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永远都是小姐的护卫,不会再有其他身份。”
这日,凉烟捧着手炉从街市回来,刚进府,便有人过来通报,来了客人。
踏入院中,见到的正是宴星渊那个帮忙查探的师兄,江衡。
凉烟忙将人引入屋中。
江衡撩开白袍,坐下后直接开门见山:“那植物我查到了,难怪以我的博学多才和见多识广,没见过不说,还死活查不出来,原来这东西根本就不是周边几朝的。”
凉烟顺着话说下去:“我知梵九谷里每个弟子皆是旷世奇才,江大哥定能查出,不知那般特殊的植物,究竟是出自哪里?”
江衡毫不谦虚地点头:“此言不差,若非我出手,一般人还真就查不出什么。那植物叫做‘鬼百合’,是近年来才培育出的,来自远在墨海之隔的臧肇国。”
“臧肇国?”凉烟惊诧,“乌靳勒尔怎会有臧肇国的植物?”
江衡侧头轻甩额角的一处鬓发:“‘鬼百合’可不是路边大白菜,那是臧肇国秘密培养多年才成功养出来的,是顶尖那一小撮人才能掌握的东西,珍贵无比。”
“既如此珍贵,乌靳勒尔背后的人,难道是臧肇国皇室?”凉烟难以置信,乌靳勒尔日后会诬陷凉云天,说明乌靳勒尔背后的人是要对付父亲的。
但臧肇国皇室同父亲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关系,何至于要毁了将军府?
还有‘鬼百合’,既如此珍贵,怎会随意出现在嘉盛皇朝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子里?
凉烟不断想着臧肇国,脑子里突然有一道光亮划过,想到了宴星渊。
世人皆知,宴星渊满门上下皆死于臧肇国偷渡者手里。
她也清楚记得,宴星渊说过,除了他的父亲,府里上上下下所有人全都死于飞翼钺,那是臧肇国才能制造出的兵器。
她很快就有了一个心惊肉跳的猜想,抬眼去看江衡。宴星渊说过,他家里的事,只有他师父知晓,所以她并未多说,只压下心头繁杂的心绪,邀请江衡在府里住上几日,她好尽地主之谊。
江衡将手一拍,应了下来。
凉烟现今每隔一段时日仍会收到宴星渊的信笺,她除了看完收集起来,并不会回。
这次想了又想,提笔铺开信笺,涂涂写写好几遍撕掉后,凉烟决定还是不要提及猜想,只将江衡查到的信息写了上去。
一个月后,又是临近一年正旦朝会之时,宴星渊回了京都。
作者有话要说:临近完结,卡到难受,嘤。
第九十五章
宴星渊这次回来, 垣帝将其授封为云麾将军, 实乃战功赫赫的少年名将, 风头一时无两, 成了霁月王朝所有男儿最敬佩, 所有姑娘们最仰慕之人。
军队一回来,凉云天便径直将宴星渊带回了将军府,章雁菱也颇为赞同。
毕竟新岁在即, 宴星渊没个沾亲带故的人在世,又算不得外人, 索性直接邀来府里住下,临着凉烟的院子。
凉烟明白父亲母亲替她着想的苦心,并未多说什么, 待一家人吃完饭散席,她叫住了宴星渊,说有要事相商。
凉云天斜睨一眼,甩下一句硬邦邦的注意把握分寸率先离去。
章雁菱挂着理解的笑意,温声安抚两人的尴尬。
“他自然信你们, 只是说话向来不中听。久别重逢,自然有许多话要说, 所以我们才叫小宴来府上暂住, 一起庆新岁。”
章雁菱走时,将丫鬟也都叫到了门外守着,就连冬亦和卫忱仓也一并退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两人。
“阿桑的脸瘦了些。”
凉烟在宴星渊的直视下, 不自在地别过头:“二哥,留下你,的确是有要事相商,并非其它。”
一如既往的冷淡,宴星渊仍是毫不在意,从怀里拿出一个晶莹透亮的绯红镯子递过来。
“在霁月王朝的东北面,有一个地方叫做落云间,同邑磐最深处,杳无人迹的沙漠地带,以及广阔无垠的墨海相接。”
“落云间是海和沙漠共生的一个地方,这种暖红玉石,只出自那里,听说制成手镯带上,对女子身体的冷寒极有效用。是前阵子师父云游到那里时,我托他带回的,是心意,阿桑莫要推脱。”
凉烟伸手接过,那镯子不光颜色特别,一入手就能感受到贴合肌肤的暖度,轻轻套在腕间。
“二哥有心了,多谢。”
见凉烟戴上,宴星渊嘴角噙了笑意,眉目舒朗开:“阿桑要同我说的要事,可是有关臧肇国得‘鬼百合’?”
凉烟轻抿唇,望着宴星渊,他的眸子生得很好看,如同盛着星河,又如盛着满春旖旎光景。原清冷如仙,是不染凡俗的画卷,在对上她时,却总带着清浅温柔,有了几分人气。
她一时不忍开口去提。
见凉烟不说话,宴星渊似知她所想:“怕提起杀害我全府上下的凶手,我会难受?”
方才浸在他眸子里,一时竟失了智,凉烟失笑,二哥能忍耐多年,又怎会是脆弱之人:“二哥,我记得你说过,臧肇国偷渡者,是垣帝派来灭门,外加掩盖一切的一把刀。所以垣帝是你真正的仇人,而他同臧肇国之间,必有牵连。‘鬼百合’会不会,也是垣帝从藏肇国得来的,而乌靳勒尔背后的人,正是垣帝?”
自她有了这个猜想之后,这些日子是愈想愈多,有时还会彻夜难眠。仅凭垣帝曾将藏肇国当成刀来使用,便做如此大胆猜想,实在不妥。
毕竟那是垣帝,一朝君主,她敢生出这种怀疑,实在是大不敬。更何况凉家乃忠君世家,她更不应如此去想。
内心的煎熬让她盼着宴星渊回来,唯一能倾吐也能帮上她的,便是他了。
宴星渊目光柔和,抚平凉烟微蹙的眉心:“收到回信时,我便有了同桑儿一样的想法,司靳想必已有段日子没传讯息了吧?”
凉烟在听到一样的想法时,心头一沉,连二哥也这般说,那十有八九并非她胡猜乱想,只是为何要将话题一转,突然扯上司靳,莫不是还在吃醋?
“嗯,两个月前他尚且来过一次,但之后便断了联系,兴许,他是想开了,也算是好事。”
司靳虽离得远,但时常递消息过来,从嘉盛皇朝回来后的近一年时间里,还时不时来一次他所谓的惊喜,突然就出现在她屋子里,每次凉烟都不会给半分好脸,那样尊贵傲气的一个人,久而久之受挫下放弃,去寻更多的美人,也在情理之中。
宴星渊却摇头:“阿桑,司靳这两个月正是焦头烂额之际,自然无法给你传讯。”
凉烟惊诧:“他怎么了?”想到皇室那些一直想铲除他的人,心头一凛,“莫不是出事了?”
“嘉盛皇朝多座城池爆发瘟疫,而他们王上的身体每况愈下,迟迟未立的储君,如今立了,不是别人,正是司靳。所以他现在焦心的不仅是瘟疫之事,还有来自其他皇子对储君册封的不满,如今能不能保住位子,全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凉烟被这一连串消息震到半晌才说出话来:“爆发瘟疫?那个镇子不是早就清理干净了吗?而且司靳怎会被立为储君?”
这是她万万想不到的,从源伯所说来看,司靳的母亲应是被利用的,皇室那帮人待司靳没有分毫温情才对。
莫不是他父皇身子骨不好,回顾一生有了愧疚,起了补偿之意?
但随即她又想到一点,司靳的母亲过世之后,后位一直空置多年,后宫那么多嫔妃贵人,却再没抬过哪个新后,故而司靳才会被那些人视为眼中钉,想要除之后快。
所以嘉盛皇朝的那位王上,是真心想立司靳为储君?
那他现在的处境一定非常危险,凉烟有些担心,毕竟他待那些血亲,始终有着一分同他外在狠戾完全不同的,仁慈。
“阿桑,你要相信司靳,也要相信一朝君主不是老糊涂,他父王已私下让渡了诸多兵权,而且你也知闇月楼是他的,楼里高手已被他从各地召回身边。”
凉烟稍安下心,奇怪地看了宴星渊一眼:“二哥怎知道的如此清楚?”
宴星渊笑:“因为我们现在是盟友,我也拜托梵九谷里关系好的师兄弟们,甚至让我师父去召集人马,前往嘉盛皇朝相助。梵九谷的人虽不多,但作为源远流长那么多年的宗门,其内的又皆是天纵之才,人脉早已渗透遍布整个神州大地,只要召集,能得到诸多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