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侯(117)

当然,现在只是罗氏的下人,不过打狗看主,狗已经被打了,主人也不远了。

随从道:“罗氏罪有应得,大人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终于有机会上达天听让大家知道罗氏的罪孽了。”又压低声音,“我去让他们闭嘴,免得辱了大人的声名。”

吴章笑了笑:“让他们骂啊,我是条狗,我这条狗在他们罗氏门前蹲了几十年换来了什么?”他轻轻抚了抚自己的新官袍,节度使可是能穿紫袍的二品官员,“我是条狗,别人扔了更好的骨头肉,我吃了不是理所当然。”

随从不知道该说什么,还好有人来解围,这是一个身穿官袍的男人,与吴章互相见礼。

“崔相爷问,什么时候可以攻城?”来人面色忧虑,“陛下年长,全海又疯了,被困太久唯恐熬不住啊。”

其实是这些官员们熬不住了,吴章心里很明白,全海携皇帝关闭了宫门,又下旨召天下十二卫军护驾,便是告诉天下人宰相和朝官们逼宫谋反。

崔征便率百官在宫门前静坐,以示清正。

当然两边都有兵马才能形成现在的对峙僵持,近卫以及京营被全海调入皇城,崔征调入了吴章和河南道兵马。

“皇城易守难攻,且陛下在全海手中,唯恐不慎伤到陛下。”吴章肃容说道,“宣武道兵马正在进京途中,还请大人再等几日。”

前边都是废话,最后才是关键,来人心里撇嘴,兵马不够打不赢。

“我们当然等的,但陛下等不得。”他加重语气,“陛下如果因此有损伤,也是我等的罪孽。”

所以攻城陛下受伤的话,就是全海的罪孽,也就是说皇帝的死活可以不管了。

当皇帝也怪可怜的,大臣们也真无情啊,吴章感叹,接管了京城的防卫,他知道崔宰相派出了使者去接分封在外的昭王。

等皇帝死了或者伤了,罪名全海罗氏承担,昭王登基,大夏涤荡了污泥浊水,又是一片新天地。

吴章挺直了腰背,这新天地里有他一席之地。

“我知道怎么做了,请相爷放心。”他说道。

来人满意的离开了,吴章再次走到城墙上俯瞰京城,此一举定成败,要考虑的要做的事很多啊.....

“大兴寺的赏花节应该还能继续办,到时候我们吴家包一棵树。”他对随从吩咐。

随从有些没反应过来话题怎么又转回去了,懵懵懂懂的应声是。

吴章低头看身上的官袍,还是有些遗憾,穿的太匆忙,如果通过全海拿到了宣武道节度使,跟兵马熟悉些时日,掌控更流畅些,现在应该皇宫里已经开始重新开朝会了。

他刷拉将官袍解开:“取我的披挂来。”

这句话随从一听就明白,将一直带着铠甲器械的取来,就在城墙上伺候吴章披甲。

“大人!”

正穿戴着,城墙上有卫兵大喊,伸手指着前方。

“城外有兵马来。”

兵马来有什么奇怪的,京城四周巡逻的兵马时刻不断,吴章嗯了声。

“不像是我们的人。”那卫兵又喊,因为奔来的兵马更近了,旗帜是陌生的。

不是河南道的兵马?

京城附近府道的兵马也都下了命令,除了宣武道的兵马,其他兵马不得放行。

外边巡逻的兵马没有汇报,所以是宣武道的兵马终于到了吗?

吴章转过头看到奔来的兵马,大约有数百人,荡起的烟尘还是别的什么,乌压压的恍若铺天盖地。

他们都穿着兵服,衣服脸上都是尘土,还有什么看不清的污迹,像是经过了长途跋涉的一群乞丐,但乞丐的气势强悍,不容小觑。

不过就算是宣武道兵马,卫兵们验证过了身份,也该先报一声才对,吴章站在城墙上没有贸然:“问他们是哪一路兵马?”

卫兵们高声喝问。

那群兵马在城门前放慢了速度,为首的令兵将身后被吹的卷在一起的旗帜展开挥动:“振武军奉命进京护驾。”

声音响彻城头,震惊了城头的人们。

振武军是什么?有人一时被喊懵了,怎么会突然来到京城?

吴章的脸色变了变,想到就在事发前被离开京城的梁振,难道是这老东西做的?但不管是谁做的,这京城的卫军已经姓吴了,不容他人。

不过既然有皇帝圣旨召集,表面文章要做好。

“你们先到京郊大营等候调令。”吴章上前一步高声道,“暂且不许进城。”

那令兵没有说话,手中的旗帜飞扬落下,展露出身后一个年轻的男人。

“你是谁?”他抬起头问,手抚开垂在眼前的乱发,似乎要看清说话的是谁。

这个年轻男人长得还挺好看,跟他的乱发糙衣很不相配,吴章俯瞰闪过一个无聊的念头。

“我是新任宣武道节度使,兼徐州刺史,河南道观察使,吴章。”他说道,“你们远道而来,先去京营歇息。”

武鸦儿道:“陛下危难,天下谁敢歇息?”

这年轻人长得秀美,说话也文绉绉,吴章神情淡淡:“陛下危难,你们不要抗命不遵,乱....”

他的话没说完,眼睛瞪圆,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放慢了,他看到那年轻人放下了分开乱发的手,举起了一把弓弩,硬弓铁箭,嗡的一声,一切又变得飞快,那箭竟然飞到了他的面前。

吴章没说完的话变成了一声喊,也仅仅是一声喊。

噗的一声,铁箭穿透了他的咽喉,飞了出去,在身后还捧着长刀准备给大人挂上的随从啊的一声,穿透吴章的箭刺中他的脑门,两人一起向后倒去。

还没看到佛前绢花开呢,他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啊,吴章闪过最后一个念头。

血花飞溅在城头上。

卫兵们都惊呆了旋即躁动大喊纷纷举起弓弩对准城门下。

武鸦儿将弓弩收起:“攻城。”

兵马齐动,前方的举起了盾甲,后方的弓弩向城头乱箭如雨,两边的甩着长绳,拿出一架架短梯向城墙奔去。

厮杀声不止在一个城门响起,京城四面城门震乱。

第三十六章 望宫门能解衣

京城有很多热闹,不管是白天黑夜,但那都是繁花似锦欢声笑语。

惨叫厮杀,马蹄震动,马儿嘶鸣。

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豪商权贵都躲在家宅里瑟瑟发抖,脚下似乎在地动,下一刻天翻地覆。

这是京城啊,大夏的京城,怎么会突然就天翻了?

当然也有胆子大的,一间宅院门后墙上屋顶上都有人趴伏,紧张激动又眼睛亮亮的盯着街上奔驰过的兵马,对战的兵马。

就好像闻到了血腥的猛兽,身子绷紧,爪子探出在瓦片上门板上抓出咯吱咯吱声。

“厚爷,我们动不动手?”有人实在忍不住低声问。

蹲在门后恨不得把头挤出去看的中厚舔了舔嘴唇:“轮不到我们啊,只能看看过瘾了。”

“咱们人手是不多,但分一杯羹不成问题。”那人不甘心。

中厚盯着一个嗷嗷叫着一脚踢碎一人头颅的官兵,啧啧:“这些漠北来的兵真是跟野兽打交道太久了,不把人当人看啊。”

中厚想着在梁振家门外见过的那几个男人,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了,当初青天白日天下太平不能打架,现在可是能奉旨打架呢。

“不能动,大小姐提前说过,让我们在京城不要动,发生什么事都不动。”他咬牙按下满心的痒痒。

有一个看起来有点阴柔的男人从房上探身半悬:“大小姐为什么会这样叮嘱呢?她提前知道京城会发生什么事吗?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否则现在在京城出风头就不是这群漠北傻狼了。”

就该是他们剑南道。

他倒是没想那么多,不过好像中五说过一句什么,中厚努力的想了想:“大小姐说真正的风光不在京城。”

京城从来没有过这种风光。

跪在宫城前的官员们面色惨白,虽然这些日子京城到处都是兵马,马蹄奔驰巡逻,地面的震动也日夜不停,这震动是在他们身边,掌控中,是他们的底气,是对敌人的威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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