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杳孤立无援,只能在心里扎小人,无聊到极致,心血来潮让阿桃拿笔墨来,想她也能写出一手毛笔字,到了古代,也不至于文墨不通。
毛笔刚上手,陶杳的身体像有记忆一样,将毛笔握成最标准的姿势,随意写了几个字,落笔时,她的笔锋走势被一股无形力道牵引,与她的字体截然不同的簪花小楷跃然纸上。
陶杳愣了愣,看着手中的毛笔。
穿越还带继承原主全部技能的福利?
陶杳想了想,再次下笔。
这次,她慢慢克服那股无形之中的牵引力,按心意下笔,果然,一行行楷完全不同于另一张纸上的簪花小楷。
陶杳吸口气,看着截然不同的字体,将写了行楷的纸折起,放进灯盏。
虽不知她为何来此,但她既已来了,就要好好活着,这等会暴露她非原主的证据是万万不能留下,不然,谁知道她会不会被成当妖怪,抓去祭天。
拿纸笔,原就是为打发时间,陶杳确定自己get到原主的技能,就在白纸上涂涂画画,等回过神来,一双传神的凤眼已呈现纸上。
陶杳盯着纸上那双眼,撅了撅嘴。
这双眼睛是好看,可它的主人险些要了她刚捡回来的小命。
陶杳刚想恶趣味的在这双眼睛添上几笔,阿桃端药进来,见她衣裳单薄,一惊一乍道:“小姐!这才三月,您怎么不披件外裳,要是病了可怎么好?”
阿桃不由分说将陶杳扶到床榻边,要她躺着,嘴里叭叭叭,说个不停,“您可别使小性子,该吃药了。”
陶杳被迫躺到床榻上,心中万分无语,又盯着阿桃端过来的黑乎乎中药,白玉似的小脸皱成一团,“阿桃,你家小姐我都喝这么多天的药,伤处也早结了痂,少喝一次没什么的……”
阿桃见她摆着一张颠倒众生的脸撒娇,险些没端住手中的药,连忙虎着脸道:“小姐,大夫说了,一贴不能少!”
小姐越发不着调,不听医嘱,伤口好不了,毁了这倾国倾城的容貌可怎么好?
陶杳无法,只好端着药,苦哈哈一口闷,末了,吐着粉嫩的舌头,连声要蜜饯。
这边主仆斗法,那边半开的窗钻进一股清风,拂起桌上画的一角,惹得那双眼睛越发生动传神。
……
又过了好些天,陶杳额前伤口结的痂掉了,左额前粉嫩的颜色在白玉似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兀,即便如此,也掩饰不住镜中少女娇美的容颜。
“小姐,奴婢为您梳个刘海吧?”阿桃见陶杳盯着镜子,以为她是为额前突兀的伤处伤心,轻声道。
梳了刘海,盖住伤处,依旧能美如画。
陶杳摇摇头,“不必,梳个将额头露出来的发髻。”
伤口才好,被刘海闷着不好。
且,她如今是降将之女,就算有便宜堂哥护着,有这样一张脸就是祸患,还不如让人觉得她毁了容,也不至于惹来麻烦。
阿桃不明白她的心思,心中奇怪,却也照着她的意思办。
满头乌发披下,陶杳盯着眉心的桃花花钿……不,花钿可擦,她眉心这朵桃花却是洗不去,像是胎记长在那儿,妖冶的舒展身姿,为这娇美的容颜更添风采。
陶杳问过阿桃,她眉心桃花花钿怎么来的,阿桃却说她到原主身边服侍时,眉心便有桃花花钿,原主也根本不许她碰。
阿桃倒是跟陶杳提起过一个传闻。
半年前灭国的大昭皇帝膝下有一女儿,出生时眉心便坠有一朵桃花胎记,且她出生之时,皇宫桃林中桃花一夜之间开遍。
大昭皇帝大悦,直言此女是桃花神女,上天赐给他当女儿,遂封其为桃夭公主。
桃夭公主之名传遍大昭,随着她长大,一同传扬出去的还有她的美名。
其豆蔻之年,在昭帝五十大寿宴会上倾城一舞,为昭帝庆生,引得无数青年才俊折腰。
一夜之间,桃夭公主美名传扬九州大陆,桃夭公主自创舞蹈桃之夭夭引得无数贵女争相学习,大昭贵女之间更是掀起一股在眉心绘制桃花花钿的风气。
陶杳摸摸眉心,阿桃见了,不由道:“小姐喜欢桃花,许是先前,请人在眉心刺了这桃花花钿。”
桃夭公主的美名便是她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都听过,可想她风华,小姐此前又是大昭贵女,追逐桃夭公主也不稀奇……
行叭……陶杳不在此多加纠结。
只这花钿太过妖冶,本该清水芙蓉的脸,多了这花钿,无端生出些许妖媚,总让人移不开眼。
好不容易梳好头,陶杳迫不及待想要出门透透气。
三月的花园里,还开着腊梅,黄色花瓣在晨间的暖阳下给人一种暖呼呼的感觉,陶杳站在梅树下,有花瓣飞到她淡粉色的裙摆上,在晨风中与她捉迷藏。
恰在此刻,回廊上陶赦领着二人过来,不期然看见梅树下兀自伸手捉花瓣的少女。
她神色俏娇,伸手将细嫩的花瓣置于掌心,晨风阵阵,掀起她轻飘飘的裙摆,扬起她如绸缎般丝滑的墨色长发,乌黑如海藻般的长发裹挟着腊梅淡黄色的花瓣,衬人美,衬景深。
她似察觉有人在看她,蓦然回首,一张娇颜狠狠撞进来人心中。
不知何人,攥紧拳头,再抬眸,将眼中的渴望阴翳尽数收敛。
陶杳见到有陌生人,本想微微点头,过了招呼就离开,未曾想,其中一男子令她惊诧,四目相对那一刻,那晚冷漠的双眸在她脑中掠过。
几乎是一瞬间,陶杳将到了嘴边的惊呼咽下,将视线尽数集中在那人身上。
他眉若工笔之作,唇似冰棱含丹,冷硬的弧度尽显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一双幽深如寒潭的眼眸,本该让人避之不及,却生生带了颠倒众生的潋滟,一眨之间,迷了人眼,醉了人心,又在顷刻之间带上浓浓警告。
我的天!真是他!
陶杳险险吸一口气,连忙收回视线,抬腿就要走。
“前边的小娘子,走那么快作甚?还不过来让本王瞧瞧?”近乎下流的声音传来,陶杳一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些。
荣王见陶杳听到自己的话,不仅没有主动过来,反倒走得越发快,怒气高涨,“放肆!本王让你过来,你还敢走!”
陶杳脚下一顿。
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她宫斗剧看得不少,兀自想着,违逆一个王爷的话,能活过几集。
她刚要转身,只听身后传来便宜堂哥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王爷来啦~
第5章 迷恋
“殿下,舍妹前些日子撞破脑袋,头上开了个大口子,毁了容貌,瞧着可怖,如今过来,怕是要吓着您。”
陶赦的声音依旧冷冰冰,荣王听了他的话,却怒气渐消,想到刚刚陶杳回头时,他的确看到了她头上蒙了层轻纱,再一联想她头上有个可怖大疤,顿时兴意阑珊。
背影似仙容颜夜叉的女子,荣王不是没见过,若是被这么个女子惊了自己,着实不划算。
陶杳没听见身后有动静,连忙抬脚,快步离开。
她走得快,却一直能感觉有道冷漠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直到她回到屋中,那视线都仿佛还粘在她身上似的,叫人心慌。
那人是谁?又怎会光明正大出现在便宜堂哥身边?看三人站位,他的身份怕是不比那自称本王的肥胖男子差。
陶杳饮下一杯茶,压下要跳出胸口的心脏,陶赦身边的护卫就来了。
“大小姐,少爷派人从泰和县买了丝羽乌骨鸡回来,您瞧瞧,是午时让厨房炖了,还是晚间再吃?”
陶杳吃惊的眨眨眼,便宜堂哥派人去泰和县买丝羽乌骨鸡了?!难不成大夫的话,便宜堂哥不仅听进去还放心上?
好了,这下原就不待见她的便宜堂嫂更要看她不顺眼。
厨房进了丝羽乌骨鸡的事哪里能瞒得过张氏双眼?她得知此事,气得将桌上的茶盏尽数扫落在地,眼眶红了一圈,眼看着就要落下泪来。
“奶娘!陶赦辱我!”豆大的泪珠从张氏眼眶中滚落。
林妈妈心疼的将张氏搂在怀里,“我的夫人诶,不过是几只鸡,您又不是不知道大少爷一向疼爱大小姐,她这回头上破了那么大一口子,少爷多顾着她些也正常。”
“过段时间便要进京,若是让将军知道大小姐的事,怪罪下来,也累得您被责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