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旷一琢磨,确实是极妙的主意,不由击掌赞道:“今日来此果然是来对了!”
沈童无声地笑了笑,对他道:“萧指挥,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萧旷意外地问道:“什么事?”
“请你别对他人提起我也参与此事了。”她是信得过萧旷的人品,却不想让别人也知道她参与谋划了此事。
萧旷了然地点点头:“沈小姐请放心,萧某自当守口如瓶,不会对任何人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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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旷从沈府出来后,回到和永兴。等了片刻,高湛与靳飞便带着各种发烟与引火之物来了。
萧旷让他们记住章府的布局,接着说明具体步骤与分工。
高湛看着那张图,讶然问道:“阿旷,你是怎么知道荣国公府内布局的?”
萧旷略一迟疑,想起沈童的要求,便只道:“兵马司有这些图。”
靳飞微微挑了下眉梢,看看萧旷,再看看高湛,缄默不言。
他们开始制作那个假人,先用细竹条绑成人形,在几个关键部位绑上装着火.药的小纸包,再往竹条上涂布猛火油,接着把麻布衫裙罩在假人身上,最后用马尾鬃毛代替头发,固定在假人脑袋上。
一切就绪后,三人来到荣国公府外,根据风向在上风处放烟,待公府内乱起来之后,他们兵分三路。
高湛进入公府,继续在各处释放浓烟。靳飞直接去往内院寻找小螺。萧旷先把假人藏于祠堂房梁上,接着也去找小螺。
靳飞先找到了人,立即发出暗号给萧旷与高湛。
萧旷松了口气,赶往章府祠堂,待家丁搜查过祠堂之后,开始布置那个假人。
他把假人用极细的丝线吊在梁上后,再用导火.索的一头在棒香的中央缠绕几圈,打结固定,导火.索的另一头则连在一个火.药包上面。
高湛收到靳飞的暗号后,又去内院放了一阵烟,待收到萧旷的暗号才停止。
浓烟渐渐散去,章家人各回各处院子。
萧旷远远看见章二夫人带着章熙春回来,便去点燃假人脑袋里的棒香,然后退到祠堂暗处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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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香燃至中央,引燃了导火.索,导火.索接着引燃火.药包,很快整个假人都燃烧起来。
萧旷听见章熙春惊慌地恳求章二夫人别把她送去慈云庵。然后二夫人慌慌张张地带着她回内院。萧旷得以从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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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氏听小螺说她身上有伤,就带她进里屋去上药。
天快亮了,萧旷与高湛、靳飞边用早饭边谈论昨夜之事。高、靳二人都十分佩服萧旷的谋划周密。
萧旷却暗道一声惭愧,论起来沈童才是这件事的幕后诸葛,只是他答应过她,不能提及她的功劳。
高湛与靳飞告辞之后,萧旷回到自己屋里,准备写下解救小螺的经过给沈童。
他从牛皮袋里取出笔,却没有马上书写,只把笔拿在手里把玩端详。
这支笔还是今晚去见沈童时,她替他换的新笔,与之前的笔相比样子有所变化,笔身从竹管变成了木杆,重量略沉,但变得更经久耐用,也更美观了。
他随手在纸上写了两个“童”字。
她这么机智有巧思,这种笔定然也是她所创。
前世的沈童,是这样的么……
窦氏在门外叫了声:“阿旷。”
萧旷盖上笔帽,收起信纸:“娘,有什么事?”
窦氏进屋坐下,稍许停了停才道:“阿旷,你怎么看小螺那姑娘?”
萧旷讶然:“什么叫我怎么看?”
窦氏道:“前些日子我就觉出来了,她对你不太一般,今天更是明显……阿旷,你喜不喜欢她?”
闻言萧旷顿时大窘:“我对她没有什么想法。”
听他这么说,窦氏略略松了口气。说实话,小螺是个挺好的姑娘,心地也不错。但她本是奴籍,又牵扯进荣国公府的案子里去。收留她在家暂时避风头是可以的,要做自己儿媳,窦氏有点接受不了。
“娘本来以为你这么拼命救她,许是喜欢上她了。要是没有,那你就早点让她知道,别耽误人家。”
萧旷心说这叫什么事儿啊,但一想小螺今日的表现与神情,他再迟钝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回想以往,其实也有各种征象,只是他以前从未将这些放在心上而已。
“娘,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窦氏点点头:“你知道就好。”
送窦氏出去后,萧旷回到桌前,重新铺开信纸,瞧见上面两个“童”字,忽而想起沈童说的那句“小螺能遇上萧指挥,真是件幸事。”
他突然间后知后觉地想到,她莫非也以为他是喜欢上了小螺,才会这样尽力救她出来?
第40章 【破釜】...
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这么在意她对他的看法了?
萧旷弹了下自己的脑门,他们才刚救出小螺而已,江捕头仍被关在府衙,不知府尹会如何处置他,这种时候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江捕头……要是能把范、章二人私奔之事大白天下,他也就能放出来了,但江捕头不在,章熙春与范石都被藏起来了,光凭小螺一个人的供词很难让所有人信服。
这似乎成了个死结……
萧旷揉了揉眉心,忽地想起昨晚那驴脸衙役,他说随江捕头一同押解人犯来京的,还有四名当地县衙差役。
萧旷猛然站起,这四人一路随江捕头进京,对案情应该有一定了解,也是重要的人证!
他赶到顺天府衙,驴脸衙役刚与别的衙役交接完,呵欠连天地迈出门,打算回去好好睡一觉,一见萧旷,顿时吓得睡意全无!
“萧,萧指挥……又,又有何贵干?”
萧旷拽着他,一直走出十几丈远才问他:“昨日押送人犯来的桧县衙役呢?”
驴脸衙役不敢耍贫嘴,老老实实地答道:“今早回去了。”
“走的是哪条路?”
“去河南府的官道呗。”
衙役押解人犯属于办公差,沿路各个驿站都可以入住,食宿都是免费的。江捕头雇船回京是为求快,也是为了隐秘,却是要自掏腰包的,这四个衙役自无这种必要。
萧旷一拍驴脸衙役的后背,驴脸衙役一吓,本能地缩了缩肩,再看萧旷已经走远了。
萧旷先回兵马司,叫上靳飞,两人骑马出了城,沿官道追了一段便见前头四名衙役正慢慢走着。
拦住他们后萧旷说明来意,四衙役面面相觑,难怪自昨日抵京后他们就再没见过江捕头了……
其中一个年龄最长的衙役道:“萧指挥,我等只是押送人犯来京,这差事已经办完了。之后府尹要怎么办案,我等管不着……”
“你说什么?”靳飞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怒斥道,“你们披着这层皮,平日耀武扬威,吃喝拿用有你们的,需要你们出头作证的时候就一个个都做起缩头乌龟来了?!”
靳飞说完便拖着他往自己的坐骑那儿走,照这架势是要硬把人带回去。
“放手,先放手……”那衙役拼力挣扎了几下却根本挣脱不动,只能踉踉跄跄被靳飞拽向他的马。
其他三名衙役急忙过来拦阻,但看靳飞那体格与气势,不敢与他动手,只将他团团围住,转头向萧旷求救,“萧指挥,萧指挥……”
萧旷看靳飞把他们唬得差不多了,便上前一手按在靳飞臂上:“阿飞。”
靳飞回头,松了手。萧旷便对那衙役道:“你们有顾虑,不愿作证,我也不勉强,但你们来京一路上,江捕头讯问过那两名人犯,你们把听到的事情统统说出来,我们也就不再为难你们。”
那四衙役只是不愿出头而已,为求脱身便将案情相关一一道出。
萧旷听到他们提起章府有个姓王的婆子收了钱,替范石传递信物给章熙春,心中便是一动,这婆子若是还在章府内,倒是能加以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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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有人找你。”
“哪个找我?”
“说是来还钱的。”
王婆子听说有人找她还钱,心中纳闷,放下手里的活儿,往外走时还在想是哪个欠过她的钱没还……
她出了章府角门却见门外是个不认识的陌生青年,穿着兵马司的常服,一手按在腰刀的铜把手上。
“官爷是……?”
靳飞朝她咧嘴一笑,笑容却带着几分恶意:“听说你收了钱就肯送信给里面的小姐?章二爷知晓这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