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舒抬头看去,只见眼前男子长得高大威猛,器宇轩昂,脸上的表情却像个傻子似的。
她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往绸缎庄外跑。
见她要离去,男子连忙上前两步拦住她。
“姑娘可是要躲避外面的追兵?”
容舒点点头。
男子笑了,从旁边取来一身衣裳和一个帷帽,塞在她怀里。
“姑娘且进去换下这身衣裳,外面的追兵,傅某自有办法解决。”
容舒上下打量着男子,见他神色真诚,外面侍卫的声音又越来越近,于是点点头,进了换衣间。
她刚进去没多久,几个侍卫就走了进来。
绸缎庄老板连忙迎了过来:“几位官爷这是?”
“让开,我等奉启皇和黎王之命,捉拿刺客!”
几个侍卫颇为蛮横,一边说,一边往里闯。
侍卫们将绸缎庄前后检查了个遍,也没找到刺客。突然有一个侍卫指着换衣间,问道:“里面有人吗?”
另外几个侍卫闻言,走过去就要推开门。
不想,他们的动作,却被一男子拦住。
正是之前与容舒搭话的男子。
侍卫们怒喝:“你是何人?敢阻拦我等追拿刺客?”
男子冷哼一声,气势十足。
“本将军倒是不知,我北临何时由得你们西启侍卫作威作福了?”
听他自称将军,侍卫们的气焰顿时熄了不少。
“不知阁下是?”
男子拿着剑,横挡在侍卫们面前。
“在下傅筹。”他说着,回头看了眼换衣间,“我妹妹正在试衣裳,岂容你等窥探?”
“原来是傅大将军!”
侍卫们惊叹,正想说什么,换衣间的门打开了。
一个身穿浅粉色纱裙,头戴同色帷帽的少女,娉娉袅袅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哥哥,”少女躲在傅筹后面,一副怯生生的模样,“我好害怕……”
傅筹拍了拍她的手,冷冷地看向那些侍卫。
“妹妹别怕,有哥哥在此,谁敢放肆!”
几个侍卫被傅筹气势所震,加上这少女看着不像之前怪模怪样的刺客,遂收剑拱手而立,让傅筹带着少女出了绸缎庄。
绸缎庄外,将军府的马车已等在那里。
傅筹先将她扶进马车,正欲跟着进去,不想后面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傅将军,好巧啊。”
傅筹回身,来人一身浅蓝绣银龙纹华服,已将其身份宣告无疑。
“原来是启皇陛下。”
容齐骑马而来,停在傅筹的马车前。手中的马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掌心。
“先前隐约见一女子进将军的马车,却不知是何人?”
傅筹脸上倒泰然自若:“是本将的妹妹。”
“傅将军何时有了一个妹妹?朕怎么没听说过?”
容齐像是一脸好奇,手中马鞭伸向马车的车窗,缓缓将帘子挑起。
傅筹并不阻拦他的动作,而是嘲讽似的回道:“启皇陛下身在西启,不知道的事情,只怕多着呢。”
容齐却置若罔闻,眼睛直直地盯着车窗。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得缓慢,随着车帘一点一点被掀起,马车里的景象一览无遗。
普通的内里,和一个穿着粉衣、相貌平平的少女。
难以掩饰的失望从容齐脸上划过,他随手将车帘放下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陛下,城南发现一名疑似刺客的女子。”
容齐点头,与傅筹寒暄过后,策马往城南赶去。
马车里,听着马蹄声远去,容舒连忙撤下障眼法,把帷帽戴好。
吓死她了,好在她会用法术,这才骗过了阿齐。不过……
她怎么早没想到用法术呢?都怪阿齐突然追来,吓得她只顾着埋头跑路,竟然忘记了这茬!
她正思索着,这时傅筹进了马车。
看着眼前头戴帷帽的少女,傅筹眼中划过一丝兴味。
“姑娘到底是谁?如此绝色却成了刺客,还引来启皇亲自追捕?”
他一把揭开容舒头上的帷帽,看着她与众不同的银发。
“莫非你这刺客……偷了启皇的心?”
容舒瞪了他一眼,对他很是无语:“我要他的心有何用?又不能吃又不能玩的,有甚意思?”
这耿直的话,让傅筹表情一僵,顿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到底是谁?”傅筹问道。
容舒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瞥了他一眼。
“傅将军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你妹妹呀!”
“妹妹?”傅筹笑了,“你我都知,那不过是——”
“你这人也忒小心眼了点。”容舒打断他的话,一副鄙夷他的模样,“男子汉大丈夫,自己亲口说过的话都不承认。真是,啧啧啧……”
大凡男人,都是受不得激的,尤其是像傅筹这样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男人。
傅筹挑挑眉,眼神在她身上流连。
“谁说的?多了你这么个倾国倾城的妹妹,还是傅某划算了。到时想要哪家势力,就将你嫁过去,必能事半功倍。”
容舒却不欲多理他,撑着下巴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见此,傅筹也不再多话,马车里顿时只听见车轱辘滚过青石地面的声音。
许久,将军府到了。
傅筹率先下了马车,往府里走去。
容舒跟在他后面,竟毫不忸怩地也跟着往里走。
“你可当真想好了?”傅筹站定,问着身后的容舒。
容舒点点头。
她思量着自己药引没找到,公主府也回不去,只能暂时先在北临找个地方落脚,之后再谋其他。
因此,容舒掸了掸袖子,在傅筹和一干侍卫的眼皮底下,大大方方地走进了将军府。
傅筹使了个眼色,侍卫们立即关上了将军府大门。
紧接着,一道森冷的剑气,从容舒身后袭来。
她只是灵巧地一个侧身,长剑便劈在旁边的柱子上。
傅筹见一击不中,又执剑刺来。
“你到底是何人?意欲何为?”质问连同剑影,一起袭来。
她看傅筹这样子,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索性踢起一根树枝,抓在手里,然后以树枝作剑,轻易抵挡下傅筹的进攻。
这下,傅筹心里才真的震惊了。
他打小修习,一身武艺可以说是从死人堆里练出来的。
当今世上,能这般轻易抵挡他攻势的人,怕是不多。何况这人还是个女子!
更令他惊讶的还在后面,无论他怎么进攻,哪怕最后使出十成力,也完全没办法压下她手中的树枝!
越战越勇,越勇越战,这是一个大将军的执着。
直到天色将黑,傅筹累的浑身无力了,率先放下长剑,这场比武才告一个段落。
全程被压着打的傅筹,却十分尽兴。
他一抹额上汗水,将长剑收回鞘中。
“不知姑娘何方神圣,剑术竟如此高深?来我这小庙里,又有何贵干?”
容舒扔了树枝,拍了拍手掌上沾染的灰尘。
想不到这个傅筹,身为北临大将军,看起来英勇过人,竟也这么不经打。
她心里十分失望,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是长叹一声,声音可怜兮兮的。
“不瞒傅将军,我家中本有一个哥哥。前段时间,他逼迫我嫁给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我一时不忿,偷偷离家出走,如今无家可归……”
张嘴就是谎话连篇,容舒演的很努力。
傅筹却一下问到关键所在:“那启皇为何捉你?”
“额……”容舒眨了眨眼睛,“因为我偷了他东西!”
“什么东西,重要到启皇亲自到异国拿人?”
这茬她倒是没想过,不过她总是能找到理由。
“唉,不可说呀,说了会连累傅将军你的。你只要同意我借您妹妹的身份,在将军府待上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容舒尽量耐心地解释着,脚步却毫不客气地往府里走。
傅筹知道,将军府上下没谁拦得住她,只好任她去。可是这么不明不白的,始终是个隐患。
所以傅筹就一直跟在她身后,看看她想干什么。
知道他不放心,容舒也没制止,只是说:“傅将军不用担心,以后,我只住在最僻静的一个院落。其余一切安排,随你就是。”
闻言,傅筹眼神闪过什么,却很快消失不见。
于是,第二天,人们都知道了,傅将军原来还有个妹妹,如今就住在他的将军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