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钰惊了,虽然只认识了短短几日,但她了解的孙司年,不像是那种为了个漂亮女人会不理智的人啊。
虽然,那个女人不是普通的女人,是一个让她皇伯父可以为了她能封贵妃抗衡百官的厉害人物。
她“自闭”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啊。
庆国公府,孙司年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跪在祠堂,膝盖与地面接触之地早已麻木不堪。
他很冷,各方面的冷。
早知道那个女人有问题,可惜,没等他解决,麻烦便已经上门了。
他已经在这里跪了一天一夜,明日,他便要离开这个地方,去苦寒之地担任知府,也许,他还有机会回到这个生他养他之地,也许,再也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个家中最疼爱她的祖父被他气到卧床不起,他便觉得心如刀割。
父亲,也对他失望透顶了吧。
至于母亲和祖母,这次制止了他那个好弟弟强抢民女后,她们便对他没个好脸色了。
不,她们对他,从来便没有好脸色过。
这件事,究竟是谁在算计他呢,如何会这般巧合,那位贵妃娘娘被他弟弟调戏后正好便找上了他。
而且,他看她确实没有住处,安排那位娘娘住进一个小院后,民间便流言四起。
而后,便成了这般。
一切都太过巧合,又太过迅速,好像,这背后有一只手想要将他赶尽杀绝一般。
说来,仅仅是一个“外派”而已,好像比起因为觊觎娘娘而丢掉性命好好多了。
或许,他应该高兴高兴。
毕竟,他这条命保住了。
呵,不过,发动当今贵妃娘娘来算计他一个小人物,想想似乎又十分荒谬。
从窗户透进来的光已经变换了好几个方位,祠堂内也越来越漆黑,直至一丝光亮都没有。
孙司年身子晃了晃,最后又稳稳当当地跪在了原处。
他想笑,可是由于许久没进一滴水的缘故,他喉间最终只发出了一声难听至极的声音,他抬头,努力挺直脊梁骨。
不知道,她是不是知晓这件事了。
呵。
想到那个明明看起来那般英姿飒爽,却会因为脚疼在他背上小声哼唧的姑娘,他便控制不住地苦笑了一声。
不管她知不知晓,再也不可能了,一切都不可能了。
他们本就没有可能在一起的,本就没有可能的。
一片漆黑中,好像有谁在哭。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路上的行人也十分稀少。
孙司年跛着脚上了一亮稀松平常的小马车,他带的行礼不多,只有几件衣服,为他驾车的小厮也只有一个,是从小服侍他长大的。
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等到太阳露出了一个小牙牙来,府里没有一个人出来。
他苦笑了一声,轻声道,“走吧。”
马车一直穿过了城门,孙司年始终望着一个方向,也不知望着什么。
突然,马车急剧地停了一下。
“宁王世子?”他听见小厮疑惑地唤了一声。
孙司年的手马上放到了帘子上,片刻后却又放了下去。
“孙兄。”闲钰骑在白马上,由于不知道今天什么时候孙司年会走,因此,她今日特意起了个大早,已经在这里等了好长时间了。
孙司年眼睛闭了闭,他靠在马车壁上,一句话也没说,自然也没有回应闲钰。
闲钰见马车里的人不说话,有些害怕自己是不是拦错人了,她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是庆国公府孙世子的马车吗?”马车中还是没有人回应。
小厮见状,也不敢答话。
孙司年与闲钰结交甚短,再加上二人每次相处时都没有带下人,因此,这小厮不大认识闲钰。
闲钰可是告了孙琪一状的,在小厮心中,闲钰与他们庆国公府关系可不太好,他也担心闲钰此行是来嘲笑他们公子的,因此,出于这一层原因,他也没说话。
闲钰见两人都不答话,十分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声抱歉,便让开了道。
她也不认识那小厮,这不是拦一辆是一辆吗?
闲钰看着小厮驾着马车从她面前走过,然后有些无所事事地下了马。
不知,孙兄什么时候来呢。
她却是不知,哪路过的马车上,有一人小心翼翼地拉开了帘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仿佛要将她刻在脑海中一般。
第66章 他与谎言
阳光透过发了绿芽的树木映在草地上, 留下了点点斑驳, 不知品种的鸟儿在树的枝丫上叽叽喳喳, 清澈的泉水在一旁叮咚流淌。
昏迷多时的闲钰终于在懵逼中睁开了眼, 她顾不上为何自己脑中一片空白,也顾不上为何身体上下好像被按在地上摩擦了几次一般,各处都好像有那种擦伤痛,只是那种疼痛又十分细微。
那她顾得上什么呢?她只顾得上, 睁开眼睛后看见的这个“神仙哥哥”。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闲钰迷迷糊糊的脑中蹦出了一大推形容词, 什么面如冠玉, 什么玉树临风, 什么貌若潘安,但她觉得,这些词用在这个男人身上, 似乎都俗气了些。
原谅她词汇贫乏,反正,她就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非常好看, 长得跟个神仙一般的好看。
哦, 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再上, 这位神仙哥哥对她笑了,果然,好看的人笑起来也很好看,所以, 他暂且称呼他为“神仙哥哥”。
“你是?”虽然这人长得十分好看,但刚醒过来的闲钰表示,自己不是那种会因为别人长得好看便任他为所欲为的人。
哼,她很正直的,当然,也很聪明。
只有又正直又聪明的人,才会在这种充满诱惑的情形下保持理智,发出来自灵魂的深问。
嗯,你是谁?
可是,当她问出这个问题后,她却看见面前这个虽然脸上有些伤口,衣服也破破烂烂,但仍然好看到人神共愤的少年微愣了片刻,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敢置信,随即便垂下了那双她美得无法形容的眼眸。
“阿钰,又不记得我了,吗?”他面前的少年说道,少年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副表情看起来真是太难过了。
难过到闲钰明明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清楚她是不是眼前的“神仙哥哥”所叫的阿钰,更不知道这个“又”是什么意思,她却是反射性地安慰起面前的少年来了。
“咳,也不是不记得你了,我连自己是谁我都不记得了。”好吧,如果这算得上是安慰的话。
她有些尴尬地低下头,随即又小心翼翼地看向了面前的少年,清澈的眼底也是一片茫然和失措,初初开始时,她是被这个少年惊艳到了,惊艳过后,便是彻底的茫然了,甚至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
脑海中一片空白的感觉,真的是极为不妙的。
她不知道,自从醒来,她便抓紧了身上盖着的不知是什么动物制成的毛皮,就算是与范雅阁说话时,也没有松开过。
范雅阁望着她,如诗如画的脸上浮现了一个十分温柔的笑意,但那温柔中,却又好似藏着刻骨的忧伤。
这般的眼神,足以让世界上的所有女人神魂颠倒。
是的,显然,这个如同谪仙般的少年,除了范雅阁,再也没有其他人能称得上了。
他说,“阿钰,我是你夫君。”
范雅阁的目光温柔而坚定,还透着能让闲钰轻而易举便看出来的满满的爱意。
他抬起修长的手指,想要抚摸闲钰的脸,闲钰却是下意识地回避了过去。
闲钰望着他半晌,然后小声说了一声抱歉。
范雅阁愣了片刻,然后才笑了笑,也说道,“应该是我道歉才是,抱歉阿钰,都是我的错,明明知晓你失忆了,可能不太习惯我的亲近,我却还是忘了控制自己。”
少年慢慢是笑着的,眉眼间的忧愁越来越重,这般漂亮的少年,忧愁起来的时候,仿佛让周围整个明艳的景色都跟着失去了光彩似的。
闲钰注意到他停在半空的手最后好像想要往她头顶上去一般,她望着少年的表情,克制住了自己想要躲避的欲望。
然后,她感觉那只手小心翼翼地落在了她的头顶,为什么说小心翼翼呢?
可能是因为,她感觉到了那只手,实在是太过于温柔和克制了些,仿佛只要她露出一丁点的不适,面前的少年便会立刻拿开那只轻放在她头顶的手一般。