柳泊箫有段时间没见她了,准确的说是自从厨艺争霸赛后就再也没见过,她心里不免讶异她的变化,但面上不动声色,走近了些问,“我妈说,你找我有事儿?”
陆珍珍扯了下唇角,“是有点事儿想问你,不过不急,我想先知道,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看我笑话的吧?还是落井下石的来踩一脚?还是显摆你的命更好?”
柳泊箫无语的道,“你看人的角度都是这么倾斜吗?”
陆珍珍呵了声,“难道你是来关心我的?”
柳泊箫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派云淡风轻,“不是,我是陪我妈来的,她想来看你,我是想见见云峥。”
“这算是大实话了吧?”
“信不信由你。”
陆珍珍默了几秒,抬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很可怜?好不容易跳槽进了风华娱乐,又处心积虑的爬上宴子安的床,又算计好了怀上孩子,谁知,明明离着豪门一步之遥时,美梦碎了,我之前做的所有努力、费的所有心机,却都打水漂了。”
柳泊箫不带情绪的道,“你不是还有套房子吗?”
陆珍珍自嘲的笑起来,“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可瞒你的,那房子写的不是我的名字,我不过是住在那儿而已,随时都会被撵出去,唯一能捞到自己手里的,也就是那几件品牌衣服和珠宝首饰,那些加起来,也不及宴大少送你的一件礼物贵。”
柳泊箫轻皱了下眉,却没多做解释。
陆珍珍看她不语,又道,“我明白,你心里定在嘲笑我是咎由自取,可我不是,柳泊箫,你不懂我心里的感受,不懂我想要什么,你轻而易举的就抓住了宴大少的心,也进了上流社会的圈子,可我呢?我得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才能够着豪门的边角,成功了,那是我该得的,输了,我愿赌服输。”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柳泊箫嘲弄的道,“我在你什么可没看出丝毫愿赌服输的豁达,只看到不甘和怨恨。”
陆珍珍攥起拳头,激动的道,“那是因为我输的不明不白,不对,一定是我被算计了,那平时小心谨慎,怎么可能会在浴室里滑倒?”
柳泊箫眼眸微闪,“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这种事也不算稀罕吧?难不成所有在浴室滑倒的人都要怀疑是被人算计的不成?”
“我肯定是。”陆珍珍说的斩钉截铁。
“你有证据?”柳泊箫问。
“没有,可我有这个直觉,而且,别人也有这个动机。”陆珍珍说的时候,紧紧的盯着柳泊箫,像是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你知道凶手是谁,对吧?”
柳泊箫无语的摇头,“我怎么可能知道?我既不是警察,也不会卜算。”
“不,你一定知道,就算你不知道,你家宴大少也肯定能查出来。”她语气迫切,那模样有些骇人,“告诉我,你不会吃亏。”
柳泊箫简直气笑了,“我真不知道,暮夕也不知道,他根本不会关注这种事儿,你要是真的怀疑有人算计你,你可以选择报警。”
“报警要是有用,我还找你做什么?”
“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对。”陆珍珍呼吸急促,偏又带着一抹诡异的笑,“你让宴大少把东方冉买凶害我流产的证据交给我,我就能把东方冉踩到谷底,这对你来说,难道不是好事儿?她爸曾经对不起你妈,她妈又害的你妈痛苦了二十年,她妹妹也不是东西,想挑拨离间你和宴大少的关系,这么歹毒的一家人,你就不想报复?”
闻言,柳泊箫忍不住拧眉,“我妈跟你说的?”
陆珍珍意味深长的道,“何需你妈亲口跟我说啊,这事儿在上流社会又不是什么秘密,宴子安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如何?愿意跟我联手吗?我保证,能把东方冉拉下来,或许还能毁了他们一家。”
柳泊箫看她的眼神已经不是无语而是惊骇了,“你很疯狂,你自己知道吗?”
“哈哈哈……”陆珍珍忽然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我能不疯狂吗?我费尽心机筹谋来的一切功亏一篑,搁在谁身上,谁受得了?你行吗?要是现在宴大少要跟别人结婚,你能不发疯?”
“不会发疯,我只会觉得自己眼瞎。”
“呵呵,说的好听。”陆珍珍摆明不信,“当你曾有拥有过唾手可得的财富、地位,曾离着梦想中的生活就差临门那一脚,却突然被人打回原形,跌落进泥泞里,你还有再次挣扎的勇气?不,没有,谁也没有,过惯了好日子,穷日子回不去的。”
“所以呢?你想如何?把东方冉拉下来,跟宴子安重归于好?”
“对。”
柳泊箫揉揉眉头,“你之前想用肚子里的孩子当武器去刺激东方冉对吧?但还没来及的出手,你自己就出事了,这个教训,还不够你清醒的?”
闻言,陆珍珍冷笑起来,“你跟你妈说的一样,无非就是瞧不上我,觉得我不自量力,觉得我不配跟东方冉斗是不是?我没她有手段、有本事,我就该吃了这个亏躲得远远的,从此以后像个老鼠一样的讨生活对不对?不,我做不到像你妈那样的,能隐忍二十年才报仇雪恨,我会把自己折磨疯,我现在就要为自己讨公道。”
“你拿什么来为自己讨公道?”
“我知道自己势单力薄,所以,我想跟你联手,有宴大少相助的话,肯定能成。”
陆珍珍那热切的眼神,让柳泊箫一阵阵的心冷,她面无表情的道,“抱歉,我不会跟你联手,暮夕更不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