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点头,小嘬清酒一口,放回杯子便不在饮,徐意自己爱喝酒,却从不准顾云多沾酒。
李溶溶仰头将酒杯一饮而尽,咂咂舌并不满足,他端着空杯向沈明煜示意,小声道:“再来一杯吧,顾云还没和我喝好”。
沈明煜把自己碗里的酒斟满,盖起酒壶,这坛子酒钱他可偷偷攒了好些天。
他慢声摇头道:“不准贪杯”。
“就半杯”,李溶溶按捺着酒杯,好声好气商量。
沈明煜眼神坚定。
李溶溶瞧了两眼,背着顾云偷摸摸伸脚过去勾沈明煜裤腿,声音拐弯儿道:“我许久未喝酒了”。
柔身儿孤身在外,不敢沾酒贪杯,出了事可要天塌下来。再没人要,也保不齐□□熏心的有心人。
伤心的正主倒没心思饮酒,沈明煜喝一口酒,把自己腿边酒壶拿起来给李溶溶斟满。
“最后一杯”。
“恩恩”。
桌上氛围特别安静,三个人谁也不讲话。
李溶溶小口小口抿着酒杯里的酒,侧头看沈明煜大碗喝得起酣畅淋漓,他闷头默默吃鱼。
顾云心情不好,桌上的饭菜没怎么下肚,沈明煜尽顾着喝酒,几乎也没伸筷子,倒是李溶溶,沈明煜看他收完最后一盘菜,问:“够吗?”
李溶溶缩头瞄旁边顾云,顾云碗里夹的一块鱼都没吃完。
李溶溶咳嗽一声,放下碗筷,正正经经摇头:“饱了”。
今日沈明煜开饭比较早,三人用完饭天色也不暗,等顾云走了,李溶溶借着微醺,把那日在树林里所见所闻一一将给沈明煜听。
没想到逼婚时义正言辞为难他的顾刻元有这么一段往事,沈明煜颇为唏嘘,二人拥在床上,借着醺醺的酒意沉沉睡去。
清晨,天还未全亮。
李溶溶夜里睡得安稳,这不酸,那儿不疼。
就是一觉醒来觉得身上累得慌,浑身叫嚣着再躺下去睡个天昏地暗。他连打两个哈欠,伸手揉弄眼睛,然后悄悄地坐起来偷瞧身旁沈明煜。
真好看,李溶溶托着脸双眼冒光,这个人现在就睡在自己身旁,完完全全属于他,任何人也抢不走。
李溶溶侧着坐了会儿,左脚有些抽筋发硬,他抬腿刚想伸缩着蹬一下,刚好弹到沈明腿上。
沈明煜眉拧起来,眼依旧闭着,鼻音浓重道:“怎么了?”
李溶溶拍一下脑袋,在这里觊觎自家相公美色,差点忘了时辰。
“我肚子疼,去方便下”,他尽量放缓声音,轻轻掖好沈明煜肩头的被子,见他侧着翻身,趁机弓腰下床,抱着衣服在一旁换好。
天边像是撕开数道口子,亮色慢慢透过黑暗,引着三五只鸡打鸣。
李溶溶穿过几个小道,脚步疾驰。
街道上行人还比较少,陆陆续续有几个人抱着衣物路过李溶溶,他走了很一会儿,才遇到门口挂灰牌子的。
离着集市近的人家,早就叫人收走衣服。
李溶溶把牌子取下来,抱起地上篓子里的衣服,一股闷汗臭味熏得他头晕目眩,犯恶心。
连着侧头换几口气,他才忍住胸口闷燥,想想洗完拿到手里的银子,李溶溶又重振旗鼓,闭气弯腰收走隔壁另一家的衣服,装进布袋子。他从前打鱼种菜,完全够养活自己,而且他过日子也不讲究,填饱肚子就成。
☆、外活
背上背着手里提着,衣服还是有些重量,李溶溶沉口气弯腰闷头往家赶,他绕着住处左右打转几圈才把衣服藏好。
沈明煜还没起来,李溶溶在灶台上蒸好鸡蛋,准备搅和面粉炕饼吃。
天色渐明,门口逐渐路过几人,都是去海边找海货的。
一般只有常在海边捕鱼的,才知道那片水里鱼多,但也阻挡不了热爱钓鱼的人赶早出门去试试手气。
李溶溶低头给烙饼翻面,听见洞内动静。
他还没来得及转身,腰上就被环上一双手,暖乎乎的。
“干啥呀?”李溶溶脖子被沈明煜臊得发痒,见他快要舔上去了,连忙躲开。
大清早的,他可还要干活呢。
“别闹”,李溶溶抓一把葱撒进锅里,笑嘻嘻侧头亲一口沈明煜的脸,全当慰藉:“好啦,马上吃饭”。
沈明煜闭着眼,手一伸又把李溶溶拉回怀中,不依不饶道:“亲亲嘴”。
“好好好”,李溶溶把锅里的饼子夹出来,剥开鸡蛋放在碗里,空当间轻嘬沈明煜的嘴唇两下。
“怎么这么凉”,沈明煜皱着眉揽住李溶溶的腰,用自己温热的唇去试探李溶溶的,却拭到一片凉意。
闻言,李溶溶立马抿起嘴,扭头心虚道:“我早上起来喝了冷水”。
喝冷水就让嘴巴冷的毫无颜色么。
沈明煜睁开眼,仔细打量李溶溶:“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李溶溶摇头,不敢回看沈明煜那双目光如炬,露出精光的眼睛:“可能昨晚没睡好”。
他把剥好的鸡蛋和饼子放在一个碗里递给沈明煜:“趁热吃”。
沈明煜收回视线,接过碗往桌上走:“天气一天比一天凉,别再喝冷的”。
“恩,知道”,李溶溶也端着碗跟进屋,掩好门笑道:“我下午去徐大夫家看看”。
沈明煜咬一口鸡蛋:“不是说等他们冷静冷静么”。
李溶溶坐下来,柔身儿较之其他男人,心思更为细腻,更能感同身受。昨日顾云来哭的这般凶,不尽早回去看望,只怕他会觉得自己没被放在心上,况且前段时间一直麻烦他们一家。
“我先去看看情况,主要是安抚顾云,长辈的事做小辈的也管不了”,李溶溶把鸡蛋黄夹给沈明煜:“我不见徐大夫”。
沈明煜把深黄的蛋心一口喂进嘴里,低头看着自己的碗。
碗里的鸡蛋蛋黄连着蛋白被咬了一大半,沈明煜伸筷子剜出小半蛋黄夹到李溶溶碗里:“你要学会心疼你自己”。
李溶溶两口吃完蛋白,塞满嘴饼子,点点头:“你上午出摊吗?”
“嗯”沈明煜点头,快速吃口饼子,烙饼外边一层被烤糊,李溶溶没撒盐,油也没摊够,寡淡而无味。
他几口咽完饼子,减少咀嚼,然后搁下筷子去外边灶台上捣鼓。
李溶溶慢吞吞地吃饼,他给自己摊了两张,沈明煜一般早上只吃小半个饼子,所以给他烙的饼也稍微小些。
屋外灶台上传来细碎的声音,听的李溶溶很是着急。他端着碗往外走,看沈明煜正在熬糖,那糖是从山里村户人家收的,也不贵。
李溶溶又咬一口饼子,含糊道:“你啥时候出发”。
沈明煜眉头一挑,放下手中勺子望着李溶溶:“你要跟着去赶集?”
将剩下的饼全部咽进去,李溶溶吃的喉咙发干,他盯着灶台舔舔嘴,道:“我要洗碗,你快点儿”。
“.......”。
好不容易等沈明煜收拾完出门,李溶溶利索地拿出脏衣服,烧好热水用皂角仔细搓洗。
搓完第一遍,李溶溶总是提心吊胆害怕沈明煜突然回来,他干脆提着衣物去井边清洗,这衣服可是要挣钱的,所以洗的格外仔细些。
李溶溶左右翻看衣服上的脏地方,浸在水里用棒槌敲打。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他抱着衣服找到一处通风的剑草丛。
剑草长的有人高,李溶溶把木桶掩在里面,此处离家也不远。
他转头又在井里打满水,晃晃荡荡往家赶。
沈明煜回来的早,看见李溶溶急匆匆回来,他搁下勺子迎出去接李溶溶:“慢些,又没人和你比赛”。
手里沉沉的木桶被接过去,李溶溶顿觉轻松许多,叉着腰喘气,跟到灶台上看:“你做的茄子真香”,李溶溶看那茄子被切成整齐地竖条,上面撒满了姜末和葱花,又问:“可是在集市上买的,上回我去买是两个铜板四个,你买的是什么价钱”。
沈明煜换好清水,摇摇头走出来,他把小财迷推到一边,拿起勺子给茄子翻面:“没要钱,用剩下的零嘴儿跟人换的”。
李溶溶笑逐颜开,冲过去抱一下沈明煜,夸赞道:“我家相公可真行”。
沈明煜身上沾了油烟味儿,李溶溶低着头却突然在他衣襟间闻到一股清香。
李溶溶深吸几口气,到处嗅闻一遍,猜测道:“是末利花么”。
“嗯”,沈明煜被李溶溶缠的做不好饭,腾出空手把腰间荷包扯下来递给李溶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